又是一個周末,按照團里規定,這一天應由新兵自由支配,但一炮連一班的新兵卻沒那個福分,因為班長李喜娃沒有那麼慈悲。在一班宿舍,小廣東和慢半拍因為體能跟不上正趴在床上做俯臥撐,小李子在漫不經心地揉著衣服,當然,衣服都是班長的,大詩人卻堂而皇之地坐在桌子前陶醉于他的一首愛情詩,因為李喜娃對學習文化特別特別的支持,所以大詩人才敢明目張膽地在別人訓練的時候寫詩,剩余的新兵正排成整整一排,在孫家樹指揮下練習擺臂,新兵突然一陣哄笑,那是孫家樹不經意間下了一個錯誤的口令引起的,這種哄笑也只有在李喜娃不在的時候才發出,現在李喜娃不在班里,他去八連找他的一個老鄉去了。
「 」的一下門開了,李喜娃興沖沖地走進屋子,剛才還松松垮垮的新兵立刻變得正規起來,李喜娃洋洋得意地環視了一下屋子,然後對小李子說︰「你去水房洗吧,那里用水比較方便。」小李子乖乖地端著水盆出去了。李喜娃又看了看大詩人說︰「你去菜地那邊寫吧,那里空氣新鮮,容易找到靈感。」大詩人也乖乖地夾著小本子出去了。李喜娃最後把目光投在了眾人身上說︰「大伙訓練的時間也不短了,都出去自由活動活動吧,注意別走遠。」李喜娃話一說完,大家楞了一會兒,突然大家爭先恐後地往門外溜,生怕班長突然改了主意,班長今天是發慈悲了,要麼就是神經有點不正常了,幾乎每個新兵心里都在這樣想。
孫家樹前腳剛踏出門,李喜娃卻叫住了他,「家樹,你等一下,這里有你的一封信。」
孫家樹定在了門口,他今天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頭一次听到班長喊他的名字的時候去掉了姓,還是給他信的,那態度溫柔得讓他有點感動了。孫家樹收到的信是多了一點,幾乎每隔幾天就能收到一封信,他收到信的神情讓全班人心里都覺得癢癢的,誰都知道,孫家樹是寫信的高手。
「家樹,你能幫我寫…寫一封信嗎?」李喜娃幾乎是哀求的語氣說,兩眼可憐巴巴的望著孫家樹,生怕孫家樹會拒絕他,往日的威嚴蕩然無存。
「好啊。」孫家樹不假思索地答應了,對他來說,這只是舉手之勞,「給家里人寫的吧?」
「不,不是,是我一個親戚,遠房的一個表妹。」李喜娃有點違心地說。
「那你把信的內容給我說一下,我好下筆。」孫家樹回到了屋里。
「內容嗎?」李喜娃支吾起來,「反正就像你平時那樣寫的那樣,什麼想啊,愛啊什麼的,怎麼狠就怎麼寫,把你平時的猛詞、狠詞都用上去。」
孫家樹明白了,他心里覺得好笑,這還是表妹嗎?寫這種信,他想都不用想,而且是隨手拈來,他二話不說,拿起筆就寫了起來。
李喜娃站在一邊目不轉楮地看著,嘴里不停地夸著︰「你的字寫的好漂亮啊,我要是能有你寫的一半好就滿足了。」
「班長,只要多寫多練,你一定也會寫好的。」孫家樹邊寫邊說。
「我就是再練十年,也趕不上你寫的。」
「這跟訓練是一個道理,只要肯用心就行,看你的軍事技能那麼好,這也一定能練好。」孫家樹說話的時候已經寫了大半頁了。
「要是這樣,以後我每天都練字。」李喜娃忽然停止說話,兩耳警覺地听著門外的動靜。
這時,小廣東吹著口哨推門從外面走了進來,李喜娃急忙把信收了起來說︰「家樹,先寫到這吧,今天晚上再寫,晚上放你假,注意別告訴別人。」
「小廣東,讓你自由活動你怎麼回來了?」李喜娃問小廣東。
「班長,你在屋啊,我回來是想讓孫家樹幫我寫封信,你們倆要是有事,我改天再讓他幫我寫。」
「我和孫家樹談點事,有什麼事改天再辦吧。」李喜娃說。
「那好啊,班長,我出去了。」
「去吧。」李喜娃巴不得他快點出去。
「家樹,記著,明天給我寫一封信。」小廣東臨出門忘不了交代小廣東一句。
「放心吧,明天一定。」孫家樹做了一個鬼臉說,他心里在想,要是有印色紙就好了,這樣他就可以一次寫兩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