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睿的眼楮已經開始閉合了,掙扎也不像原來那般劇烈,修長的身軀一點點地融進雅樂的身體里,這標志著封印儀式已經接近了尾聲,雅樂那一成不變的表情也露出些許輕松。
其他的驅魔師也放松了下來,臉上掛起了淡淡的笑容。唯一表情不變的就是櫻逝,今晚妖魔的攻擊實在是匪夷所思,就像是特意跑來送命一樣,完全沒有目的性,按說這是不可能的。
「漏洞到底在哪里呢?」櫻逝在腦中又過了一邊自己的布置,並沒有發現漏洞,只要有人入侵都會被發現的。
「看!」言葉的聲音打斷了櫻逝思路。
順著聲音望去,發現言葉一臉駭然地指著櫻逝的符咒,臉色慘白。
櫻逝等人看去,也都是悚然一驚,地上的符咒竟然同時開始燃燒,監視器上也發出嗶嗶的警報音,所有的屏幕上出現了一抹抹深藍色的形狀,哪里的溫度接近冰點。
「聲東擊西麼?」櫻逝看著那些幽靈的入侵,眉頭沒有放開,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事情沒那麼簡單。
在得到櫻逝‘稍安勿躁’的示意以後,準備沖出去的黃泉等人又安靜下來,等著櫻逝的解釋。
然而其他的驅魔師卻沒有這個待遇,他們也有著自己的預警機制,發現怨靈侵入宅院後就四散著向怨靈入侵的地點而去了,由于入侵者實在是太多了,導致下面的驅魔師全部出動,剩下的只有櫻逝他們和祭壇上的雅樂,以及那些念誦咒語的陰陽師。
「櫻逝,又有什麼發現麼?」被反駁了幾次的紀之學乖了,先問櫻逝的看法。
「太少了,」櫻逝指了指監視屏幕上的畫面,每個入侵點只有小貓三兩只,七七八八的幽靈怨靈,在那里游弋,「我的看法是佯攻,跟外面的一樣,吸引注意力的,而真正的後手還沒有施展出來呢。」
「沒錯,我也同意。」喬音的眼楮緊盯著屏幕,已經有腳程快的驅魔師到了那里,開始施法驅魔了,可那些怨靈竟然不是沖上去,而是若即若離的跑開了,引得驅魔師跟著離開,「除了少數謹慎的驅魔師之外,全部被調離了。」
跟喬音說得一樣,小家族的驅魔師都急于表現自己,哪能讓到嘴里的肉跑掉,都跟著那些個怨靈跑出了宅院,只有少部分或是膽小或是謹慎的驅魔師留在了宅院里。
由于封印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大家也就不在乎自己的術式對白睿是否有影響了,開始大張旗鼓地撐起結界,將宅院的入口保護了起來。
「看似很順利,但是總覺得會出問題啊……」紀之也感到不對勁,今晚的儀式進行得有點太過順利了,除了負責守衛的對策室和零散驅魔師死傷有點大之外,竟然沒有任何的突發事件。對比一下土宮夫人蹊蹺的死亡,很不合理。
這時,異變突生,坐在祭壇下面的一個陰陽師突然站了起來,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紙,閃電般地貼在那僅僅還剩有半個頭顱露在外面的白睿臉上。
「吼————!」
符咒貼到白睿臉上之後,迅速地燃燒殆盡了,而半睡半醒的白睿怒吼一聲,腥紅的雙眼瞪視著在場的所有人,再次開始了狂暴的掙扎,將身體一點一點地拖了出來,周圍的陰陽師也因為陣勢的異動,齊齊吐出一口鮮血。
「啊哈哈哈——」那個陰陽師狀似瘋狂的大笑著,舉起事前藏好的匕首,對著身邊的陰陽師就捅了過去,被攻擊的那名陰陽師卻不敢有任何動作,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牽動著整個陣勢的發展,死則死矣,若是由于他的行為攪亂儀式,那麼就算現在他或者,以後也會被土宮家秘密處死。
「撲哧——」
一柄長刀猶如天外流星一般將意圖行凶的一樣是釘在了地上,櫻逝出手了。
一直在觀察的櫻逝第一時間發現了那個陰陽師的異動,但由于距離祭壇的實在太遠了,鞭長莫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張符紙貼在了白睿的頭上,但就這一會的時間給了櫻逝機會,一柄光渡長刀激射而出,制止了陰陽師的再度行凶。
三下兩下,櫻逝和喬音跳進了圈內,將那個陰陽師拖了出來,對著台上的雅樂示意一下,兩人便夾著他離開了祭壇範圍。
「說吧,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喬音將人往地下一扔,一腳踩住開始發問了。
眼前這人是土宮家蓄養的御用陰陽師,專門為土宮家提供服務的人群,忠心不可置疑,可以說,哪怕是土宮家要他們去死,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抹脖子,可是恰恰是這最忠心的一群人中出了問題,這讓喬音和櫻逝不得不疑惑了。
「驅魔師……都該死……從土宮雅樂開始……全部到要死……」地上的陰陽師就好像沒有听到喬音的問話一般,眼楮死死地盯住正在台上壓制白睿的雅樂,嘴里喃喃地說道。
「櫻逝你看……」喬音看了一會陰陽師的眼楮,發現里面沒有任何神采,只好交給櫻逝了。
「說,是誰讓你這麼干的?」櫻逝也不二話,直接拎起陰陽師,跟他對視了起來,打算將他強行催眠。
「該死……都該死……」似乎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依舊叨咕著該死,殺死驅魔人一類的話語,不一會連口水都流了出來。
「思維被人強行摧毀了。」櫻逝皺著眉頭將陰陽師扔下,對著喬音無奈的說道。
陰陽師現在的表現就好像一個傻子一樣,嘴里不停地念叨著殺人,殺掉雅樂,流著口水,問什麼都不會回答。
「能猜到什麼麼?」黃泉看了一眼在地上扭曲著的陰陽師問道。
「應該是被暗示了,就像是定時炸彈一樣,只要見到標志性的東西或者感覺,就會將腦中所有的念頭排除,」櫻逝分析道,「可能是剛才的結界刺激到他了,所以暗示就爆發開了,讓他腦中只剩下陰陽師都該死,從雅樂叔叔開始這樣的念頭。」
「可是令我十分不解的就是,他為什麼會選擇攻擊白睿,而不是去直接攻擊雅樂叔叔。」櫻逝話音一轉,又說出了新的疑點,「按說只要雅樂叔叔死亡,這次儀式就算失敗了,土宮家甚至于驅魔師聯盟都會處于群龍無首的狀態,而白睿也會因缺少容器而暫時無法使用。可他直接攻擊白睿,只能夠增加封印儀式的困難程度而已,在這麼多陰陽師在場的情況下白睿是不可能暴走的。」
「難道……里面還有另一個人隱藏在陰陽師里面麼?」喬音目光森寒地掃視著剩下的陰陽師,想要找出來是哪一個。
「這……也不是不可能……」櫻逝想了一下,沒有否認這種可能性。
「那該怎麼辦?」紀之有點驚慌地問道,如果還有想要對儀式不利的人隱藏在陰陽師里面,那事情可就大條了,那些陰陽師可禁不起再次的反噬了。
「沒辦法,儀式只要開始就無法停下,我們只能靜觀其變了。」櫻逝嘆了口氣,只能祈禱里面的內奸只有一個了吧。
「啊——」
寂靜的夜,聲音總能傳的很遠,一聲淒厲的慘叫響了起來。
「似乎是外圍傳來的。」櫻逝判斷了一下距離,將陰陽師打昏後跳上了屋頂,向外掃視。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本就不是很好看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負責外圍守衛的驅魔師們已經被逼了回來,人數也遠不如出去的人數多了。
「晃司大叔,這里是喬音,听到請回話。」同樣躍上屋頂的喬音看到這種情況馬上拿起了對講機,聯絡晃司。
「這里是一騎,晃司大叔受傷了,對講機在我這里。」對講機中一片嘈雜,喊聲,慘叫聲,兵器的踫撞聲,**撕裂的聲音亂成一片,一騎的聲音帶著粗重的喘息響了起來。
「現在你們那是什麼情況,怎麼會退回來的!」喬音顧不得詢問晃司的情況,直接將話題轉到了眼前的問題上。
「我們也沒有辦法啊!」一騎聲嘶力竭的喊道,一邊喊,一邊揮舞著太刀抵擋攻擊,「這群妖怪不知道突然受了什麼刺激,竟然不要命似得猛攻,就算自己受傷也要把我們干掉。」
「什……」喬音的話還沒有說完,櫻逝便一把搶過對講機喊道,「一騎,我是櫻逝,你能夠確定它們的目的是斬殺你們,而不是沖進來麼?」
「廢話!」一騎暴躁地喊了起來,「我能確定,曾經我們想過放一部分妖物進來,分批殺死,可是它們根本不往里面沖,又一次防線被擊潰了,它們也是繼續殺戮,而不是從缺口沖進來。」
「我知道了,你們那里是否需要增援?」櫻逝點點頭又問道。
「暫時還撐得住!」一騎揮手將一直鼠妖砍成兩截,一邊回答道,「雖然損失標膠慘重,但是由于宅院內的一部分驅魔師沖了出來,所以我們現在還能擋住。」
一騎指的就是剛才那些追著怨靈跑出去的驅魔師,他們跑出來以後便不願意再回去了,反而加入了一騎的隊伍,這樣更有利于他們表現自己,為自己或者自己的家族增加砝碼。
說完一騎便將對講機收了回去,專心地對戰妖物了。
「這又是什麼套路啊……」喬音也皺起了眉頭,妖物不沖進來終止儀式,反而大力屠殺外面的驅魔師,這令人很是費解啊。
「我想我大概能猜到一些……」櫻逝拉了拉自己的圍巾,說道,「到現在來看應該是做著兩手準備吧……」
「首先是兩次聲東擊西,為內奸提供機會,來打斷土宮家的封印儀式,如果沒有我們阻止的話,它們已經成功了。」櫻逝指了指下面暈倒的陰陽師說道,「而第二個目的就是要消耗驅魔師的有生力量,比如外面的那些……這兩個目的是同時存在,可以任意變換的,這樣的話那些行為就比較好解釋了。」
先是進行一次聲東擊西,將外圍的力量拖住,而後再次進行佯攻,將內部的守衛引開,最後由內奸進行一擊必殺,很老,但是很有用的套路。而外圍的人們知道了里面發生的事情,不可阻止的會有一定的懈怠,這個時候在暴起發難,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櫻逝對這個計策打了個八十分。
「可是唯一令我不解的是……」櫻逝將目光對準了正在拼殺的一騎他們,
「殺掉這些閑散的,連有效戰力都無法形成的三流驅魔師,能有什麼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