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以往一樣我站在地面上看著空中的‘漫步者’做著一個個飛行動作,而此時與以往不同的是我感到了壓力。我又將目光似乎是不經常的看過去,安東站在不遠處臉上浮現的不是表情很怪,帶著一種特殊的微笑,微笑?在這樣的時候,他居然還帶著微笑,不是我不相信他的改進技術,而是我有些的懷疑在他這樣的亡命者的手中剛剛被改進過的‘漫步者’,會出現怎樣的事故。安東是以他的標準來改進的‘漫步者’,而跟他一起飛的時候從來沒有感覺過有安全感這個詞,他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機師無論從飛行技術上,還是從純技術角度來講,他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機師。記得也是在幾年前在接受訓練時,也就是那個現在進入配電系統的阿亞,就是他說的,‘一名好的機師是會駕駛飛行器,但是一名優秀的機師是不僅駕駛飛行器,同時並能夠調整、適應、改時飛行器。能準確掌握幾種飛行器的飛行原理、試飛新型的飛行器時能夠敏銳的找出其的優缺點這是才是最優秀的。’換句話講就是做一名師機的同時還要是一名飛行器機修人員,再用阿亞的話來講,就是‘能將一大堆飛行器零件準確的安裝起來的人要比把它飛過來的人更出色,能在試飛中找出新改進的飛行器缺陷的人更加的偉大……’。
他還在微笑著,這種微笑如果是換成別人一定會認為是一種挑釁,他太散漫了,在基地的空地上他就那樣的目無旁人的微笑著站在那里。這個自信的家伙,在他到基地的八個月時間里他差不多完全成為了一個人,沒有任何一名基地成名願意與他接近,而他似乎也更願意親近孤獨。就在我走神的盯著東安的瞬間,一團光在視線的一角猛烈的燃起,等再將目光投向那個方向時一團銀色與桔色已交織在了起,在背景是藍色的天空中落了下來,隨後綠色的大地上濺起來一層桔色。就象是一枚蛋落在了地上,蛋黃飛濺而起,而‘漫步者’的碎片就如同那破裂的蛋殼,瞬間撞在地面上被擊的粉碎。「銳克……」身邊不遠處一起在看著這次試飛新改進的‘漫步者’的機師們發出了呼叫同伴已失了聲的聲音。我的心被猛的一震,然後就是窒息,我從沒有這樣近的看過同是‘漫步者’機師同伴的死亡,就在昨天晚上大家一起吃晚餐時銳克還在那里為能試飛新改進的‘漫步者’而格外的興奮。而現在我什麼都已看不到,眼前只有桔色的火焰正在吞沒著球星的綠色,將它們變成灰與焦土。猛然我將目光又一次的投向安東的方向,我看到的是安東正輕輕的將手指放在唇邊,然後輕輕的踫了踫雙唇,這是一個很詭異的動作。但最令我吃驚的不是他的動作而是他臉上的表情與眼神,那樣的平靜,他陷入了一種思維的狀態,就象是一個數學家正在破解一個公式而陷入了沉思中一般,平靜、安靜,一個生命就在他的眼前消失,可他卻是這樣的平靜。忽然我的直覺觸到了什麼,這個直覺壓得我用手壓住了咽喉上,努力的深深的呼吸了幾下才緩解了些。安東,安東也許早就料到了這次試飛會失敗,所以他並不感到意外或是震驚,他在等,他就是在等著,等著看到‘漫步者’從空間落下摔碎在綠色的星球上,這些對他來說根本就不是意外,而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是你殺死了銳克」一名憤怒的機師突然沖了過來,一把抓住了面無表情隱在沉思中的安東的衣領,「你說什麼」他就象被人從睡夢中叫醒了一樣淡淡的听不出任何語氣的說。「你這個混蛋,是你殺死了銳克……」,我認出了抓住安東的機師正是銳克最好的朋友達爾森,他憤怒的眼楮沒有一滴眼楮卻布滿了快要被血液充爆的紅色血管,「你這個混蛋,是你的設計使得‘漫步者’墜毀……」發啞的聲音從憤怒者口中喊出,可就在那聲音還沒有完全喊完時達爾森的身體就倒向了一邊。「真沒禮貌」又是那熟悉的淡淡的懶懶的多少听上去還有些任性似的口氣。修長的手指輕輕理了理被達爾森弄皺的衣領,安東依舊用他平時最常用的眼神看著面前已圍上的一群憤怒的機師們,而那樣子好象根本沒有將他們放在眼里。的確就在剛才他出手的剎那,不僅是快,而且是穩、準、狠,達爾森在一點防備都沒有的情況下被安東一拳打中此時倒在了地上。安東的舉動激怒了在場的正處在失去同伴悲傷中的機師們,他被圍在了中間,孤立的被圍在了一群充滿敵意與憤怒的人中間。
「飛行器的改進是沒有問題的,只是試飛‘漫步者’的機師不能準確的掌握飛行技術與處理不當造成了飛行器的墜地,所以如果你們一定要打上一架的話,那麼我只能應戰」安東的口氣換了一種聲調,在那听上去有些怪怪的語氣中多了一種含著冷冰的挑釁。我看到了他的眼楮,怪怪的冷冷的就象是一只要在黑夜中狩獵的饑餓的狼一般凶狠。「我相信安東的話」一個聲音沖破了一觸即發的局面,圍住安東的機師主動讓開了一塊位置,飛行基地總指揮官施泰德走過來站在了安東與機師的中間。「我相信安東的話,剛才的墜機時的確‘漫步者’的機師犯了一個飛行上的錯誤,雖然在未改進前他這樣做是對的,可是在駕駛改進後的‘漫步者’如果這樣操作是錯誤的,是誤操作,完全會造飛行器墜落的後果」。
「你怎麼樣認為,中尉」在施泰德與安東邊變成沉默起來的機師中一個機師大聲說,我看了一眼安東,這家伙突然將看向我的目光又轉成了一種暖味的微笑,現在是一種什麼樣的形勢,他居然象是安全處身于事外的人,這個家伙。「我相信施泰德指揮官的判斷力,在事故鑒定結果未出來之前,我保持中立,一切等調查報告出來以後才能做出最後的結論」。做為中心指揮基地的特派人員我知道自己不可以輕易的做出回答,‘凡那’要塞的飛行基地指揮官施泰德此時正站在這里。
「為什麼幫我說話」,在人群散去後安東還站在那里,「我有幫你說話嗎?」。我憤憤的說完轉身離去,他競然用一種象孩子一樣的呆呆目光看著我。
我又一個人坐在了後陵上,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飛行器墜落時的景象此時還不時的浮現在我的腦海中,還有的就是片片斷斷的昨晚與銳克他們一起吃晚餐時的情景。為什麼今天我會做出這樣的回答,是因為安東嗎,是因為安東我才說‘保持中立’嗎,或許是,或許不是,哪一面的成份多一些那。幾只白色的大鳥從頭頂飛過擋住了陽光將一片陰影撒在了我的臉上,然後又是陽光照在臉上、眼楮上,溫暖,溶和了‘卡特星’最溫暖的氣息。也許是因為施泰德吧。
十幾年前的大戰在一片城市的廢上,一個小女孩站在被戰火毀壞的廢墟上,她呆呆的站在那里看著周圍的廢墟,在她的身後被損的建築正燃著大火。馬上用不了多久她就將被戰火與戰火中的城市所吞滅,她在等待著,茫然的等待著,她感覺無論走到哪里跑到哪里都是戰火與廢墟,身後火焰正向她逼近著,而她已不想再逃亡,或者說是已放棄了逃亡。不遠處入侵者的飛行器與保衛‘卡特星’的飛行器正激烈的在空間交戰著,小女孩還呆呆的站在那里隨都有可能被破碎的飛行器碎片擊中。直到一架飛行器落在了離她很近的一小片空地上,一個人從駕駛艙內跑出來,跑到到她身邊將她抱起然後又抱著她跑回飛行器時,小女孩在他的肩頭看到了她曾站著的地方已被倒塌的建築牆壁所堆積,燃起的火焰將建築的斷破碎壁籠在了一種桔色的柔和的光中。她已什麼也感覺不到,她麻木了,她也許想哭,卻忘了眼淚是什麼樣子的了。
又過了些年那個小女孩終于實行了童年的夢想穿上了制服,成為了一名見習‘漫步者’機師,那時當還是‘凡那’基地最出色的‘漫步者’機師出現在他們的隊伍前時,小女孩認出了他就是那個從戰火中將她救出的人。她看著他,她知道他已根本認不出當年他救了的那個小女孩,此時已成為了一名見習機師就站在他的面前,可她卻記住了他的名子,施泰德。是的,能夠成為‘漫步者’機師為保衛‘卡特星’而戰是這個女孩的理想,同樣也是因為他,是他給了她全部的動力與信心,因為她想過有一天要駕駛同樣的飛行器飛行在‘卡特星’的天空中。于是她默默的關注著他,一直保持著沉默,有時又在靜靜的欣賞著他,或許就是在童年他已成為了她最欣賞的人。
一種溫熱充滿了眼楮中,好象應該是眼淚吧,可為什麼要有要流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