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那羅 二十二章 卡特星—彼岸的彩虹—煙火

作者 ︰

他緩了口氣,笑了笑「你們沒有想過要改變嗎,重新將自己的國家建立起來?如果你們擁有那樣強的實力,並擁有最好的雇軍,那麼我相信你們星球人的性格應該是那種很堅強的。為什麼不重新來的建設自己的國家,而是放任它這樣的敗亡下去那。」呆呆的看著廊外的看不清的雨我在思索著,一種傷感的迷惑悄然的在心底漫延,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我們曾經很愛我們的王室,也忠于它,相信他們世襲的血統與對國家的領導能力,他們曾帶領這些星際的飄流者在很久前停留在這個荒蕪的星球,一直到我們在那里能夠生存下來並成立真正屬于自己的星球。我們對王室的敬愛可以說是無尚的,雖然曾經的輝煌已不在,可是如果不是王室曾經對國家做出的貢獻,那麼是不可能有這個星球的和這個國,我們是不可能反對他們更不可能成立新的體系來取代它。」拉法拉的聲音中很有感情,那是一種在歷經苦難後才能有的深沉,「就這樣下去?這其實對一個星球來說已經是毀滅。」我看著廊外跳動的著雨水的黑夜淡淡的說,心情就象這寧靜的黑暗即靜又悠然,難道自己在反問著自己嘛,還是對拉法拉的疑問,我還陷在那種沉思中這是困惑了自己許久的問題。「我們那里有一句流傳下來話,意思是‘王可以選擇你,而你不能選擇自己的王’,曾經也有人想重新凝聚起來向王室宣戰,可是沒有什麼人響應,那麼對王室已失去信任,多數的全選擇了自行流亡,到別的星球上尋找出路。」拉法拉還有喝著酒精的飲料,他似乎將自己浸在了異國的雨夜中,讓雨與夜的冰冷盡情的來吞食他,吞食他的心情,吞食掉自己,吞食掉回憶,吞食掉所有的一切。一個流亡者從離開他屬于的國開始,無論流亡到哪一個星球,在他人看來他終是他自己國家的人民,而當開始追尋起自己的國時卻發現,在他離開時,他的國也已經並不承認他的存在了。于是他們這些流亡的人成為宇宙中隨處可見的飄浮著的星際塵埃,了無著落。

「你也喜歡這樣?」什麼時候話題已變成了這樣沉悶,又是在什麼時候他又將自己帶回到了自己正在思考的事情中。我們或許此時都在心底探尋著,苦苦的思索、掙扎著,將理智與情感交織在一起,在決策間反復衡量。在‘卡特星’的內戰即將開始時,有著相同經歷的拉法拉對過去的講述正象是‘卡特星’將要發生的一切,這種沉痛感壓抑的讓人窒息。「即然不願與王室為敵,還是讓其順其自然吧,當雇軍在別上星球上能生存下去也是出路,更何況我們的命放在哪里都一樣。」他笑了,我也笑了。

當所有的感慨都已化為沉默時,誰又能體味到那里的那份滄桑與滄涼,借助著雨與夜兩種有著最沉深內涵的東西來細細品味著,讓它們將自己分解掉,從完整到細碎,慢慢的和它們融合在一起。讓那透徹心底的黑暗與冰冷侵蝕著自己,侵蝕著靈魂,讓它們與之混合為一體,直到再也感覺不到,哪一個是曾經屬于過自己的。

「施泰德是一個很好的人。在他的身邊有一種被保護的感覺,這是一個王最應具有特質,而自己本身在做戰時又能和他形成一種特殊的防護體系。你對他特別信任,他從不會讓你失望,他對你特別信任時,你幾乎是不需要考慮的。做為基地的指揮軍來講,他的領導能力在于他可以將人凝聚在自己身邊,並甘心為自己做事。做為機師來講,他天生的資質就應該是做這個的。做為朋友來講,不需要別人告訴你他是不是適合、有沒有資格做你的朋友,你適不適合、有沒有資格做他的朋友,沒有選擇他當你的朋友會是你一輩子最遺憾的事。做為團體中的合作伙伴來講,能和他編在一個隊里搭擋,在服從命令的同時你會覺得很自我。他給你獨立的空間讓你選擇發揮自己的能力,在你出現失誤他又能及時的糾正、引導你,他就象是一個核心讓人不知不覺間想緊緊的圍繞著他,被他所吸引、所凝聚……,他有著異于常人的魄力,也許他這是他天生資質上的,也許也是在經歷過了無數次戰斗後磨練出的,讓人折服。」這麼深的見解在拉法拉說來口氣依舊是那樣的淡然,對面卻讓我這樣的汗顏。我只知道施泰德是自己的老師,對他有一種模模糊糊的喜歡,對他有一種莫名的崇拜,對他有一種想親近又想逃避的感覺,這些交織在一起到最後自己也想不出來一個具體的形狀,只能含含乎乎的理解為‘他是自己最尊敬的人’一個籠統的概念,以至于時間久了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是喜歡他多一些,還是崇拜他多一些。不過對面的拉法拉卻清晰的一層層說清對施泰德的感覺,而這個拉法拉自己曾經根本沒有注意過他,並在一定時間里還對他存有敵意。這樣看來他更象是了解施泰德的朋友,自己跟隨施泰德這麼久還遠遠沒有達到拉法拉對施泰德的理解程度。

「你是不是我的朋友都已經不重要了,拉法拉。」突然的我笑著說,盡管自己已經發現自己內心已開始有些的莫名的空寂與失落。

空了的飲料罐被風卷著雨吹落到地上,彈跳了幾下後,它隨風輕輕從回廊的這頭向一邊滾過去,清脆的聲音在兩個開始沉默的人中間回蕩。接著又一個飲料罐被吹落,它追隨著先前的聲音並向著同一個地方滾動,就象是一個守衡定率似的都向著同一個方向。它就象我們的心情一樣被冷風吹起來,落下來,從堅實的地面上飄過去,中間經歷著波折、震動、起伏間叮叮當當撞擊著地面,象心髒撞擊著胸口一樣,不知道它們在發出聲響時痛不痛,會不會象心髒一樣的,感覺到微微的痛楚。在不知滑行多遠後又墜入未知的茫迷黑暗中……,象夜歸後的鳥兒在天黑前躲進陰暗的角落,靜靜的幾乎被夜色全盲的眼楮等待著。基地冰冷的建築被雨完全的淋濕,原本淡色的建築體壁加深後變的凝重起來,回廊外檐上水雨已經匯聚成一條條水線,從最低的地方向下流淌下來。我們坐在發冷的建築回廊邊的圍欄上,周圍已擺了幾個空空的飲料罐。我已經決定取消了明天的飛行任務,在喝第二罐自己就已經違反了基地的規定,與其是這樣還不如放松下來喝個痛快。在來到‘凡那’的幾年中這是最痛快的最自我的一個雨夜。安東是自己的搭檔但他沒有拉法拉這樣的直白,安東不會說起自己的想法或是對事情的態度,他總是以懶散而漠然的態度對待身邊的一切,就象所說的他並不屬于這里是一樣的。他不會也不可能敞露自己的心,他根本就沒有將自己放在這里做以停留過,如果讓他說說自己他會覺得這是相當可笑的事情,不是他所做的不值一提,而是他所做的沒有什麼要提的。拉法拉對人溫和的態度超過我對他的想法,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絲雇佣軍的痕跡,他是這樣的坦然平和而溫柔,他是我遇到過的人中最懂得禮貌待人的一位。

基地的風一直在吹著,雨也依舊的下著,空曠與寂靜讓人不忍吵醒它,雨沖涮著回憶,沖涮著傷口,沖涮著記憶。不知在什麼時候我開始麻木的坐在回廊上,眼楮中似乎有了一絲的溫熱,拉法拉或許根本不會明白此時自己的心情,他無法體諒到那份沉重,他無法知道也無法明白在這樣的雨夜我所做出的最後的決定,似乎正是這‘卡特星’的雨讓自己冷靜下來,認真的將思維的碎片再一次拼接起成為完整的印象。‘此時多想融化掉,融化在‘卡特星’基地的泥土中,在這里有死去的搭檔,有死去的伙伴,‘星羅蘭’盛開的綠野中有他們飄浮著的靈魂與心願,‘漫步者’機師的靈魂們。’他們死了,把自己年青的充滿激情的生命留在了這里,就象那些曾經的所有的熱血的傳說。用沉默來吞食著傷感,用傷感來厄殺著寂靜,用寂靜出抹殺自己。忽略了她,忽略了‘卡特星’,悠悠的,我呼吸著雨,「知道為什麼我會對安東有敵意?」拉法拉說,他是突然提這個問題的,「我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十分的干脆。「因為他早晚會對施泰德帶來危險,他本人就是一個危險。」他說,我的心猛然一沉,「如果有可能我希望盡管在對沒有對施泰德構成危險時就解決掉他。」拉法拉接著說,「你有什麼想法?不想阻止我嗎?迪瑪。」他的身體微微的向前探過來,就象是從陰影中平移出來一樣,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微弱的光線中他臉上的表情雖然還不是看得很清楚,不過,他的樣子似乎是嚴肅而認真的。「危險很多,你擋得住嗎。」我的聲音提高了一個聲調,帶了一絲常和安東說話時用的嘲弄的口氣。我們在微光中對視著對方,他的眼楮格外的明亮,在黑暗中閃閃的,炯炯有神,堅定的就象他的決心一樣讓人不容懷疑。我不再說話話只是用眼楮一步不退的注視著他,相信自己的眼楮會和夜色一樣的黑暗並且狡潔。「讓人感覺到一瞬間的殺氣」突然的他笑了,拉法拉。「你相信這是真的?」我看著對面的拉法拉淡然的說,「是真的。」

「你單純的是雇軍?」我先提出了問題,「理論上是這樣的,不過要看隨機情況而定。」拉法拉悄然的退回到陰影中,基地里的微光僅僅能照到他胸前的‘漫步者’機師的制服。「做雇軍容易嗎?」。,「很怪的問題,不過,我覺得要看你喜歡不喜歡與熱不熱愛。而且還要看你有沒有能力適不適合這樣生存方式。」我依然盯著微光中他的,模糊中可以看到他肩膀上的制服上別著的銀色徽,他能在黑暗中看清我並可以大膽的注視著,「你覺得我適合嗎?」。我盯著他的制服將他逼入到死角,「適合。」「謝謝。」我們間的氣氛變的復雜起來,近似于敵又近似于友,一道看不到的防線隨著有些開始凝固的氣氛將我們隔離在回廊的左右,雖然在它的中間還有很大的一段距離,和幾個空了的或是還沒有空的飲料罐。「你以為你能殺得了安東?」我停頓了下,「如果安東是那種需要我為他賣命的人,那麼他早就死了,不需要你殺他。」對面他的身體在不自覺的往陰影中又斜了斜,雖然是很輕微的動作,可他還是動了。「你以為你能保得住施泰德?」我又淡然的微含挑釁的口氣說。靜靜的看著他自己不自覺地搖了搖頭,「你對于施泰德的,不是喜歡,而是愛,這我早就感覺到了。這就是為什麼在你那樣對待安東和我時我總是縱容你,因為你對老師的愛讓我不忍。否則,你根本沒有可能這樣接近他。」我很少去說什麼,因為很多時候只是並不願意去說。死角中的拉法拉沒有發出聲音,他已將自己完全的隱藏在了回廊柱子陰影里,他的手中還拿著飲料只是他用掌心壓住了飲料罐的上面,將它扣在自己的手心下,就象是將他自己的心包裹進了自己的掌心中深深的隱藏了起來。我們彼此間能嗅到的只有酒精彌散開來的氣息和著雨水,飄蕩著。

「很多年前,我還是當雇佣軍,在執行一次佣軍作戰任務,正是那次遇到了施泰德,他當時只是‘卡特星’的‘漫步者’飛行編隊的領隊。那時的他看起來太漂亮了,在銀色的飛行器里,冷靜而俊美的純淨面孔,大男孩般的氣質散發著一種青春,冷冷的清的象湖水一樣的眼楮,所有東西和他比起來在眼楮中已變成是那樣的污穢,他的膚色皎潔的象月光散發著質感,連微微抿起的嘴唇都含透著的堅毅而感性。他看起簡直就是光彩照人,戰爭、飛行器、死亡,什麼都在他的面前喪失了色彩與魄力,戰場是他一個人的舞台,他帶領著他的編隊飛行著,變幻著編隊的隊形,迎頭打散我們的編隊,再將我們分隔開來阻擊的四分五裂,一一墜機。誰能想到這些的諦造者是這樣的一個年青的還略帶稚氣的指揮官。戰場上的他是那般的讓人著迷,他已將戰爭與死亡升華成了一種殘酷而唯美的絕唱……」對面,黑暗中的拉法拉溫柔而充滿了感情的聲音讓自己听的有些一陣陣的發寒,他已不是在講述,而是用一種心靈最深處的悸動在陳述。

「我迷戀上了他,我當時差不多是佣軍中最好的機師,可在他的面前,自己的一切都是渺小的,他才稱得上是戰爭中的機師、戰斗中的戰略藝術,而佣軍們就象是戰爭中的一件件武器、滿地的螻蟻一樣,在充滿血腥殺戮過後沒有任何的意義。我總是巧妙的躲在一邊盡可量的讓他注意不到自己,在他追逐著飛行器的同時自己可以盡情的欣賞他,可越欣賞他就越讓自己對他著迷。在他的身上有一種奇妙的魄力與吸引力,讓你不知不覺的想接近他,想親近他,了解他,無法再將他當成是自己戰爭中的敵人,而就在本能上更希望成為他的朋友。雖然我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也更沒有任何資格去做施泰德的朋友,可我還是抱有這樣的希望,這讓人很痛苦,因為你喜歡上的是你任務中不是你殺死的,就是要殺死你的人,可他真的讓我著迷。到了最後我似乎月兌離開了這場戰爭,也忘記了是被誰雇佣來和施泰德的編隊做戰的,這場戰爭變成了我可以更好的盡情的欣賞施泰德的機會。他很熱血,同樣也很冷血,這是我最喜歡他的地方。他總是充滿著激情,在戰斗中他的激情與一流的飛行技術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你的心會隨著他一起浴血著那種激動,想為他喝彩、想為他心動、想和他在一起,站在他的身邊去感覺他。他在打掉飛行器的時候總是很冷血,從來不猶豫,準確率非常高,而且多數時候他更喜歡迎面擊落對方的飛行器,要知道這是很難的事情,在打掉對方的同時他要在第一時間里再躲開對方的飛行器,這一細微的時間差幾乎就是在享受著死亡的快樂,一瞬間你決定著自己的生死,一絲的猶豫你就和對面的飛行器撞在一起。開始的時候我只是以為是湊巧這樣的,可是後來我發現他是故意這樣做的,他就喜歡這樣,他就喜歡體驗那死亡逼近的千鈞一發的感覺,他在死亡中追尋著什麼,或者說他就是一個喜歡追求死亡中樂趣的人。他追求死亡,我追求他。我以為這會持續很久,的確在相當的一段時間里也是這樣的。直到有一天他很輕松的打落了我的飛行器,我們第一次面對面的看著對方,他太漂亮了,天與地交接的光線之間他站在那,臉上還存有一絲的稚氣,他好開朗,眼楮就象是陽光般的明亮清澈,誰會想到他就是那個曾經打敗過無數次進攻的‘卡特星’編隊的領隊,他擁有著天使的面孔與王者的氣質。‘你是最後一個,我把你留到了最後,因為你一直在周圍監視我。’他輕松的說,我從飛行器中掉出來時受了傷好象身體周圍全是血,可我感覺不出痛來因為他正看著我,這樣的機會是自己曾渴望的太久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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