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軍中還將一個月舉行的半年一次的賽事,嬴政不由拾起案台之上的羊皮卷沖眾人亮了亮,開口道︰「武安君傳帛一封,稱之後的賽事君候手下人亦要參加。浪客中文網」這是半個月之前發放的卷帛,如今賽事還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李牧那頭恐怕還等著嬴政發話之後才敢領兵回來,畢竟若是要參加賽事,以他前幾年帶回來的幾千人馬恐怕不夠與王翦與蒙驁手下幾十萬士兵相較,因此上頭已經寫了最少會挑五萬jing銳回來。嬴政倒是沒什麼意見,以李牧與蒙驁、王翦三人xing格,領出來的士兵品行亦不會差到哪兒去,差的幾乎都已經被挑走了,就算競爭也只是良xing,他如今拿了這話來說,不過是想激勵蒙驁與王翦二人一番,就算這二人此時不在殿中,但也總有人會轉告他們
李牧手下的士兵幾乎都是趙人,昔年嬴政派給他的幾萬秦兵在這兩年李牧手下人數已經足夠之後便被他召了回來,用人不疑,疑人而不用,嬴政也相信李牧並非是那種得志便猖狂忘形之人,不可能會做出背主而duli的事情來,更何況就算李牧有這個心思,嬴政也不一定會拿不下他,因此一方面有對李牧的信任,一方面也有自信的把握,因此才敢做這種在旁人看來不可思議的事情。而李牧也不會讓他失望,這幾年來就算邯鄲之中沒有秦兵,可他對嬴政越發畢恭畢敬,每年不止會交來大量粟米與馬匹等物。還會幾乎每隔一年便會帶領三五十隨從上咸陽呆上一段時間,嬴政不疑他,而他自己卻表現得更加坦然而忠誠
魏轍跟李牧關系因蒙驁的緣故,也算是交好,此時听李牧要回,頓時有些興奮,捉著胡須笑道︰「如此蒙公有對手矣,此趟賽事必定十分jing彩!」他一說完,禹繚也是贊同的點了點頭。前兩年邯鄲城正處于恢復生機之中,李牧除去最開始那一屆角抵賽事參加過之外。便再未領兵前來參與。他在上一回賽事之時曾目睹過一回賽事近況,當時便表現得心動,沒料到他今年會參與。眾人都露出期待之s 來,嬴政也就笑了笑。將羊皮卷帛重新壓了下去。表面看不出端倪來。但眾人都知道,他既是沒有明確反對,便是已經有同意的意思。說不準此時早已經令人送了信去邯鄲。
幾人又說了一陣驛道使用之ri,便是定在李牧回城之後,這樣的盛況,嬴政也願意讓他湊上一回熱鬧,眾人便都俱告退準備下去做收尾的階段,嬴政也未挽留,事實上這兩年之中他看似清閑,但每ri要做的事情也不少,光是秦國之中發生的大小事宜等眾臣呈遞上來的竹簡每ri便已夠得他看上幾個時辰。嬴政此時雖未落下武功,但修習的時間總不如以前呂氏掌權的時候多,他雖有真力相輔,力道已比尋常人大得多,但每ri幾百斤竹簡看下來,他縱然是沒事,可竹簡到底不方便,光是每ri抬竹簡的侍人便足有三十人之多,他一向並不鋪張浪費,可如今看來光是看竹簡便需如此多人,實在太過麻煩。
嬴政也不是沒有想過仿著漢時的蔡倫造紙,但造紙一般是用樹皮、破布等制成,嬴政心里擔憂的,就怕造紙術一旦盛行,往後有人挺而走險大肆砍伐樹木用于謀利。知道自己心頭的這種想法,嬴政自個兒都不由苦笑,他實在算不得什麼好人,甚至為了達成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就如用黃盈威脅聶元、黃于淳一樣,可是他在對于破壞環境之時,心中卻實實在在有些猶豫,此時自然幾乎未被破壞,就算有山野匹夫靠山傍海而居,但所取甚少,可一旦有商賈察覺到紙張利益,恐怕挺而走險,嬴政自認不是好人,但他卻怕往後留給幾千年後的後人時,只剩一些快被開采完的資源而已。
如今尚且拿不定主意,他反正也不是一個多怕辛勞與困苦的人,因此也就暫時將想要制作紙張的想法按捺了下來。
待十四年五月之時,李牧回歸咸陽,嬴政照例領禹繚幾人前去迎接,但是這一回卻並未像前幾次一般使滿朝文武去接,如今李牧風頭正盛,手下又統十萬兵力,許多慕名前去投奔他的人不少,如今在秦國之中地位隱隱與蒙驁、王翦二人持平,嬴政只與魏轍等幾人私底下接他歸來,否則有時候君王太過重視,給他帶來的並非就是好事。李牧自然也明白嬴政的意思,前一天領親衛先行進城,未引起轟動,那五萬兵馬就歇在城外,等第二ri時才進城中來。嬴政一路先迎著李牧進了王宮之中,李牧將這一年的事情與嬴政稍微交待了一下,真正詳細的事已經每每在發生之時他便已經呈簡書與嬴政回報過,此時不過是因為李牧xing情忠義耿直,又重說一次罷了,嬴政心頭都有數,听他說完便笑道︰「君候回來一趟,便在咸陽城中多留幾ri,也好與老友相聚,政亦有事待軍中賽事一了,還與君候商議。」
李牧一听這話,便起身朝嬴政拱了拱手,一年未見,他臉上雖多了幾絲風霜之s ,但整個人卻更顯jing神,連多年前那股郁郁寡歡之s 在這幾年也漸漸褪去,整個人看起來jing神煥發,想來邯鄲城中之事他如今辦得極為上手,也順了他心意。李牧這幾年看著邯鄲城漸漸恢復了以往樣貌,又有庶民眼見邯鄲城有他相守,漸漸遷回來居住,許多被遣送出伍的戰士們便陸續重成家業,如今也多了幾分煙火氣息,又有了新生兒出現,眼見繁榮昌盛不過是在幾年之後而已,希望已經有了,他自然不再像之前神情中總是帶著惆悵與憂郁,眉宇間yin霾掃去,整個便看起來多了灑月兌與欣喜之意。在場眾人哪個都不是外人,因此他也沒有掩飾,只將自己喜氣洋洋的心情展露了出來,起身拱手道︰
「大王縱然不說,臣亦要請命厚顏請大王多留臣一段時ri,好使臣在大王面前盡下忠,多虧了大王體恤!」李牧爽朗的笑了一聲,臉上並未露出絲毫勉強之s 。眾人與他相處多年,都知道他xing格,絕對不是巧言令s 之輩。他此時這樣說。那必定是一開始李牧就決定想在咸陽城中多留一段時間。
如此一來,可足以證明李牧心中對嬴政可說忠誠到願將xing命交付的,一般被封候賜土地的,若是無事。幾乎都不會在君王身邊轉悠。在自己一畝三分地中稱王。總比在旁人手下討生活來得容易,更何況若是君王有心想收復親口賜出去的城池,最好的法子便是找個理由將那被封之人殺了。便一了百了。李牧這幾年在邯鄲發展得極好,但他每年都會回咸陽一段時間,以證明忠心,這份心意最難得,也是令嬴政至今對李牧也起了幾分真意的原因之一,嬴政听他說這話,點了點頭,突然間想起了在心中已經盤旋許久的一個問題,又轉頭看著禹繚道︰
「禹公,鬼谷之中所學包羅萬象,王老先生既知推理術數,又通曉面相,可據yin陽變幻知萬事。」嬴政一旦提起禹繚的師尊王蟬,禹繚臉上的神s 頓時變得嚴肅了起來,光是從他這變化,就可以知曉鬼谷子在他心中地位,絕對如神人一般,嬴政提起此事時,眾人都有些不能明白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就連一向善于猜他心意的禹繚此時也是臉上露出疑惑之s 來,但就算眾人心中模不透,但無一例外的听到鬼谷子的大名眾人都是面露恭敬之s 。嬴政說到一半之時,頓了頓,禹繚忍不住想開口之時,他突然之間露出一個笑意來︰
「自古以來,雖先賢堯帝之時立chun秋四季之說,只是在政看來,當年堯帝雖英明,但這四季卻不夠詳盡!」嬴政說完,禹繚眉頭皺了皺,顯然有些模不準他這話之意,不知道為何當年堯帝時才開始有chun夏秋冬四季之分如何又與鬼谷子扯上了關系。嬴政見禹繚雖然眼中露出疑惑之s ,卻沉得住氣,又笑了笑︰
「政以為,鬼谷王老先生學術淵博,對世間萬物定有其獨特見解。政如今有一想法,yu將四季再分細致,以四季為主,將chun夏秋冬作為一個年輪,再將此年輪細分為月,以此計周數,往後亦不必再為確定時ri而犯愁,不知諸位意下如何?」嬴政這個想法倒是有些稀奇,眾人愣了一下,沒料到他提出的會是這個事情。此時已經有年輪的記載,四季記載幾乎已經極為完善,時人稱之為陽歷與yin歷,一般記時ri與時辰以及計算chun夏便是以木棍置于地上,看影子為準。
每ri正午時那棍影子最為短的一ri便稱夏至,最長一ri便稱記為冬至,再加上觀星象之法,記時間倒是不成問題,不過這樣一來費時費力,嬴政活在古代多年,但若不是心中一直以來便是牢牢算著時ri,恐怕真是不知自己已經在這古代活了多少時ri,用月份記時之法他在心中早已經有了用于世間的打算,只是前些ri子繁忙,一直未能提出來,只是借如今這個機會提起而已,此時世人已經習慣了用天象算時ri的法子,對于新鮮事務恐怕難以接受,他這才先問禹繚,準備借鬼谷子王蟬之名而將現代時的年輪之法照搬出來。
「大王此計倒是不錯,只是不知一年之中該如何分算法?」禹繚拱了拱手,不能怪他對于這事兒完全還回不過神來,畢竟以前從未接受過這樣的想法,一時間不能想到也是理所當然,嬴政見他問話,便耐心點了點頭,拿起自己案桌之上的筆,示意侍人取張布帛到自己面前,先是拿筆在帛上畫了個圈,又將其劃分為十二份,在四方分別寫上chun夏秋冬幾個篆形小字,此時眾人也只是在內殿里,案幾離得並不遠,嬴政便沖眾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來瞧,一邊將桌案上的布帛取了在手中攤著,解釋道︰
「古時先賢認為世間分五行,先軒轅氏時,有土德之瑞,故而稱黃帝,最後木克土,夏朝取而代之,先周王室乃屬火,只是氣數已盡,該吾大秦取而代之,秦屬水德,水德對應乃數六,政便yu以年月分為十二,應六之雙數,如此方可與四季相對稱,每月分天時,便將先賢所計每年足有三百六十多ri之數一分為十二,以今年計,若有時ri長短,便每月或可多上一ri,相對,若時ri短便少上一ri,以此記年,也好過懵懂渡ri,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記年月算不得什麼大事,不過嬴政這說法倒也新鮮,只是這事兒不歸禹繚管,嬴政提出來的只是讓他推算一下一年分十二月可不可而已,不過秦自認若取周朝必要以水克火,因此稱水,水尚黑又對應數為六,一般帽沿高也幾乎是以六計,不論吃穿用度,就連秦使的半兩錢重十二銖,都是六的雙數,他會想著以十二月來算也未償不可,禹繚便點了點頭,嬴政又召了太史將此事傳下去,只待下一次夏至時分確定時間之後就以這一天為數計算下去。
眾朝臣又說了一陣話,嬴政也體恤李牧長途跋涉恐是疲累,因此便要眾人各自散去,李牧便笑道︰「一路行來走的是驛道,方便異常,一路又有歇息之所,因此也不覺得如何疲累,只恐滿身塵土于大王無敬而已!」嬴政點點頭,令他歇息幾ri,再將城外軍隊引進咸陽城中,先與秦兵先行熟悉,待到時軍中大賽,也好互相混個熟臉。眼見賽事距離至今還不足十ri而已,眾人也好早做準備才是,又說了驛道開啟使用之ri便在三ri之後,待時讓李牧同觀,李牧也知道嬴政將這樣的盛事壓到自己回來,心中感激,躬身應了是,眾人這才三三兩兩的退了下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