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樞 第四章 老道士的功法

作者 ︰ 獵焰

在下次打坐的時候,牛二真的穩定了心神,心無旁騖。可巧,這些日子每日看的那手掐法決的銅人看多了,閉上眼銅人就活靈活現的出現在腦海里。

牛二不管這些,反正讓他入靜,只要不是胡思亂想就不會有問題。

這一靜坐便是兩個時辰,睜開眼時,覺得渾身上下輕松無比,除了因盤膝時間過長,有些酸痛外,那簡直是神清氣爽,身心愉悅。牛二初步在入靜中得到了不少好處。

老道士並沒有問他什麼,而是看到牛二的專注,不住點頭夸贊他,默許了牛二的進步。

之後的事,很是順利,好像水到渠成一樣,牛二一盤坐蒲團,心神就完全放松下來。雖然腦海里仍是那尊銅人的形象,卻如同影印在腦海中,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逼真。

這樣的感受,牛二覺得很好。

找到了入靜的竅門,牛二進步神速,按照老道士的話,入靜之後,便是築基,所謂百日築基,就是必須要花費上百天的時間才能打好基礎。

既然得到了入靜的法子,牛二倒不在乎什麼一百天或者二百天。他索性全身心的投入到入靜當中,並在此後不久,就覺出了身體不小的變化。先是小月復有氣感,還是一股熱氣,這股熱氣慢慢在小肚子周圍聚集,待一定的程度後,順著小肚子向下,又延伸到後尾骨,繼續向上。

這種氣感非常明顯,讓牛二每次一打坐就頗為的興奮。

直到兩個多月之後,那股熱氣就能順著後背上升到後腦勺附近。不過,氣流行至此處,便受了阻滯,難以再向上了。牛二有心詢問一下老道士,可是迫于老道士是個啞巴,即使交流有時也弄不清楚本意。而老道士大概告訴他的意思卻是,不用著急,順其自然。

當然,牛二並不著急。他覺得此功法對身體上的氣血極有幫助,這段時間,身體更加的輕盈,睡覺也睡得很香。至于自己以後能不能像老道士說的,成為附近一帶的高手,他還沒有這樣的奢望,反正有了進步總是好的。

如老道士所言,入靜之後是百日築基,大約三個月之後,一天,正打坐的牛二像往常一樣,調整了呼吸,心無雜念。不過,這回的氣流極為的迅速,一下就沖過了後腦勺部位,只覺得腦袋轟隆一聲巨響,那股氣流就一路通過,直奔了頭頂,最後在頭頂聚集起來。

可是氣流行到此處還不作罷,又一氣順著眉心,胸口,下行回到小肚子。

依老道士表述,此氣流貫通身體的一個循環,是所謂的小周天,一旦通了小周天,幾乎可以百病不生,身體康健了。這時的牛二才似乎品出一些味道來,由最初的被動轉成主動,一心一意的學習起來。

但是,事事不遂心願,正當牛二獲益匪淺,尋求更大進步的時候,一件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那天下午,天陰沉沉的,快要下雨的樣子。牛二照例來到道觀,並向老道士請安問好。不知什麼緣故,老道士的心情卻格外的好,他並沒有按以往的樣子讓牛二去打坐煉氣,而是樂呵呵的招呼牛二站在門邊,自己則拿了個蒲團擺在院子中間。

老道士好像讓牛二觀摩自己是如何的修煉,他氣定神閑的盤坐在蒲團上,手掐法決,閉目調息,一會兒工夫就像睡著了一樣,氣息變得若有若無,整個人像根雕泥塑一般。

同樣是打坐,境界就是不一樣。牛二看到老道士如此的狀況,心里不覺佩服起來。真不知道要練習多久,才會像他那樣,心神守一。于是,牛二暗下決心,一定好好的打坐,不辜負老道士的一片苦心。

老道士打坐一會兒,身體外圍開始出現一層淡淡的紅光。與此同時,他的手開始不停的揮動起來,指縫間更有一道道紅光閃現。

這使得牛二看呆了,他第一次看到老道士的神通,心底里更是佩服的無以復加。他觀看著老道士的動作,自己也跟著下意識的不停比劃,雖然短時間學不會那樣復雜的手勢,心里卻是癢的厲害。

只是,老道士選擇打坐的天氣實在不好,原本陰沉沉的天,一會兒工夫竟然雷鳴不斷,在稍微遠一點的地方,就可以看到一道道猙獰的電蛇劃破長空,緊跟著又是轟隆隆的暴雷的聲響。天氣越加變得惡劣起來。

而老道士卻不管不顧,照常進行著自己的功法,身體外圍的紅光也隨著天色的陰暗越加的明亮。

不過,老道士的運氣顯然不太好,電蛇瞬間就好像眼前出現一樣,近在咫尺,那激烈的暴雷聲也漸漸的逼近了這一帶。

閃電劃出的光亮映出老道士的臉色十分的詭異,牛二隱隱覺得老道士略顯緊張,他卻是想不通,難道只有惡劣的天氣下,才可以修煉打坐,不會停下來,或者進屋里去展示一下。

牛二認為沒必要非得這樣做,他此時就是站在門口處,看到天上這激烈的電閃雷鳴,不由得心驚膽寒。在山區,由于地勢較高,據說,有的電蛇能從天而降,很輕易劈中樹木等物。若是一擊劈中,其狀慘不忍睹。那電蛇的威力巨大,可以輕松的把樹木一劈兩半。

所以,老道士的做法牛二很不理解。至于為什麼如此做,肯定自有他的道理。牛二也不便去問,他估計老道士能這樣的做,是有一定把握的。

後來的事證明老道士自己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雖然他努力把自己的修為提升到一個很高的境地,可是面對漫天的閃電霹靂,他卻越來越緊張。只不過,環境的惡化沒有令他放棄自己的想法,他依舊咬牙堅持。

這時,一道距離道觀非常之近的電蛇劈了下來,徑直劈在了觀外的一顆千年柏樹上,那柏樹猛一哆嗦,就有一大片的枝杈隨聲掉落下去,樹身也冒出了一股黑煙。

仰著頭的牛二正好可以看到這一景,頓時他心頭一震,哆嗦的比那柏樹還要厲害。天象面前,人顯得是那麼的渺小。牛二的腳下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

而此時的老道士仿佛把自己的功力全面發揮了出來,雖然額上出現了細密的汗珠,臉上卻呈現幾分欣慰之色。他突然加快了打法決的速度,然後雙手向天一推,從他的手心處,竟然射出了兩道紅光,直穿高空。

然而,紅光只是向上不足十丈,就逐漸暗淡下來。

老道士抬頭觀望了一下,繼而搖搖頭,對自己剛才的表現很不滿意。略微一停歇,老道士的手中再次催發出兩道紅光。

這次比第一次要高很多,但是,仍然不理想。

對于老道士的這一舉動,牛二感到詫異。種種跡象表明,老道士根本就是挑中了電閃雷鳴的鬼天氣,一試身手。好像要趁著如此的天象,來做一次突破。

天上電蛇亂竄,莫非老道士要引動天雷,淬煉身體不成?他的執著勁使牛二汗顏。

果然未出牛二所料,老道士那射天的紅光居然有幸接觸到了一道電蛇的尾部,于是,一股強大的電力閃著闢闢啦啦的火花順著紅光蔓延下來,最後竄入了老道士的身體。

受電力所致,老道士的身體外圍頓時無比膨脹起來,同時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全身在劇烈的顫抖。但是,一抹欣喜卻掛在了老道士那略顯扭曲的臉上。

這時候,老道士一定在經受一般人所不能承受的雷電洗禮,這樣淬煉身體的方法更使得牛二咋舌不已。他現在看的目瞪口呆,嘴巴張的大大的,再也合不上。但是,接下來的事,又讓牛二傷心欲絕。

那老道士接引了電蛇之電力,開始時尚能運用自如,可是後來那電蛇好像具有一個極強的吸力,再想擺月兌它卻無論如何擺月兌不開了。就在老道士手足無措的時候,天上又有一股更大的電蛇加入進來,一下沖老道士頭頂中間劈下去。再看老道士已變成一堆焦炭,面目全非。而身體上則冒出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看到眼前悲慘的一幕,牛二很想哭,不過,他哭不出來,因為他此時已經完全嚇呆了。他的腦子里轟的一聲炸響,就什麼也記不清了。

而當他再次清醒的時候,已經躺在了道觀的一張床上。床邊不遠處,一個小道士正坐在一個小凳子上,目不轉楮的看著他。

「施主,你終于醒了。」

看到牛二睜開眼,小道士很是興奮,他就急著站起來,邊走邊說道︰「醒來就好,施主已經昏睡了兩天兩夜了。觀主曾吩咐過,等你醒來,要我立刻通知他,你且等著,我去去就來。」

小道士不等牛二回話,慌不迭的邁步出門,一路小跑的走了。

那還用說,老道士無故被雷電劈死,牛二是唯一的目擊者,究其原因,觀主自然要向牛二問話。

牛二心里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該不該對觀主實話實說,就怕實話實說出來觀主卻不相信。一個廚房的做飯師傅,而且還是一個啞巴,平日里甚至連一般的念經打坐都不參加,何以有接引天雷來淬煉身體那樣的神功?觀主絕不會相信這樣的話!

與其這樣,不如只說老道士出門不小心就遭雷劈了,那樣也算正常,也合乎情理。

牛二利用小道士去報信,觀主還未到來的這個空當,胡思亂想了一陣,最後拿下主意,只能說假話騙過去了,反正人死了不能復生,也不想多出是非。心里到底覺得不太平衡,默念了一通,師傅啊,你就安息吧。

他很為自己沒能及時制止老道士的荒唐行為自責,若是極力阻止老道士,也不至于慘死成這樣,那可是活人生生被劈為焦炭。一想到老道士死前的模樣,他的眼前又是一陣眩暈,差點再次昏過去。

想到這里,他不自覺的哭了起來。他在道觀最熟悉的人就是老道士,雖然是個啞巴,可是他們相處了很愉快。現在老道士又成了他的師傅。這師傅一死,又失去了一個親人,他再難控制自己的情緒,索性用被子蒙住頭,吭吭哧哧的哭了起來。

在其後不久,觀主急匆匆的趕來了。看到蒙頭大哭的牛二,先是把處于悲痛之中的他勸慰了一番,直到牛二的情緒有了緩和,才開始提及老道士身死的事上來。牛二依照前面所想,編了個瞎話,吞吞吐吐的含糊其詞。觀主對此倒沒有質疑,隨後又安撫了牛二一陣,只說要好生休養,病愈之前就暫時先呆在道觀。

牛二僅僅是受了驚嚇,並沒有什麼實質的病癥。他心里明白,所以執意的要起身離開。觀主和顏悅色的說道︰「听說,你和我那啞巴師叔關系最為親近,感情深厚,就算只為了我那啞巴師叔,我也應該善待與你。別的事你全放下,只顧自己把病養好吧。」

觀主說完這些,才起身離開,臨走又吩咐一旁的小道士好生侍候牛二。

牛二受不了道觀對自己這麼好的待遇,在一天之後,覺得身體恢復了七八層,就趁著去茅廁,偷偷溜下了道觀。這一走,牛二便想好了,再不回道觀一次,老道士的身死已然給他埋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他肯定自己永遠不在踏足這道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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