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大雪無聲無息的飄落,籠罩在整個趙都都是沸沸揚揚的鵝毛大雪。天地間也變得極為狹小,縱目望去,所見的皆是悉悉索索的白雪,天地間又好像渾然一體,成為一個雪的世界。
趙崢就在漫天飄落的大雪下,瞪著一雙空洞的眼楮死去。他死不瞑目,臨死還在掛記著臨產的樊氏和永遠也不會見到的孩兒。
也是天意使然,正在趙崢死去不久,下人們慌亂無策,牛二身穿一身樸素的青衣緩緩從外面走來,他走到十分愜意,因為瑞雪將至,放眼都是白茫茫的世界,他很是享受此情此景。
今日因為紅杏,牛二上午沒有去時診堂,一直呆在桑府中,對外界的消息並不知道。午飯過後,他才出府,慢悠悠的閑逛來威武將軍府。
雖然一路上有些冷冷清清的,極少見到路人,但此時天色陰暗,又冰冷刺骨,想來大多數人在家烤火取暖吧,誰願意這麼寒冷的時候出門去?牛二並沒有多想,一路走得極慢,以他如今強悍的身體,可不會畏懼寒冷的天氣,同時因為在墨雲洞的冰玉寒床上修煉的緣故,對這樣冷的天氣倒有一種親近感。
等到白雪悄悄落下,牛二的心情更加不錯,他是閑庭信步一般踱著來威武將軍府的。只是看到府中亂成一鍋粥的場面,牛二頓時警醒,桑隱遺言再次出現在牛二腦海。
「不好!」牛二看了一眼被下人抬起已經發僵的趙崢的尸體,非常不妙的念頭油然而生。他顧不得去瞧趙崢的遺容,身形一晃直奔後院飛馳而去。
牛二以閃電般的速度趕到木馨苑,但此時入目的情景讓他一皺眉,和威武將軍別處不同,這里到處都是死尸,其中多數都是大名鼎鼎的龍鱗衛的尸首,而夾雜中間的是一些身穿黑衣披風的蒙面人。
上前扯下一個蒙面人的面罩,出現一張煞白的臉龐。從他枯瘦的臉龐分析,此人絕不會是身體健壯的煉體士。當注目他的手中所握兵器,牛二驚住了,一眼就可認出來,這哪里是兵器,明明是修士所持的法器。伸手向他懷里一模,掏出十余道符紙和幾道符寶。果然是修士!
弄明白怎麼回事的牛二翻手將掏出來的符寶之類收進儲物戒,身形驟起,幾個暴閃就消失于此處。他要在第一時間找到樊氏,受桑隱所托,他必須要保住樊氏月復中的胎兒。
牛二在急速的奔跑途中,還是非常的謹慎小心,因為這里說不定隨時都會有危險降臨。他如今沒有靈識,只是憑借著優于常人的听覺、視覺和感覺去判斷,那就使自己完全處于弱勢。他將面對的不是趙國的煉體士,而是掌握著諸多法術的修士。
雖然此刻牛二不敢斷定之前所見的修士是魔修,但恐怕不會有哪家修仙家族或者修仙門派敢擊殺威武將軍府,甚至威脅至趙國王權。當然此刻牛二並不知道王宮內趙家王位已被推翻,而推翻王位的竟然是官拜宰相之職的管松。
很快牛二的身形在木馨苑的樊氏所居住的木樓前面顯現,一路的尸體,到處是淒慘的景象,唯獨這里相對極為安靜,好像只有悉悉索索的漫天下雪的聲音。
稍稍整理一下衣服,牛二輕步走進木樓。
樊氏之所以讓趙崢建造木馨苑,實是其女性情使然。她不喜歡吵雜,非常喜歡安靜之地。牛二現在是府上的熟客,對趙夫人當然了解了更多,他出于禮貌,每次前來都輕步輕聲,也顯示出對女主人的尊重。
樓上的情景更是慘不忍睹,這里沒有龍鱗衛的尸體,卻多了樊氏身邊丫鬟下人的尸體,這些弱不禁風的侍女個個死狀可憐,一雙雙死而不閉驚恐的眼楮就能看出,她們死之前經受了多麼駭人的一幕。
看到此幕,牛二的心里便是一緊,樊氏恐怕凶多吉少了。但他戒備心同時提升到極點,因為如此的情形下他自己同樣身處危險當中。
牛二放緩腳步,從一樓到二樓,最後又上三樓,尋了半天,只是看到一片狼藉和下人的尸體,而樊氏並未見到。這樣,牛二稍稍心安。轉念一想,可能威武將軍在建造此樓之初,為愛妻的安全著想,已經設計了某處機關,便于危急關頭能得以逃生。
「趙夫人,趙夫人……我是玉竹……你在哪里?」牛二認定樊氏覺不會去別處躲藏,一定在此樓的某個角落。他從三樓又一直輕聲喚至一樓,但沒有回答,此樓內好像僅有牛二一個活人。
突然牛二眼皮一跳,隨即又一個激靈,一種強烈的危機感猛的升起。他覺得背地有人在監視自己。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讓他後背都有些發涼,而一股無形的威壓壓的呼吸急促起來。
「你出來吧,我知道你就在我身邊。」牛二震靜了一下,冷笑著說道。
「咦?」一聲怪異的聲音傳來,在樓道的角落里,一個模糊的身影漸漸變得清晰。這是一個將全身都罩在一件黑色長袍內的怪人,寬大肥厚的長袍只能看清他的多半張臉,甚至連他的眼楮也被頭罩遮住。
一張慘白陰森的臉,鷹鉤鼻子,薄薄的嘴唇,稀疏的幾根胡須。
他的臉上幾乎就沒有血色,消瘦的臉頰顴骨突起,給人直觀感覺就是猙獰。此人極為不善。但他出現之後,站立原地沒有挪動一步的意思。
「年輕人,我很納悶,你不是修仙者,更不會具有靈識,告訴我,怎麼發現的我?」黑衣人蒼老的聲音顫巍巍的說道。
瞧那怪人的模樣,牛二就不覺打了個寒戰,一股冰冷的氣息瞬間傳遍全身。不是普通的冰冷,那是一種侵入心靈深處的寒意。他立刻覺出了此人的可怕,對方很可能是位高階修仙者。
「……其是很簡單,你的氣息太強烈了,和死人的味道差不多。剛開始這里血腥味太濃,我不太注意,可是你的氣息有腐尸的味道,而且一直在我身邊飄蕩,我只有懷疑了。」牛二強作鎮定,心里卻沒有太好的主意,對方的氣息非常強大,他根本就不是對手。而對方的隱匿之術也十分了得,真正打斗起來,自己一點勝算都沒有。
還有他剛才確實是意識到了危險的存在,可他無法探測對方的氣息,只是此人現身後才感受對方氣息中摻雜著腐尸的味道,不用說,這位神秘的老家伙是位地道的魔修。
最近在趙國一年多的時間,他听聞了一種霸道的法術,名為驅尸術,這法術並非一般而言的驅尸,而是將煉體士一類強悍的尸體煉化,為己所用。他們本身法力不必太大,而注重煉化僵尸的能力。通常來說,隨著修為增加,所能煉化的僵尸也逐漸升級。當然,這類的驅尸術為正派修士所不齒,因此,修煉此術的都是魔修。
「不管你怎麼發現的我,你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能夠來到木馨苑中的男人,說明你並非一般人,在死之前,不妨告訴我你的名字。」黑衣老冷冷的說道。
「說我不是一般人,那你可高抬我了,我並不是威武將軍府上的人,我的職業是一名醫師,你若是有病求我,可以稱我為玉大夫。」牛二極力掩飾自己的慌張,表現出坦然的一面。在這樣的場合,如果畏首畏尾,對方更會毫不客氣的對自己下手。
「玉大夫?一個江湖郎中罷了。好,你可以去死了!」黑衣老探手一撈,手中多出一截短棍,那短棍不足三尺,卻是烏黑發亮,頂端還有一個類似水晶的球體,發出璀璨的光芒。他手持短棍,刷刷點點的劃出一陣眼花繚亂的符號,口中也不停的念動咒語。
只听「嗚嗚」的起了怪風,黑氣驟然升起,眨眼間彌漫了周圍。在這團黑氣間,漸漸走出了數位頭上長著白毛的人,它們瞪著核桃大的眼楮,鐵青的臉色,身上到處都是殷紅的血跡,好像是從血水中爬出來一樣。不過它們都有自己的目標,伸著血糊糊的手臂走向牛二。
僵尸!黑衣老施展了驅尸術,這些沒有靈魂的軀殼被施加了魔咒,它們唯一要做的就是殺戮。
先後召喚出五名僵尸,都是煉體士的身體,它們動作極為迅速,並以一種環狀的陣型包圍向牛二,再加上它們呲牙咧嘴一副猙獰的樣子,讓牛二一陣眼暈。
第一次見到僵尸,還真不知道如何去對付。牛二身形幾閃,就避開僵尸的圍攏,逃到一側。而這些僵尸鼻子哼哼幾下,嗅出牛二的氣息,立即調頭去追牛二,它們不具有靈魂,可控制權在黑衣老的手中,這樣,幾次擺月兌之後,還不等牛二逃出木樓,就被僵尸擠到一個角落。
牛二的儲物戒中倒有一柄空空老道的寶劍,非常鋒利。他翻手將劍拿在手里,便向一個僵尸脖頸砍去。「噗」的一聲,那僵尸的頭顱被削掉在地,它的脖子上咕咕的冒出青黑色的液體,然後轟然倒地,身體被腐蝕了一般,快速的化為一灘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