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能成為一處修仙門派的掌門,心思何等的靈敏,他借酒宴之極,與牛二私下談了許多。牛二見柴遠山並無惡意,就一半含糊一半粗略的講了自己大概經歷,即便這樣,這位柴掌門也是唏噓不已。
當然,牛二不可能把輔佐趙武一事說出來,反倒把和金蓮、紅杏要去春香閣的事講了一個仔細。這讓柴遠山陷入短暫的思考中。
「春香閣……」柴遠山擰著眉頭,眼神閃爍。突然他臉上浮現一絲異色,恍然大悟一般的說道︰「初听到此門派還覺得眼熟,原來如此……看來是不會錯了,在我們都城慕遠城有一家很有名氣的妓院,名字就叫春香樓,你所言的春香閣與這春香樓肯定有聯系。」
「怎麼見得?……」對于柴掌門將春香閣與一家妓院聯系起來,牛二頗為的不解,但從柴遠山的口氣上,並不像亂扣帽子的樣子。他微微迎合著柴遠山,耐住性子繼續听下去。
「我們四方山雖然距離慕遠城不遠,但平素我們山上的人很少下山,對于春香樓也根本一無所知,此事還因為本門的一位弟子引起。幾年前,這位弟子不服本門清規戒律,私自下山去了妓院,但他自持修仙者的身份高人一等,與人發生口角,當眾斬殺數人。可是正是這家名為春香樓的妓院忽然出現幾位修為不低的修士,將這位弟子擒拿下來。後來得知此弟子乃是四方山的人,就派人押解過來。我嚴懲了那名弟子,又對春香樓給予了一些賠償,此時就平穩的過去了。剛才你提到了春香閣,我才想起,那春香樓押解門下弟子進山時,就是自報的春香閣之名。」柴遠山慢慢說道。
听完柴遠山所說,牛二一臉的苦笑。若是此言被金蓮二女听到,不知她們作何感想,堂堂的一個修仙門派,竟然淪落到開妓院的地步,這實在是不堪入耳。春香閣以雙修增進修為不假,可那是修煉的一種途徑,也不算背離修仙的本意,這俗世間的妓院可就大相徑庭了,在凡人眼里妓院都是烏七八糟的場所,為正人君子所不齒。
看來金蓮的那位大師姐,奪取閣主之位後根本就沒有干正兒八經的事,雖說勢力擴展到了都城,可是用這樣的途徑擴展而至,真的讓人不敢恭維。
「如此說來慕遠城倒是龍蛇混雜之地,但不知對此前輩知道多少?」牛二疑問道。
「我們四方山在曹國只算小修仙門派,盤踞四方山,輻射山外不過百余十里範圍,外門弟子也只從事一些正當行業,甚至勢力不如附近的一些修仙家族。」柴遠山嘆息一聲,緩緩說道︰「慕遠城是曹國的都城,據說為了獲取信息,至少有十余家修仙門派在都城有經營場所,都是從事各種正規行業,主要用來掩人耳目。」
一直以為曹國地域不大,相對的修仙門派間應該彼此極為熟悉,听完柴遠山的話,牛二是一頭霧水。如此看來,曹國的勢力分散,要想清楚的獲知各門派家族的勢力,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而且修仙者門派不比凡人的門派,他們往往都有一位或者數位修為深厚的高階修士坐鎮幕後,維持本門派的聲譽,而外界不知情人根本就弄不清他們的具體實力。
「前輩,曹國境內的修仙界中可有元嬰期的大修士?」牛二問道。
「元嬰期的大修士並未听說過,但是每個大的修仙門派都有幾位或者十幾位結丹期修士,這是知道的,他們中間還有數位名聲顯赫的結丹後期的修士,修為已到了結丹期的頂峰,實力極為通天。」柴遠山說到此處,眉梢間顯露出一絲悵然,隨即他整個人神情變得極為落寞,臉色灰暗下來。好在是在酒宴當中,柴遠山端起酒杯,盡量掩飾住自己的失態,一仰脖子,把杯中的酒一口喝掉。
不等牛二再問他話,喝完酒後的柴遠山又開始說道︰「玉竹你有所不知,其實在曹國修仙門派中我們四方山曾是最富盛名的三大門派之一,與雲霧山莊和火焰嶺齊名,勢力範圍不下方圓千里。可是那都是數百年之前的事情,當時,我們四方山出現一位驚才絕艷的奇人,俗名叫陳小二,後改法號為七脈散人。悟性極高,不過三十幾歲就到達了宿命期的修為。此後他接任掌門一職,更是在百年之內晉升至元嬰期境界,法力通天,聲名鵲起。有了元嬰期掌門坐鎮,原本沒有什麼名氣的四方山成了所有修仙者夢想之地,很多修士慕名前來,希望拜在掌門門下,以求提升修為。我們的七脈散人是來者不拒,神識對來人一掃,便知道來人是否心存善念。凡秉性正直,忠厚老實的修士他一一收在門下,而心思不正的則當場被拒。于是短短的幾年間,四方山就與具有數千年深厚底蘊的兩大修仙門派成了三足鼎立之勢。」
「之後,三家門派都互有來往,並相互交好,妥善的劃分了各自的勢力範圍。四方山至此達到了頂峰,整個門派中人達到萬人之眾,包括都城慕遠城在內,各處靈山、靈脈盡歸四方山所有。」
「四方山鼎盛時期維持了約有兩百余年,七脈散人的修為又有不少飛躍,一日,他在山頂做法,只見他身體背後出現一個數丈大小的法相,法相清晰如真人一般,那法相身上有七脈匯聚真氣,形成了巨大金色能量漩渦,而後,法相呈金色漸漸收回到七脈散人的身體里。這時,天地間因為能量動蕩而引發異變,一時間烏雲滾滾,閃電霹靂,天雷轟鳴不斷。在一道道天雷劈下來時,七脈散人沖天而起,迎著天雷直上雲霄。之後一個時辰,烏雲潰散,天地重新清明,七脈散人卻不見蹤跡。有人傳說七脈散人白日飛升,飛升至靈界去了,可也有人說,七脈散人引發天雷,被天雷轟的魂飛魄散了。」
「但此事過後,給四方山帶來了後遺癥,新任掌門修為低下,難堪重任,漸漸的四方山衰敗下來,並且形勢越來越糟,勢力範圍漸漸縮小,到如今成了微不足道的弱小修仙門派。」
「那七脈散人在世之時,沒有把自己的絕學傳下來嗎?憑借他的高深修為,弟子修煉不到元嬰期,至少結丹後期的也不應該在少數。」牛二對此很是不解。
「唉,七脈散人天賦異稟,修煉的是一種特殊的法門,那需要極為強悍的身體,一般人很難做得到,所以,他的親傳弟子中只有有數的弟子修煉此法,也都是修為至結丹期就停滯不前。待這些親傳弟子隕落後,因為無人指點,此法又是難于修煉,本門便再沒有一人修煉此法了。」接著柴遠山又是嘆息一聲,說道︰「我身為掌門,很想重振四方山威名,年輕時也有心研究此法,可是終究不得其玄奧之處,最後放棄。」
酒宴過後,四方山的長老和堂主都相繼離去,只剩下掌門柴遠山和牛二。柴遠山陪著牛二在四處游覽了一番,突然意味深長的說道︰「玉竹,你有沒有興趣去本門的藏書樓,雖然你靈根毀掉了,或許藏書樓內有你所需的典籍。」
聞言,牛二來了興致。既然是四方山的藏書樓,以四方山多年的基業,肯定會收藏很多有價值的東西,而四方山曾出現過七脈散人這樣的大修士,其留下來的秘笈之類恐怕在一般的修仙門派會很難見到。
柴遠山從腰間抽出一方玉牌,遞給牛二說道︰「藏書樓為本門的禁地之一,由我的一位師叔祖看守,你持著此玉牌即可進入藏書樓內,若是師叔祖問你,你只要回答是本門中人便可以了。另外,我這位師叔祖脾氣不很好,能看到什麼書,就要靠你的機緣了。我雖說身為四方山的掌門,但以掌門身份也不好去壓他,所以此行我不能陪著你,也請你多諒解。」
「嗯。我明白的。」牛二心頭一熱,從剛才的話他已經听出,藏書樓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隨便進去的地方,即便是本門的弟子也會相應受到限制。而柴遠山能夠這麼做,都是為了周平一事來報答牛二。
看著柴遠山負手走遠,牛二心里頓生敬畏之心。這位四方山的掌門,能夠摒棄陳規,讓一個外人去窺視四方山多年積攢的精華所在,實在是心胸廣闊。
「柴掌門,授之以恩牛二當沒齒難忘,以後牛二若得機緣,一定會幫助四方山的。」牛二對著柴遠山遠去的背影心里默默說道。隨後,牛二依照剛才柴遠山的指引,轉過幾處回廊,左拐右拐,漸漸進入了四方山整個建築群的後方。一路上遇到了四方山的弟子,憑借著手持的玉牌,一路通暢的來到了藏書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