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真是鐵匠嗎?」牛二冷冷的望著石頭房門。這一會兒,他剛才的好心情驟然消失。
過了不長的時間,那中年漢子出了房門。對牛二抱歉的說道︰「玉先生,讓你久等了,請進,請進!山上寒氣太重,小心著涼。」
「多謝關心了。」牛二冷笑道。
第二次坐定之後,楊氏兄弟有些吞吞吐吐,不知該說什麼。還是牛二說道︰「你們兄弟好像有話對玉某要講,有話但說無妨。」
猶豫了一下,倒是那位年輕的小兄弟較為勇敢,咂巴了兩下嘴,終于開口道︰「玉……玉先生,我兄弟二人剛才騙了你,還請恕罪!」
「此話怎講?」牛二輕聲道。
「其實,我們兄弟居住在此是有私心的,那租不起門面的話只是想予以掩飾。經過十幾年的積攢,我們兄弟就是在鎮上買一處宅子的錢都夠用了……」小兄弟繼續說道︰「玉先生胸懷坦蕩,主動要接濟我們,和先生相比,讓我們兄弟相形見晦。」
「這也沒什麼,難道玉某就沒有私心了,誰都難言之隱,你不給玉某說出來也屬正常。」牛二微笑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玉先生與我們兄弟坦誠相見,而我們兄弟卻故意遮遮攔攔,是我們兄弟做的不對……」小兄弟說的有些臉色漲紅,而他的話沒有說完,中年漢子沉不住氣了。
「玉先生,你也看到了,我們兄弟為了保守住這個秘密,甚至將鐵匠作坊都隱藏起來,就是不想讓人看見。其實說出來也沒什麼,就是我們打鐵時所用的燃料有所不同……」
中年漢子看著牛二,緩了一緩,繼續說道︰「我們之所以將住處遷到這里,正是因為燃料的問題。五六年前,我們當時還在鎮上,一次我來到這里,意外發現了一個秘密……」
中年漢子說到這里,還是有些緊張,他伸著脖子向外張望了一下,確定外面沒有人到來,自己咽了一下吐沫,道︰「這個秘密是……」
「老哥,你不必說出來了,玉某已然知道。你們所使用的燃料便是這一帶黑色的石頭吧。」牛二眯起了眼楮。他如今到了九星煉體士的境界,靈魂感知力早已遍及此地方圓數里。而楊氏兄弟所建造的鐵匠作坊,早在牛二的感知當中。
為了安全起見,不讓外人發現,這對兄弟顯然在這方面沒少下功夫。他們竟然將鐵匠作坊建在了石頭房的下面,而鐵匠爐的煙囪巧妙的與廚房里燒火用的煙囪合二為一。這樣即使看到煙囪冒煙,也以為燒火做飯之類。
那煙囪里所冒出又黑又濃的濃煙,牛二也探查的一清二楚,他們的鐵匠爐還未熄火,里面放置的不是木炭之類的木材,卻是一種黑顏色的石頭。而感知力向外擴展,在旁邊不遠的小山上,幾乎整座小山都由那種黑色石頭組成。
「玉先生都知道了?」小兄弟失聲叫道。
「玉某剛剛獲知。」牛二微笑道。
「我們用這種燃料打制鐵具,火力迅猛,又非常耐用。因為是就地取材,可以說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同時又節約了燃料費用開支,所以,為了保守這個秘密,不被外人所知,我們就將家遷到此地。」中年漢子緩緩說道。
聞言,牛二陷入沉默之中。楊氏兄弟的做法不能說不對,他們身為社會的最底層,為了生計,隱瞞此事理所應當。而若是真的將此事暴露出去,他們最終什麼也得不到。與此相反,當地的各方勢力會進行一次哄搶,最後誰的勢力大,誰得到的好處越多,而作為發現者的楊氏兄弟,將會得到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悲慘下場。
「此山歸何處管轄?」牛二問道。
「就是那小鎮,榆林鎮。」中年漢子答道。
「噢,那就好辦了。兩位,你看這樣做如何,我佔一些便宜,那小山我們三人平分怎麼樣?……呵呵,不過我可以向你們保證,你們應得的那部分將不會被任何人搶過去。」牛二輕聲細語的說道︰「雖然這樣做我得到此山的三分之一,可是剩余的部分足可以讓你們兄弟富甲一方,永不愁吃穿!……」
楊氏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的對望了很長時間,中年漢子一咬牙,狠下心來,對著牛二重重的點點頭。此事對方早已知道,若是成心找他兄弟二人的麻煩,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而此事暴露出去,他倆只有卷鋪蓋走人。
「這樣吧,你們將鎮上的各方勢力的情況給我介紹清楚一些,知道了他們的底細,我們才好對付他們。」牛二輕聲說道。
一個時辰之後,在得知了所需的粗略信息後,牛二決定帶著楊氏兄弟一起趕往榆林鎮。
榆林鎮,距離此地有四十余里,小鎮建在一片開闊的群山中間,地理位置相當重要,是通往榆林城的一條交通要道。
天色擦黑,牛二三人就來到小鎮前。楊氏兄弟的介紹下,三人入駐本鎮最大的一家客棧︰榆林客棧。點了酒菜,三人邊吃邊聊。
待到酒足飯飽,牛二喚來小二,說道︰「請你家掌櫃過來,玉某有事問他。」小二瞧了瞧牛二的打扮,作揖施禮道︰「公子爺,我家掌櫃出門去了,他不在客棧里。」
「小二哥,那他去了哪里?」楊氏兄弟的小兄弟月兌口問道。
「掌櫃的事小人怎麼會知道,咱不過是個伙計。若要問清楚掌櫃的去向,我們賬房先生應該知道。」這小二話說一半,聲音就小了。等把說完,陪著笑臉溜走了。
牛二掏出一錠銀子交與楊氏小兄弟,微笑道︰「永旺,你把酒菜錢付了,順便問下這家掌櫃去了哪里?」在來小鎮的路上,楊氏兄弟已經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了牛二,老大叫楊永興,老二叫楊永旺。父母為他們取這個名字的就是希望他們能為楊家光宗耀祖,興旺發達。只是楊氏兄弟的父母過世的早,也沒有積攢下一份家業,所以至今楊氏兄弟還打著光棍。
相比老大楊永興,老二楊永旺很是機靈。他拿了錢樂呵呵的去了。
沒過多長時間,楊永旺便笑吟吟的走了回來,來到牛二的身邊小聲的耳語了幾句。老大楊永興一看這事都瞞著他,不爽的瞪了老二一眼。楊永旺嘿嘿一笑道︰「大哥,那地方你說什麼都不會去的,告訴你有什麼用,今天就我和玉先生去吧,你先回房間休息。」
楊永興不解的看看二人,翻了翻眼珠子,終于醒悟過來。
「那玉先生,我就不去了……不過,玉先生……你可要看好了我家老二,別讓他學壞了。」楊永興掉頭便走,只是不太放心他家老二,又回頭叮囑了一聲。
牛二點頭應允下來。楊永興還有些不放心,可也不好再說什麼,有些不甘的離開了。
「你大哥是怎麼回事?不喜歡去那種地方嗎?」牛二望著漸漸走遠的楊永興,低聲問道。
「啊……不是!是……」楊永旺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一坐下來,小聲的將事情原委講述清楚。原來,楊永興年輕的時候,曾認識鎮上一家的姑娘。二人情投意合,彼此傾慕。可是偏偏這家的父母嫌貧愛富,不希望將女兒嫁給一個窮光蛋,在他們的干涉之下,與鎮上布匹店鋪掌櫃的兒子訂下親。
只是後來事情出現了變故,姑娘的父母無端的被人殺害,就剩下姑娘孤苦伶仃一個人。而這時,鎮上大戶溫家的管家拿著借據找上了姑娘,說姑娘的父母生前借了百兩銀子。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而姑娘哪里有錢還?向布匹店鋪的掌櫃去借,那家掌櫃做的干脆,直接退婚。布匹掌櫃看的清楚,這是溫家故意刁難姑娘,他可惹不起溫家。
最後姑娘無奈之下,將自己賣給溫家。但姑娘進溫家不久,便被送到鎮上妓院「花月樓」,而這花月樓卻正是溫家的產業。
在此時的過程中,楊永興沒少想辦法,但他要錢沒錢,借錢都無處去借,後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心愛人賣身為奴,任由溫家欺凌。
「你大哥不想去花月樓,竟然是為了這個。」牛二輕嘆口氣。他自己何嘗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只是當時他奮力反抗。雖然事情不十分吻合,可是作為最底層的窮苦人,受人欺凌、壓迫、奴役是無法避免的,而想要不再任人擺布,那便只有使得自己逐漸強大起來。牛二想著想著,念頭豁然開朗,心胸也一下變得開闊。他認為自己可以做很多有意義的事,不光為了自己,還為了更多有需要的人。
花月樓是整個榆林鎮最豪華的所在,現在夜色漸深,可是花月樓門前還是人頭攢動,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牛二真的想不到一個不到萬人的小鎮,竟然也會有如此繁華的景象。
粉紅色的大燈籠打老遠便清晰可見,而燈籠上的字號也是十分的醒目。看著逐漸走近的花月樓,楊永旺開始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