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進入赤粒大沙漠還不覺的不適,可是進入之後兩日,就深切的體會到大沙漠的無情。除去干燥難耐、熱浪襲人,再就是漫天風沙肆虐著身體的每一部分,打在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再有,它幾乎無孔不入,走一天的路,衣服內,身體上,鞋子里,盡是沙粒,甚至嘴里都是沙子。
最初的幾日沒有遇到任何危險,包括讓人聞之色變的沙塵暴也沒有光臨。這倒令商隊顯得十分輕松,相對來說路途上的艱辛就無所謂了。
這日的驕陽似火,照的人眼都睜不開,只能眯著眼,在風沙中艱難行路。臨近正午,饑渴難耐。
周自行走在隊伍的前面,當攀上一個較為陡峭的大沙丘,回頭一看,頓時吼了幾嗓子,道︰「兄弟們,我們翻過這個沙丘便休息一下,那邊有駱駝刺,可能會有水源,大家這次可以吃飽喝足了!」
听了周掌櫃的話,所有人的情緒立即高漲起來,腳下也有了力氣。他們在沙漠中最喜歡提到的詞匯就是植物、水源。連續幾日的艱苦跋涉,身體倒還堅持的住,就是嘴上都干皮起泡,處于嚴重的缺水狀態。
其實,進入大沙漠之前,已經準備了足夠的用水,但根據以往的經驗,他們必須有節制的使用這些水,限時限量,不可以任意揮霍用水。能夠在沙漠中順利的生存下去,用水是第一重要的事。
商隊在周自行的煽情之下精神抖擻,很快的翻過這個沙丘,前面一片低窪陰影之地果然看到稀稀落落的生長著一些駱駝刺。駱駝刺是沙漠中一種植物,它在地上部分十分有限,可是它位于地下的根卻深入地下,有的能向下延伸至一兩丈。
不過,在不毛之地能夠存活住駱駝刺,應該此處的地下有水源。佣兵們扔掉手中的所有雜物,蜂擁而至。他們歡快的飛跑到一大簇旺盛的駱駝刺跟前,手刨腳蹬,一會兒就刨出一個不小的沙坑。接著他們開始有秩序的幾人一組對沙坑進行深度開發,沙坑里也逐漸變得濕潤起來。
周自行則命佣兵將所有的駱駝圈在一起,搭建臨時的帳篷。為了避免外人打擾了那位修仙者的清修,他自己單獨一個帳篷,而且他所在的帳篷離開眾人有一段距離,設在半陰半陽的一處斜坡上。
而黃宛本人也像模像樣的撢落身上的沙粒,只對周自行輕聲說了句客套話,便走過去身子一縮,自顧鑽進帳篷內。黃宛的身份在商隊中獨樹一幟,任誰看到他如此大模大樣的也見怪不怪了。
牛二和那位有病在身的小伙計以及周自行也有個帳篷。牛二的身份特殊,他倒是想親身體驗一下徒步的快樂,對于常人感覺吃力,他卻是沒有任何異樣。而外表文弱的身體卻使得他倍受周自行的關切,周掌櫃可不想怠慢了這位醫術了得的貴人,所以,在周掌櫃的堅持之下,牛二始終享受貴賓級別待遇。
長途趕路,前一日,周自行同樣也得了小病,胃腸不適,疼痛難忍。然而這些把人折磨的不輕的痛疾,在牛二的眼里根本就不算什麼,他甚至看都不看,隨手扔給周自行一個藥丸。只一粒黃豆粒大小的藥丸便讓周掌櫃恢復如常,于是,他對牛二徹底折服。而同樣的,那位修仙者黃宛倒也有自備的一些丹藥,可人家那是稀缺之物,價值不菲,哪能舍得隨便贈人?
和黃宛比較,周自行還是認可牛二。隨著更多的交往,周掌櫃越來越喜歡這位醫術高超的玉先生。
「玉先生,說來我們不過結伴而行,不該冒昧的問先生此行的目的,可若是玉先生方便的話,還請明示。」如今三人圍坐在一個簡易的方桌旁,周自行拿了牛皮水袋子遞給牛二,有些隱晦的問道。他起初不覺得牛二怎麼樣,尤其長相太一般,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出眾的地方。但隨著相處時間變長,輕松的醫治了幾個人的病,周掌櫃就不這麼認為了。
在他眼里,這位自稱姓玉的醫者可以說深藏不露,以他精湛的醫術即使不能富甲一方,也是可以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那麼,為什麼要前去赤粒大沙漠的月復地?周掌櫃認為無論如何也絕不會是他說的去見一位故友這麼簡單。
「玉某此次要去西河谷地。」牛二扭臉看看同樣一臉疑惑不解的小伙計,淡淡的說道。周自行為人豪爽,在他們面前牛二覺得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西河谷地?……」周自行聞言倒吸了一口涼氣。能成為商隊的頭領,他可是從一個小小的伙計一步步爬上來的。常年在外,他什麼人沒有見過,而就是牛二這句話讓他瞠目結舌。
「周某沒有听錯吧?」周自行詫異的又問了一句道。
「呵呵,周掌櫃,玉某說的的確是西河谷地!」牛二搖頭微笑道。
周自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既然這位玉先生明確的表明要去西河谷地,他自然也不敢追問了。能夠前去西河谷地,那可不是凡夫俗子所能做到的事情,如此說來,玉先生不僅深藏不露,並且也絕不是常人。
周自行能夠理解,旁邊的小伙計卻非常的糊涂。
「掌櫃,你不是說西河乃是人類的禁地嗎?那玉先生還是別去西河了,這大沙漠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您有這麼好的醫術,干什麼非要去西河谷地?」
「小兄弟,有時候人很無奈的,不是不想去就不去,玉某此次前去西河谷地也是情非得已,不然誰願意來這不毛之地!」牛二笑呵呵的說道。
小伙計听出了牛二的意思,他撓撓頭,似乎有所悟。在小伙計的眼里,牛二的形象非常高大,雖然牛二的模樣不敢讓人恭維,可是他的言談舉止,並不粗俗,頗有儒雅之風,但相比較,又和那些經常把之乎者常掛在嘴皮子上的書呆子一點不一樣,倒顯得平易近人。
就在這時,帳篷外傳來幾聲興奮的大叫︰「有水了,挖到水了!」
「是麼?玉先生,小毛子,你們先坐著,我出去看看。」周自行被帳篷外的聲音所吸引,對著牛二和小伙計打個招呼,就鑽出了帳篷。
那片被佣兵刨出的大坑快有一丈深了。呈一個挺大的漏斗狀,而在深坑的地下,果然滲出了一個碗大的水面。站在深坑旁的這些佣兵此時都一臉的興奮,呵呵的笑著,在這漫漫黃沙之地發現水源是非常幸運的事。
周自行上前來瞅了瞅,笑道︰「不錯,不錯。王兄弟,你用兵器再挖深些,看來我們此次所有的水袋都能盛滿了,那樣限量用水也可以改動,我們大家短時間內不用擔心用水問題了。」
听到周掌櫃的話,圍在深坑周圍的佣兵們又是一陣歡騰雀躍。這時,那位被周自行稱為「王兄弟」的漢子輕輕一躍,就跳下了深坑。看來他輕功十分了得,在眾佣兵中屬于佼佼者。
王姓漢子手持一柄寬厚的短刃,蹲在一側像掏洞一般的忙活起來。當然,還有上面的佣兵協同作戰,他們用繩子系住一個木桶,順著深坑放下去,由王姓漢子將挖出來的沙土倒如木桶中。
這樣,很快的又挖下去一尺多深,濕潤的沙土下甘洌的清水已經咕咕的冒出來。
「好了,換個小木桶,可以盛水了。」周自行難以掩飾內心的喜悅之色,招呼人趕快行動。
那小伙計小毛子和牛二呆在帳篷里也是坐不住了,他倆先後走到深坑前一看究竟。由于這次深坑加深,用水瓢正好可以盛水,沒用多長的時間,就舀出小半木桶的水來。
牛二眯著眼看著佣兵們興高采烈的議論著,他能夠感受到這種快樂。
突然,他的臉色一變,下意識扭頭看向了不遠處的一個小沙堆。在那里,可以看到有一個很小的洞口,估計是那種體型很小的動物掏出來的洞口。這時,一只土黃色的小沙鼠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
不過,這只是一個開始,在旁邊不遠的地方,另有一只小沙鼠也冒出頭來。
牛二的臉色越加的不好看,他感知力迅速的延伸出去,讓他吃驚的一幕出現了。地下的沙鼠洞竟然縱橫交織呈巨大的網狀,而此刻,在這些洞中無數只小沙鼠蠢蠢欲動,它們輕靈的沿著自己所行的線路向上攀爬,並在地下呈一張巨網的形狀蔓延開來。
幾十只小沙鼠,或者幾百只小沙鼠那無關緊要,可是若是成千上萬的小沙鼠有秩序的出動,並開始把商隊包圍起來,那就不是簡單的事情了。牛二開始為此行擔憂,還沒有真正進入赤粒大沙漠的月復地,就已經出現這種無法估量的後果,那麼赤粒大沙漠的深處會是什麼樣的狀況?
牛二的眉頭微微一皺,商隊面臨危機他不可能袖手旁觀,可是此等小事太不值一提,總不能因為此而暴露出他的能力吧,那樣,已沒有和商隊在一起的必要了。隨即,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怎麼會把那位修仙者黃宛給忘了呢?這位黃宛即便是煉氣期的低階修士,估計也能化解這次的鼠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