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光年 038 我身負重任

作者 ︰ 老軍醫

「對不起,父親,我知道錯了。」本尼特•克拉克見到自己的父親,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般,一點脾氣沒有,甚至連辯解都不敢,馬上就認錯了。

看到小兒子認錯了,守備官大人的臉色才好看了一點,他放緩語氣,「說吧,怎麼回事?」

「父親,是這樣的。」站在一邊的大兒子奧古斯特•克拉克開口了,他的嗓音像極了自己的父親,也是硬邦邦的仿佛夾雜鋼鐵,「剛才在洛哈林交易市場,本尼特看上了洛克蒂迪商會拍賣的一塊寶石,據說是西方迷失大海中水族的珍寶,本尼特想買來當做今年您生日的禮物,但卻被一個外來的陌生人硬生生搶走了,所以本尼特剛剛才那麼懊惱失態,還是請父親原諒他吧。」

奧古斯特•克拉克這麼一解釋,守備官大人的臉色就更和緩了,畢竟自己的小兒子至少很有孝心,這麼早就在為自己的生日而準備了。

但一旁的李白龍卻是越听越是皺眉,奧古斯特•克拉克的話看似沒有問題,也不能說完全是瞎編,但奧古斯特•克拉克卻有意的忽略了那兩件拍賣品的其中一件——沉睡的美人魚公主,而只是將另一件拍賣品著重描述,更說成是買給自己父親艾伯特•克拉克的生日禮物。

事情被奧古斯特•克拉克這樣子一說,便很棘手了,李白龍和本尼特•克拉克原本只是意氣之爭,誰也不能評論誰對誰錯,因為是拍賣會,當然是誰出的報價更高,誰就理所當然的拍得貨品,難道能因為別人的出價更高,就理解為是在欺負人嗎?

可現在,奧古斯特•克拉克卻扯上了什麼生日禮物,搞不好一會他再反咬一口,說是跟自己說明了那塊寶石的用處,自己卻還是不肯出讓——這就有點對守備官大人不恭敬的意思在內了。

奧古斯特•克拉克,還真是一個好大哥,三言兩語就化解了自己弟弟的過失,還為其套上了「孝子」的光環。

「既然是拍賣會,就不能因為別人出價高就生氣,我們克拉克家的人,怎麼能這麼沒有氣量?如果什麼東西被你看上就一定要得到,那也未免太過霸道了。」艾伯特•克拉克臉上現在已經明顯沒有了怒氣,他現在的口氣,就是一個普通父親在教育子女做人的道理。

「是的,父親,您說的很對。我也是這麼開導弟弟的。」奧古斯特•克拉克的聲音依然冷靜,「只不過,當時弟弟已經說出了自己購買那顆寶石的用途,並請求那個人出讓,然而那個人卻是非常無禮,不肯出也就算了,還立刻將報價翻了近一倍,明著是欺負我們家,認為我們家出不起那個錢。」

李白龍听完心中就是一驚,差點就忍不住想要轉過身去反駁,這個奧古斯特•克拉克,還真是睜眼說瞎話的坑人高手,自己剛剛擔心的事情,轉眼間就全部發生了,而且比李白龍預想的更為惡毒。

李白龍忍住了怒意。

現在,李白龍還有一個機會,那就是趁著還沒被本尼特•克拉克認出來,趕緊告退,那樣的話,至少就把這件事先躲了過去,下次李白龍再叫上佐伊•蘭伯恩和蘭斯•萊索姆這兩位大師為自己作證,那便沒什麼問題了。

「沒錯,沒錯,事情就是大哥說的這樣,那個家伙,根本就是看不起我們克拉克家族,還說我們克拉克家族只不過在父親您這一代才發跡,根本就沒有資格被稱為貴族。」本尼特•克拉克听到自己大哥巧舌如簧之下,三言兩語就顛倒了黑白,自己也是大受啟發,乘機就再狠狠的黑了李白龍一把。

本尼特•克拉克知道,自己父親雖然平時總是一副對什麼事情都淡然處之的樣子,看上去像是很有種寵辱不驚的風度,但實際上,父親對于家族的名譽非常看重,這也是父親對自己的三個兒子如此嚴格的原因。

質疑家族的名譽,這可是自己父親的逆鱗,本尼特•克拉克心中暗笑,這下,別讓我再遇到那個混蛋,不然,都不用自己再出馬了,自己父親就不會給他什麼好果子吃——他不是那個什麼正義商會的會長嗎?如果和父親這個黑晶堡的守備官關系變得惡劣,他們商會的生意還能在黑晶堡開展?

果然,艾伯特•克拉克的語氣陰沉了下來,「他真的這麼說嗎?真是放肆之極!惡意污蔑貴族,根據帝國的法律,一旦查實,至少也要杖擊二十!那顆寶石,最終的成交價是多少?我們克拉克家族雖然不是什麼歷史悠久的大貴族,但也不至于連一顆寶石都買不起!」

「我報價五千五百帝國標準金幣,但那個家伙直接就報了一萬金幣!」本尼特•克拉克這一句雖然屬實,但那語氣卻是極為尖刻,充滿挑撥的意味。

「只是一萬金幣?難道我們家出不起嗎?」艾伯特•克拉克冷哼了一聲。

「是啊!」本尼特•克拉克意猶未盡,還想繼續加油添醋,「他還說——」

「咳咳。」

一聲輕咳,打斷了本尼特•克拉克的說話。

李白龍此刻非常無奈,他只能打斷了本尼特•克拉克的發言,如果讓本尼特•克拉克和他那個大哥繼續發揮栽贓抹黑的能力,恐怕自己下次還真是翻不了身了,因為一個人的認知如果被預先扭曲了,想要再撥亂反正,就會很難,哪怕是對面鐵一般的事實,也會戴上有色眼鏡去看待。

「艾伯特大人,事實並非如此啊。」李白龍終于將自己的身體轉了過來,不再面壁一般對著一邊的油畫,他躬身對著艾伯特•克拉克行禮,「恐怕我和貴公子之間,有些誤會。」

「你、是你——!」看見李白龍轉過了身來,本尼特•克拉克便立刻認了出來,他發出一聲見了鬼似的尖叫。這聲尖叫,一方面,是因為驚訝,另一方面,本尼特•克拉克正在不遺余力的污蔑李白龍,卻沒想到當事人居然就在自己面前,便有些心虛。

「剛剛才說過你,不要總是大呼小叫的!」艾伯特•克拉克的眉頭再次鎖了起來,「這位是白龍•李先生。剛才一直在對付你這個沒出息的忤逆,倒是忘記介紹了。」

「艾伯特大人,事實上,我和貴公子,已經認識了。」李白龍苦笑道。

艾伯特•克拉克看了看李白龍,又望了一眼自己的兩個兒子,雖然隱隱已經猜到了些什麼,但臉上依然還是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父親,這個人,就是我說的那個家伙!在洛哈林交易市場內搶了我看好的寶石!」本尼特•克拉克生怕李白龍先開口辯解,就搶先將這件事再次重申了一遍。

坐在一邊的派恩•佩斯子爵,不禁用充滿疑問的眼神,望了李白龍一眼,而李白龍只能報以苦笑。

「白龍先生,我想你必須向我解釋一下,」艾伯特•克拉克雖然不至于一開口就將李白龍的不敬之罪落實,但臉上卻已經是蒙上了一層寒霜。

見到父親的態度,本尼特•克拉克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對自己的話相信了大半,便對著李白龍冷笑了一聲,只等著對方倒霉。

「確實是一場誤會。」李白龍盡量用平和的語氣為自己解釋,「洛克蒂迪商會的最後一場拍賣,其實是有兩件拍賣品,一件是貴公子所說的那顆鮫人之心寶石,另一件,卻是一位陷入沉睡的水族公主。我們之所以會起沖突,只因為與我同行的佐伊•蘭伯恩和蘭斯•萊索姆兩位大師,看中了那顆鮫人之心寶石,而貴公子則是對美麗動人的水族公主情有獨鐘。只可惜,兩位大師只準備了五千金幣,貴公子卻要以五千五百金幣的價格拍下這兩件貨品,在下當時也並不認識貴公子,只是出于一時意氣沖動,就報了一萬金幣的價格。」

「你、你胡說!我看中的才是那顆鮫人之心寶石!父親,你不要相信這個人的胡言亂語,他當時直接就說了我們克拉克家族很多壞話——」本尼特•克拉克急忙還擊。

「艾伯特大人,本人是生平第一次來到黑晶堡,在洛哈林交易市場和貴公子也只是偶遇,怎麼可能認識貴公子?這個事實,斯塔克家的喬尼•巴伯可以為我作證。而關于我在洛哈林交易市場內的言行,佐伊•蘭伯恩和蘭斯•萊索姆兩位大師,也可以為我作證,我對克拉克家族,絕對沒有半分的不恭敬——說到底,這件事真的只是一個誤會。」

李白龍保持著自己的鎮定,用平靜的語氣不疾不徐的解釋著,和本尼特•克拉克那急躁辯解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光是這一點,李白龍覺得只要不是太笨的旁觀者,都可以看出是誰在說謊,更別說自己能拉出一堆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來給自己作證。

「本尼特•克拉克先生,本人為自己在洛哈林交易市場內和您的沖突表示歉意。」李白龍向著本尼特•克拉克禮節性的微微欠身,「如果本尼特先生覺得還是心中不快,我可以將那位美麗的水族公主讓給您。」

「額?」本尼特•克拉克一時間有些發愣,下意識就月兌口而出,「讓給我?真的嗎?」

智商為負數的蠢貨!李白龍心中暗笑,這個笨蛋,這麼簡單的套子也踩,真是不堪一擊。但李白龍卻沒有再過多的戲耍本尼特•克拉克,這種破綻,讓人看出來就行了,如果做得太明顯太過分,身為本尼特•克拉克父親的守備官大人艾伯特•克拉克,就算沒有惱羞成怒,也會在心中對自己充滿不良印象。

所以,李白龍也不回話,只是靜靜站立在一旁。

看到李白龍不再言語,本尼特•克拉克以為是自己勝利了,他便扯高氣揚的說道,「哼,現在你怕了?趕緊把美人魚給本大爺原封不動的送來,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了!」

「大哥,你說,我們要不要讓這個可惡的家伙再賠償一點損失費?」本尼特•克拉克得意洋洋向自己的大哥詢問,但一大半的動機還是炫耀勝利戰果。

而他的大哥,奧古斯特•克拉克,這時卻別過了臉去,根本不答話,學起了剛才的李白龍,抬頭去看牆壁上的油畫。

「父親,你看,這個家伙自己服軟了……」本尼特•克拉克後知後覺的沉浸在自己的勝利幻想中。

「夠了!我們家族的臉都快被你丟光了!」艾伯特•克拉克氣的臉色鐵青,他猛地一拍書桌,怒喝道,「馬上給我滾出書房!禁足三個月!要是讓我知道你還去哪里惹是生非,我打斷你的狗腿!」

突然听到父親對自己的怒斥,本尼特•克拉克不禁驚恐交加,直到父親罵完,他才如夢初醒,知道自己已經中了李白龍下的套子,他再也不敢多說半句,只是目光怨毒的狠狠瞪了李白龍一眼,然後低頭退出了書房。

看到弟弟在場不見血腥的戰斗中輸得一敗涂地,作為大哥的奧古斯特•克拉克,向李白龍投來了一道充滿深意的目光︰奧古斯特•克拉克知道自己這個弟弟的愚蠢,所以有這種結果也並不出乎意外,他詫異的是,李白龍只用了一招以退為進,就讓自己的小弟丑態畢現,這種急智,讓奧古斯特•克拉克覺得很是好奇。

對于李白龍,奧古斯特•克拉克倒是沒有自己弟弟的那種深刻的敵意,畢竟,奧古斯特•克拉克連真正的血肉戰場都已經習慣,對于這種小小的智斗場面,還沒有達到真正認真的地步。

況且,自己那個弟弟是什麼德性,奧古斯特•克拉克自己也很清楚。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小弟根本沒有事先告訴自己,佐伊•蘭伯恩和蘭斯•萊索姆這兩位大師都是當事人,如果讓奧古斯特•克拉克事先知道這兩位在黑晶堡身份崇高的大師當時也在場,奧古斯特•克拉克是絕對不會來趟這片渾水的。

望了李白龍一會,奧古斯特•克拉克忽然露出一個微笑,他很突兀的轉移了話題,「初次見面,很榮幸見到您,白龍先生。我為我剛才的冒失行為感到抱歉,畢竟,本尼特是我的親生弟弟,我輕信了他的話。」

李白龍暗呼厲害,這個奧古斯特•克拉克只這麼一句話,就將自己的過錯推的一干二淨,不但如此,還在自己父親面前顯示出了自己對弟弟的愛護之情,可謂是一舉兩得、一箭雙雕,這份應變能力,讓人驚嘆。

「也很榮幸見到您,奧古斯特先生。」李白龍這句話是毫無客套之意的,自從他來到這個異世界,面前的這個奧古斯特•克拉克,是真正單純憑著智慧(或者說月復黑),引起了李白龍尊敬的人物,「您和本尼特先生的兄弟情深,真是讓人感動至極。我已經說了,這件事原本就是一場誤會,艾伯特大人和奧古斯特先生,都請不要在意了,不然,因為這一件小事,就影響到貴家族的和睦,我會十分內疚的。」

听到李白龍這麼說,艾伯特•克拉克連連擺手,表示李白龍不用寬慰自己,但李白龍這個當事人已經明確表示了大度,他的臉色還是好看了許多。

「不知道白龍先生從事什麼職業?」奧古斯特•克拉克的聲音依然冷冽,連面上的微笑都像是由寒風凝結而成,但在他平和的態度下,自然而然有種淡然的氣度,讓人覺得奧古斯特•克拉克的冷淡只是一種習慣而已,卻難以引起惡感。

「承蒙關心。」李白龍心中警兆乍現,但這是個很平常的問題,卻是不能不回答,「目前只是從事海上貿易。」

「白龍•李先生,有一個自己的商會,名叫正義商會。」一旁的派恩子爵看了半天大戲,覺得是大開眼界,實在是精彩之極,現在看到奧古斯特•克拉克還有些不肯輕易放過李白龍的意思,便出言解圍,打算一會就由自己提出告辭,這樣既免了雙方再起矛盾,也不顯得突兀。

但派恩子爵一口說出了自己商會的名字,李白龍的猛地意識到奧古斯特•克拉克真正的針對方向,就是在這里!

我的子爵大人吶,你這下可幫了倒忙了!李白龍在心中悲嘆了一聲,只能祈禱自己自求多福了。

「正義商會?很熟悉的名字。」奧古斯特•克拉克臉上那寒風般的笑意更加濃郁,只看得李白龍有點遍身發寒,但奧古斯特•克拉克卻轉向了自己父親的方向,「父親,您覺得這個名字熟悉嗎?」

「正義……」艾伯特•克拉克知道,自己的這個大兒子,說話從來都不會無的放矢,可是雖然覺得這兩個字有些耳熟,艾伯特•克拉克一時之間卻也想不到究竟里面有什麼玄機。

「我從北方戰場回來,也有十幾天了。最近,黑晶堡的酒館里面,都在談論一件大新聞,是關于拋錨島的。」奧古斯特•克拉克提醒道。

「我想起來了。」艾伯特•克拉克終于想到了這件事情,他的目光再次停留在了李白龍的臉上,「拋錨島上的海盜們發生了大火拼,這起事件,最大的受益者,是成為了拋錨島之主的蜜桃海盜團,和另外一個起名為‘正義’的海盜團。這個正義海盜團的團長,名字也叫做白龍•李——白龍先生,對此你有什麼解釋?」

早知道如此,就該在忠誠號抵達黑晶堡時,為自己的海盜團和自己改個一個假名,也省去了現在的麻煩,可現在後悔也已經沒用。

李白龍望了一眼奧古斯特•克拉克,只見對方臉上依然面色如常,沒有半點得意之色,十分的耐得住性子,奧古斯特•克拉克的目光中,只不過多了一絲玩味,似乎很期待李白龍接下來的表現。

「沒錯,我就是那個正義海盜團的團長,白龍•李。」李白龍一句廢話沒有,直接就承認了下來。

「不過,艾伯特大人,事情的真相卻並非你們所耳聞的那樣,而是另有隱情。」李白龍心說僥幸,幸虧當時在成立了正義海盜團的時候,自己多了一個心眼,給自己多留了一條後路,以免自己永遠背上「海盜頭子」的身份。

黑晶堡守備長官艾伯特•克拉克、派恩•佩斯子爵,還有目含寒星的奧古斯特•克拉克,都靜待李白龍的解釋。

「這其實關系到一個秘密。不過,我相信,在座的幾位,都是值得信任,並且能夠保守秘密的。」李白龍嘆了口氣,以無可奈克的語氣,說道,「實際上,我在完成了上一個斯塔克家族的委托後,又接下了斯塔克家族另一個重要的委托。」

「我被任命為斯塔克家族和拋錨島之間的溝通協調人,這是我在海盜們之間的公開身份,為了使這個身份更有說服力,我成立了正義海盜團。」

「而事實上,斯塔克家族給我的任務,是讓我統一拋錨島,然後,全面接管蒸發之海上的航道安全事項——簡單的說,就是將潛入海盜們的內部,最後消滅海盜,讓塔爾帝國的榮光,能夠灑遍整個蒸發之海!讓蒸發之海,真正成為一片商業的天堂、商人的樂園,並極大的支持到帝國的財政上!」

「唉,今天的形勢下,我不得不將我身負的重任說了出來,希望在座的幾位,為了塔爾帝國的榮光偉業,替我保守秘密!」

李白龍仰頭望天,眼中似乎有淚花隱隱閃現。

「希望我個人的犧牲,能夠換來整個塔爾帝國的偉大復興!我替整個塔爾帝國的所有中下貧農、手工業者、商人、軍人、貴族、還有偉大的皇室,感謝在座的三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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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6k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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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繼續補更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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