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光年 062 死寂之城

作者 ︰ 老軍醫

濃蔭遮蔽著天空,那些偶爾透過重重枝葉才能照射進來的陽光,像是細碎的金子一般稀有,所以,盡管是白天,叢林之上烈日炎炎,但在荊棘密林中依然是一副陰郁的氣氛,連偶然傳來的一些鳥獸的鳴吼,都像是沾染了這座森林中的瘴氣,听來總覺得有些陰森。

李白龍已經拼盡了全力,努力使得自己的前進速度能夠再快一點,不過仍然是收效甚微,最後,馬丁•賽門卻想出了一個辦法,那便是在李白龍將鉤索牢牢攀住了遠處的樹枝、卻需要時間鼓足勇氣才能做出在林間飛躍的動作之時,給李白龍的上狠狠踹上一腳——于是,幾乎一整個下午,追擊隊的其他隊員,都是在李白龍驚叫和咒罵聲中趕路。

派恩•佩斯子爵告訴大家,敵人的蹤跡一直沒有消失,並且,那些樹枝上由鉤索造成的傷痕,反而越來越新鮮,這一切都在表明,追擊隊和敵人的距離,已經越來越接近了——為了防止敵人察覺到追兵迫近,所有人都被要求盡可能小的發出聲音,包括李白龍,他的驚呼和慘叫也只能憋在了肚子里,沒過多久,李白龍那雙眼楮中憤怒的目光,便可以和一頭紅了眼的公牛相較量了。

在仿佛大海一般漫無邊際的叢林中,數不盡數的綠色植物便像是大海中的海水,毫無疑問的是,這片名為荊棘密林的大海之中,海水的密度尤為特別,那些一排一排的樹林既巨大又高聳,只有最細心的農夫才會扎出如此嚴密的籬笆,而到處亂長的巨型藤蔓便是這座森林中的惡霸,橫行霸道又相互間纏斗不休,就算大家是在高于地面的的樹枝上前進,這些藤蔓依然給大家造成了不少的麻煩,但最為危險的,還是那些原本就住在樹冠中的動物、甚至魔獸。

老賓斯說的沒有錯,越是接近荊棘密林的中心地帶,便越是危險,一些在荊棘密林的邊緣地區很少見到的危險叢林生物,已經越來越常見,而且是一個可怕的數量級。

大家也逐漸明白了,為什麼敵人使用鉤索的經驗無疑比追擊隊的隊員們熟練,但他們的行動速度卻反而越來越慢了——都是荊棘密林中的叢林生物們幫了忙,尤其在對方隊伍中並沒有馬丁•賽門和奧古斯特•克拉克這類超級高手鎮場的情形之下。

一路之上,光是奧古斯特•克拉克斬殺的巨蟒,便已經有五條,地面上更是不時遇到眼楮泛著綠光、朝空中的追擊隊員們高聲嘶吼的腐狼群,善于爬樹的獵豹也有遇到,但幸好不是更危險的魔化食人豹,否則,那個差點一頭撞進豹子懷里的光頭壯漢薩克,恐怕就不單單是被豹子一爪抓破領子那麼簡單了。

在密林中的光線徹底黯淡下來之前,追擊隊的面前的景色變得有些異樣。

因為需要辨別敵人前進是留下的痕跡以便追擊,于是在前面帶路的派恩•佩斯子爵,還有為了保護子爵大人也同樣沖鋒在前的奧古斯特•克拉克,同時停了下來。

然後,其他的人在抵達了派恩•佩斯和奧古斯特•克拉克的位置之後,也同樣停了下來。

一陣低低的驚呼聲,開始在追擊隊員間回蕩,就像是大家同時得了流行性風寒一般。

「為什麼停下——來?」李白龍這時已經不是隊伍最後一名了,最後一名變成了馬丁•賽門,也只有這個實力恐怖的黑衣大漢才敢從事一直踹李白龍這件很有前途的工作,而李白龍原本是想要問其他人為何停下,不過他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便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展現在李白龍眼前的,一片非常奇特的景象——也放在其他的地方,這種景象也說不上有多麼的奇異,但在這座荊棘密林之中,便顯得怪異之極。

濃密的叢林之中,居然出現了一大片較為空曠的地帶,那些瘋長的叢林植物,在這個地方似乎得到了抑制,變回一般森林那種錯落有致的結構。

李白龍他們現在的位置,正是密林的邊緣,然後,森林變得稀疏,高聳入雲的巨大樹木被矮林代替、四處延伸的藤蔓由荊棘代替、草地也變的只有腳踝高。

一座被荊棘和蔓生的野草包裹著的石橋出現在大家的面前,橋下的河流似乎已經干涸,黑壓壓的枯藤填滿了河溝,但沒有水聲傳來,橋面上歷經了風雨的沖刷,已經出現了劇烈的雨水腐蝕的痕跡,橋上有一圈環形的構築物,像是戒指般套在橋上,那個環形構築物的頂端,似乎刻著一些文字。

再遠處,順著石橋向前,竟然是一座圓形的城郭!

深深的護城河中同樣堆積著厚重的樹葉和其他一些植物腐化物,城牆不高,大概只有兩米,但看上去非常厚實,城頭的石磚上滿是歲月留下的無情痕跡,城門正對著石橋,而且呈現洞開的姿態,因為吊橋就那麼擱在護城河之上,其中一根鐵索已經斷裂,另一根鐵索上則纏滿了枯萎的黑藤。

城郊有一些小房子,有些是石頭建造的,有些則是木頭房子,木瓦的屋頂早已經支離破碎,污跡斑斑,如同扭曲的骨骸一般,陳年的落葉覆蓋其上,已經腐爛了一層又一層,屋子內長滿了雜草、藤蔓和荊棘,甚至有幾間房子中還有小樹生長出來,但不知為何,那些小樹都已經死去,樹枝上結著一層黑色的東西,遠遠望去像是火災過後扭曲畸形的焦黑尸體。

城內的屋舍則要好一些,全部都由巨大的石塊作為牆壁,平整的石板作為屋頂,一排一排,極為齊整,在城中心,一座教堂模樣的建築物顯得鶴立雞群,它那高高的尖塔像是一柄利劍,直刺天空。

李白龍很快就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這座城里的所有房子,都沒有窗戶?你們看那座高聳的教堂,也是一樣,連半扇窗戶都沒有。」

「這並不是什麼城市。」馬丁•賽門躍到了李白龍落腳的樹枝上,一邊說話,一邊將自己的鉤索收起,「這是一座古代的陵墓。」

「陵墓?」李白龍有些驚訝,但他帶著這個印象再次將整座城市收入眼底的時候,也覺得這座城郭中除了滲人的寂靜和沉郁,還透著一股死亡的氣息。

「難道說……「老賓斯的臉上忽然露出了極為驚恐的表情,「這是荊棘密林中最為恐怖的那個傳說——深淵王族的墳場?!」

幾人對話之間,派恩•佩斯和奧古斯特•克拉克已經率先降落到了地面上。

「都下來吧,伙計們。」派恩•佩斯子爵臉色沉重,「這地上的足跡顯示,我們的目標們,已經進入了城內——我們必須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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