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現在也不是什麼執事,有些話就跟你說了吧。蒙剛是個不錯的年輕人,在神堂招進的新人里,算是很出色的。他似乎很崇拜你,我從他那里知道了不少關于你的事情。」
寧宏終于像竹筒倒豆子一般說道︰「不過,他不知道的是,在七天後的金眼天神降臨大典上,他將被指定為‘神之容器’,他命不長了!」
杜陽更驚訝了,當時小酒館的老板猜測,一年後金眼天神將會降臨人間,屆時會賜福給強防體的眾人。沒想到寧宏竟然說是七天!
他定定地看著寧宏︰「你確定?」
「我一個被追殺的人為什麼要騙你!」寧宏似乎對杜陽的質疑很不滿︰「兩天前,我接到首席執事穆鐵衣的執事令,九大執事會聚一處。當時我就知道,將有大事發生。果然,穆鐵衣在執事會議上宣布,已經接收到了神諭,九天後金眼天神就將降臨!並且決定了神之容器的人選。」
「神之容器,是什麼東西?」杜陽插了一句。
「每個神堂里都有一個聖物,就是神眼。這個東西是天神的象征,用來接受信徒的頂禮膜拜。長年累月的膜拜,神眼就會把這種專注的思維能量儲存起來。等到天神降臨的時候,九個神眼中的思維能量就作為祭品獻給天神。
不過,這時候神眼中的能量是駁雜不純的,必須有一個意志堅定之人,用自己的意識做引子,將這九個神眼中的思維能量吸進自己的意識里,經過這一個人的思維過濾,這些能量才能被天神所用。這個人就叫神之容器。
這就是天神降臨大典上最主要的獻靈儀式。不過,獻靈儀式之後,作為神之容器的這人意識體也會被完全破壞,只剩下一具軀殼而已。沒有意識,這軀殼也會慢慢死掉。」
寧宏說的神眼,杜陽曾經見過。那是在小的時候無意間隨信眾闖進金眼神堂里,看到在前方有一只金色的眼球供人膜拜。沒想到那東西竟然能儲存人們的思維能量。
見杜陽皺眉沉默,寧宏又道︰「你很想救他是不是?告訴你不可能!天神降臨大典對整個神堂來說是幾百年不遇的大事,神堂里的所有人把這個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神之容器一旦選定就絕不可能更改。
從穆鐵衣決定用蒙剛當做神之容器開始,他就已經用手段把蒙剛藏了起來,現在沒有人知道蒙剛在哪。只有等天神降臨那天,蒙剛才會露面。
如果你要破壞這個大典,就是和所有神堂的人為敵!」
寧宏苦笑了一下︰「就像我現在這樣!」
杜陽抬頭,終于緩慢地問了句︰「你做了什麼,他們非要置你于死地?」
「哼!我做了什麼?」寧宏傲然站起身,忽然直視著杜陽的眼楮反問道︰「你覺得……穆鐵衣是什麼人?」
他這麼一問,倒把杜陽問得有點雲里霧里。
「穆鐵衣,自然是強防體最大神堂的首席執事。」杜陽回答。
寧宏盯著杜陽看了兩分鐘︰「你真的想知道他們為什麼追殺我?知道這件事可沒有什麼好處!」
杜陽淡然一笑︰「你說吧。」
寧宏皺了皺眉頭︰「如果我說,金眼神堂的首席執事穆鐵衣,他不是人,你相信不?」
他不等杜陽回答,繼續說了下去︰「那天執事會議結束後,各個執事已經踏上歸途,各自回到各自的神堂。我因為有些別的事情,所以在半路上返了回去,去找穆鐵衣。
那時已經是晚上,我不想驚動守衛,就直接潛了進去。穆鐵衣的房門沒有關緊,我剛要敲門,忽然听到很不對勁的聲音。透過門縫,我看到……
穆鐵衣在自己的房間里,正在月兌衣服。他月兌掉的不光是衣服,還有……人皮。他把自己的臉皮像月兌面罩那樣扯下來放在一邊,然後是身上的人皮,也一下子扯下來。」
「那里面是什麼?」杜陽問。
「異體。」寧宏面色痛苦︰「我能想到的只有異體。古怪的機械和生物細胞組織相融合的人形怪物,不是異體是什麼?
我當時驚訝極了,腦子里一片混亂。是穆鐵衣執事原來就是異體,還是說真的穆鐵衣被異體冒充了,我當時無法肯定。我本來想沖進去問個清楚,但此事非同小可,我又潛蹤退了出來。
第二天一早,我發現所有的執事都被召集回來。穆鐵衣執事依然很威風莊嚴地發布了密令,說得到了情報,發現異體的高級首領近日在強防體周邊活動,為了保證金眼天神降臨大典的順利舉行,讓我們八個執事親自出動,擊殺異體的高級首領。
他在發布命令的時候,那雙眼楮很亮,吐字清晰有力,我真的希望,昨天晚上看見的,都是幻覺。」
「所以你們八個人就出來了?」杜陽抬了抬眉毛。
「出來之後,我走在最前面。按照情報的地圖,就到了這里,然後……後面的事你都看見了,另外的七個執事稱我為‘叛賊’,要聯手取我性命。不得已,我只有殺了他們!」
說完了,寧宏扭頭看著杜陽,卻發現杜陽眨巴眨巴眼楮,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好像覺得這事本來就應該這樣似的。
「你這人怎麼像根木頭?連點反應都沒有!你不覺得這非常、非常、非常不對勁嗎?首席執事他不是人啊!!」寧宏有些郁悶,這些經歷讓他覺得自己心里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好不容易對杜陽說了,可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
杜陽也扭臉看著他,嘴巴里餃著一根草棍,眼楮眯了起來︰「如果我告訴你,我遇到一個厲害的異體,他聰明得會使用戰術,會說人類的語言,還會走五步棋,你相信麼?」
寧宏眨巴眨巴眼楮,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
「相信我,這世界並不像你的眼楮看到的那樣。謝謝你告訴我蒙剛的事,我的確不能讓他死。你那天的行蹤一定被穆鐵衣知道了,現在七大執事都被你殺了,他發現你沒死的話,下一步,還不知道有什麼東西來殺你,不一定會是人。
所以,現在最要緊的,是你喬裝隱藏起來,養好自己的傷勢。關鍵是那瓶藥膏,屏蔽了你的特征信號之後,他們就不容易再找到你。還有,盡量去人多的地方,不要離開強防體。」
杜陽最後告訴寧宏一個地址︰「這是我的住址,有什麼事的話,可以到那里找我。」
寧宏听後一陣大笑︰「我堂堂的神堂執事,今天竟然欠了小子你一個人情。你記住,如若我今後不死,一定加倍奉還!」
這寧宏也不羅嗦,說完之後,大笑著走入密林之中,身影漸漸消失。
杜陽出了一頭的大汗,幸虧自己踫上寧宏,否則還不知道兄弟蒙剛已經危在旦夕。金眼神堂果然有很大的問題,如果寧宏所說屬實,那麼人類和異體之間簡單的敵我關系就基本可以推翻,其中一定還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存在。
更要緊的是……七天後,居然金眼天神就要降世了!
數百年才能偶爾出現的一次機會!
那個瘋狂的念頭再次在杜陽的腦海中蠢蠢欲動︰只要抓住一只天神,拷問一下,那麼幾乎所有的謎題都會解開!
這世界只有男性,沒有女性的影子。與此矛盾的是,每天在金眼神堂的聖子降臨大廳里,都會憑空出現新生嬰兒,據說,這是金眼天神所創。此事無論真假,都和金眼天神有直接關系。
強防體中存在著神秘的失蹤現象,自己的兄弟何澤就親身經歷了一次。醫生韋辰對何澤使用特殊藥劑和催眠,在謎底即將揭開之前被行刑者毫無理由地殺死,研究資料也被毀掉。這可以看做是全知之眼干的,而全知之眼是金眼天神送給人類的,這也和金眼天神有直接關系。
自己去隱形障壁外的冷泉族的廢墟城市中探索,族長日記證明,這個和金眼神關系復雜的半人半神的強大種族同樣被金眼天神所滅。
在強防體建立初期,一半的人口不認可機器統治,被金眼天神一招殺死!最後形成了現在的格局。據說,人類最強大的戰神尉遲信宗師,也是在那段時間前後失蹤。
現在寧宏發現人類城邦中,最神聖、最大的神堂里,最權威的首席執事,竟然是一只異體。金眼天神難道連侍奉自己的是不是人類都看不出來麼?他這分明是默許了穆鐵衣首席執事並非人類的事實。往更深一層想,是不是金眼天神自己指定了這只異體充當首席執事?異體和金眼天神到底是什麼關系?
而且杜陽還聯想到,行刑者是從來不攻擊異體的這個事實。
而且最關鍵的是,人類對金眼天神所知甚少,遠遠不及冷泉族人掌握的資料多。不知道金眼天神從哪里來,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不知道天神的攻擊是什麼樣,不知道天神的防御是什麼,更不知道天神無敵的能力到底源自哪里。
林林總總,所有不正常的、古怪的、詭異的事情捋到最後,都能和金眼天神扯上關系。而且幾乎可以這麼說,人類現有的生存狀態,是金眼天神一手策劃的!
杜陽雖然不相信有什麼真的「天神」存在,但是從這些支離破碎的事件中,可以看出,所謂金眼天神,實力遠遠凌駕于人類之上。而全知之眼和行刑者,幾乎可以認為是天神用來管束人類的工具。
也就是說,要想解開這所有的謎團,無論如何也繞不開金眼天神這一關!只有活捉一只金眼天神,從他那里才能知道一切的一切,為什麼是現在這個樣子!
杜陽全身的血在一點點燃燒,世界漸漸安靜下來,只剩下自己咚咚的心跳聲。
幾百年才能遇到一次的機會,這種機會可遇而不可求!
雖然自己毫無勝算,但至少拼搏一次,有揭開幕後真相的希望,雖然這希望或許只有萬分之一!
如果自己不抓住這個機會,那麼此生就將在這個悲催的世界里終老,等到白發蒼蒼,後悔晚矣!
或許那神秘的失蹤不一定哪天就找上自己,讓自己稀里糊涂地死去。
更可怕的是,自己將終生無法擺月兌和男人結婚的悲慘命運……
而且兄弟蒙剛的命,也因為天神降臨變得岌岌可危,不干上一把,連兄弟的命都要沒了……
就算這希望再渺小,終歸是有希望的!此時不拼,就再也沒有機會!!
獵神?
獵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