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說話的語調也是有氣無力,軟綿綿的,這和以前的十九判若兩人。但他還是盡量振作起來說下去。
「這間餐廳很是邪門,里面的任何東西都是不可破壞的,它們會把你的能量吸走,讓你所有的攻擊都落空。」
「那你們為什麼會坐在這些位子上,看起來就好像是要開宴會一樣。」杜陽納悶地問道。
十九繼續說下去︰「你看見這些餐盤了嗎?」
杜陽順著十九手指所指的方向,他看到在長桌上擺放著成套的餐具。每個位子前都有一個餐盤,旁邊有亮晶晶的刀叉。但是那餐盤非常干淨,就像從未被使用過一樣。可是那些人,全都把手放在叉子的旁邊,用眼角的余光看著空蕩蕩的餐盤,就仿佛那里面會突然冒出吃的東西來一樣。
「後來我們身體里的能量被一點點抽走,那感覺累極了,我就看到了這些座位,大家都坐了上去。這個無意間的舉動大概是觸發了什麼機關,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從空空的餐盤里冒出一小塊散發香味的食物來。
但是,這塊奇怪的東西只出現一秒鐘。如果不能在一秒鐘內用叉子把它叉出來,它就會再次消失掉!」
十九正在說著的時候,突然在他面前的餐盤里,呼地一下出現了一塊「布丁」。其實說實話,那東西更像是一寸見方的雪白香皂。就見位子上的所有人好像同時通了電一樣,剛才還一個個東倒西歪,此時撲稜一下坐直了身子,熟練地拿起叉子,一下把那塊「布丁」叉起來,送到了嘴里。
囫圇吞下之後,這些人又變得懶散,斜歪在椅子里,半閉著眼楮。
十九咀嚼了兩下,把那東西咽了下去︰「我說的就是這個。這一小塊食物所蘊含的能量,剛好等于上一次食物出現到這一次食物出現之間我們的身體被吸收掉的能量。
就是說,我們只要坐著不動,不主動耗費能量,並且每一次都能叉到盤中的食物,那麼身體里能量的損失和補充就剛好持平。所以後來我們就決定,不再做無謂的常識,先這麼活下去再說。」
杜陽見過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陷阱,但是像這樣詭異的東西,他還是第一次看見。
他站到剛才進來的位置,面前的是一面厚實的牆壁,上面雕刻著和其它地方牆壁一樣的精美花紋。
當然,這絕對不會是普通的牆壁。杜陽先閉上了眼楮,展開了能量網脈。結果讓他大吃一驚!
在能量網脈的探測下,綠色的經緯線也只勾勒出了這件餐廳內的輪廓。而對于餐廳之外,經緯線卻無法延伸到那里。換句話說,能量網脈系統認為,這餐廳之外並不是「空間」,不存在「餐廳的外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假若是單單的空間戲法,把門挪走的話,那樣的簡單了。甚至用瞬影步就能輕松解決。但是現在,杜陽試著用瞬影步定位的時候,發現無法穿到餐廳的外面。整個餐廳就像是一個宇宙,並不存在什麼「外面」。
盡管已經預料到了結果,但出于思維的慣性,杜陽還是拿出了如意裂解槍,朝著牆壁上戳過去。
沒有踫撞,沒有火星,什麼都沒有。在湛藍的槍刃之鋒和牆壁似挨上沒挨上的剎那,整條槍上的動量消失了。那槍就那麼靜止在空中,仿佛有人輕輕地把它放在那里,而不是被用全力戳過去的。
杜陽將超低溫冷凍炮拿了出來,瞄準牆壁,開火。
這是最玄妙的一次開火,也是雙子碎星炮自發明以來,最沒有結果的一次開火。
藍色的冷凍線離開炮膛後的瞬間,便直接消失在空間之中。四周的溫度沒有一點降低,甚至臨近餐桌上的蠟燭連火苗都沒有搖晃。
威力巨大的一擊,竟然被這件餐廳全部吸收,杜陽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情況。
從空間的角度上定義,大概這間餐廳自己,就已經是一個宇宙了吧。
杜陽低頭思索了一會兒,便從界心鎖里拿出一套空間跳躍門的組件出來。有了空間跳躍這等利器,什麼樣的困境能困得住?
杜陽將空間跳躍門組裝完畢,坐標定為紅月世界的中心大陸,就按下了啟動按鈕。
沒有反應。
嗯?難道這東西壞掉了嗎?杜陽又檢查了一遍,毫無問題!
但空間跳躍門就是無法啟動,只要一按下按鈕,其中的能量就會被自動吸走。空間跳躍門在這間餐廳里,已經變成了一只徹頭徹尾的「玩具」——沒有了能量,它還能做什麼?
而且杜陽發現,從自己剛才進來開始,自己的能量也在這空間中莫名其妙地流失。這餐廳就像是一頭怪獸,在不斷地抽取其中每個人身上的能量。
杜陽有一種非常不妙地預感,他練了一遍星陣九式,但是星魂陣里的能量,一點也沒有增長。
這古怪的地方!
更糟糕的是︰餐廳的位子是有限的。位子和長桌上的餐盤是一一對應的,有多少只位子,就有多少只餐盤。只有位子上坐著人的時候,餐盤中才開始出現「布丁」。
原來十九和他的部下剛好坐滿了位子,但自己帶著刀鋒等人進到這里之後,位子就不夠了。
也就是說︰會有人無法吃到餐盤中出現的食物來補充能量!得不到能量補充的人,恐怕很快就會能量衰竭而死!
這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幸好這些人都是跟隨十九的鐵桿部下,不是什麼烏合之眾,否則的話,就會發生為了爭奪位子和食物而自相殘殺的事情。
杜陽並不打算在這里繼續靠食物長久地耗下去。他必須想出辦法,帶眾人走出這個困境。
很顯然,這個餐廳出自陵墓的主人——阿克索斯之手。這間餐廳的技術含量,已經可以與地母神所掌握的技術媲美。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憑借蠻力,在這里硬打硬沖出一條生路來是不可能的。
那個親衛此時已近嚇得面無血色,他挪到了十九跟前,似乎這樣子心中就有了依靠。
刀鋒也緊鎖眉頭,他感到自己實在是低估了事情的嚴重性。
杜陽慢慢地靜下心來,觀察著餐廳內的每一點設計。誠然,這個餐廳是個陷阱,但並不是一個必死之局。想必那個阿克索斯能建造出如此有技術含量的空間,加上外面那條長廊所展示給人們的內容,這些都在一定程度上揭示出了阿克索斯的內心世界,他不應該是一個以虐殺他人為樂的性格極端的人。
相反,他設計這間餐廳的目的,應該是對來訪的人的「第一道考驗」。
要解當前之局,就要從阿克索斯的內心著手,才能明白他的真正意圖。
阿克索斯設計這個餐廳,到底想要傳達一種什麼樣的含義?還有那種布丁一樣的食物,那東西真的是食物嗎?
杜陽開始仔細打量起這間餐廳來。這是一間佔地約有三百多平方米的大餐廳,長桌都由精湛的木工雕刻而成。桌子上有古老優美的花紋,燭台上也有這種精美的花紋,甚至是餐具刀叉的柄上也是如此。
那燭台上的蠟燭不知道燃燒多久了,卻依舊像剛剛點燃一樣,不見損耗一分。所有座椅上都套著紅色的華貴絨布面料,模上去有極佳的手感。
整個餐廳里沒有一盞燈,光源都由蠟燭提供。在長桌四周的牆壁上,也點綴著美麗的花紋,此外,這間餐廳里就再也沒有什麼別的東西了。
等等……
杜陽揚起頭,他的目光落在了餐廳的穹頂之上。因為沒有安排吊燈,整個穹頂是一大片光滑整潔的所在。那里並沒有什麼繁復的設計,只是將整個頂棚涂白而已。
但是,以杜陽敏銳的視力,他依然看出,在白色的穹頂上,已經被人用極細的線條,繪制出了一副畫卷!
因為只有線條而已,所以不細看的話,很不容易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