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叫日志,但是科米爾的記錄並沒有什麼限制。有的時候一天寫好幾條,另外一些甚至要隔上幾個月才寫一次,沒有什麼規律。
星雲蛋有兩枚這件事著實出乎杜陽的意料。他繼續看下去。
「我慢慢發現,宇宙射線的劑量對星雲蛋的發育有至關重要的作用。所以我打算將後艙里的一塊宇宙射線阻擋層拆掉。這樣的話就能有一小塊的面積,在那里宇宙射線的劑量要大得多。我打算用這個來對星雲蛋催熟。嗯,只催熟那個正常的就好了,至于那枚有缺陷的死煞冥界,還是不要讓它發育的好。」
日志寫到這里還算是正常,但是當杜陽繼續往下看的時候,就覺得有些怪異了。
「事情進展得有點不順,那層宇宙射線阻隔板實在是太堅固了。而且我無法到太空艙的外面去拆掉外面的覆蓋件,只能從內部拆掉里面的那層。如果能拆掉的話,效果也是非常大的。
可能是我一個人被關在這小小的太空艙里太久了,以至于出現了幻覺和幻听。有時我就會感到後方有人影晃動,當我不看那里的時候,還會听見很小的腳步聲。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在這狹小的太空艙里,根本不會有別的什麼人。一定是我自己出了問題,變得疑神疑鬼的。」
這里所記載的倒是有點奇怪。杜陽知道一般的科學家都是心性極為堅韌之人,輕易不會動搖自己的信念。這樣的人就算在十分艱難的環境里,也非常不容易出現幻覺。科米爾真的出現了幻听和幻視嗎?
「已經兩天了,我這毛病好像越來越嚴重了。有時候睡著的時候都能听見古怪的腳步聲,我仔細查看過每一寸地方,什麼腳印都沒有。如果是從前,我一定會怕得要死,但是現在,哈哈。我已經沒有什麼可怕的了。比起千年的孤獨黑暗,別的都是小兒科,哈哈哈哈。」
杜陽無法斷定,科米爾是真的膽子大還是已經精神出了問題。他的日志更像是一個人對著機器自言自語,也許他太久沒有和人交談了。
「今天,我終于把宇宙射線阻擋層割掉了一小塊。這里的宇宙射線比我想象得要強烈得多。一旦把星雲蛋放到那下面進行照射,我就無法再用敲擊的方式來檢查里面的結構。那會弄壞我的手。所以我必須要謹慎一些,當然,我會選擇那個正常的星雲蛋來發育成幽閃靈腦,那會非常的穩定。我剛剛用敲擊的方式對兩枚蛋進行了最後一次鑒別,它們的外表簡直一模一樣,難以分辨。
至于那枚死煞冥界。我就把它放到了垃圾處理槽里。等過一段時間,那里面的高溫會把它銷毀的。啊,連續工作了這麼久,簡直太累了!又沒有老板給我加薪,哈哈。我必須先去睡一會兒了……」
這一段科米爾寫的是「睡一會兒」,但杜陽發現,下一條日志和這條的日期足足隔了三天!就是說。科米爾這一覺整整睡了七十二小時!
「啊!終于睡醒了!我怎麼會睡了這麼久!就在剛才,我看了看垃圾處理槽里,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大概那枚死煞冥界已經被處理到了。好了,我這就把星雲蛋放到那宇宙射線下面,它一定會飛速發育的。」
下一條的日期是在半個月之後︰「這一切簡直太順利了!沒想到宇宙射線對星雲蛋還有這種作用!它發育得非常好,現在它的直徑已經有半米多了!等到它長到一米左右,就會發生臨界突變,那時候它的視界就會吞噬掉這艘太空艙。當然還有我。
現在想起來心里真的有點害怕,雖然我知道那不會死,只是活在一個嶄新的世界里罷了,但以前真的沒有嘗過這種滋味。說真的,我現在心情真的很激動!
對了,自從把星雲蛋放到宇宙射線下去照射,我發現我的幻听和幻視也好了!也許是睡了那一覺的關系。我的精神已經恢復了,當然就沒有幻覺了。」
這個細節引起了杜陽的注意。按照日志上的敘述,應該是科米爾自從睡了三天的那一覺醒來,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幻覺。
這能說明什麼呢?似乎什麼都說明不了……
下一條日志出現在了四十天後。科米爾似乎成功了。
「這是一個重大的日子!就在剛才,星雲蛋終于發生了臨界突變!我想我現在已經置身于一個新的世界中了!這種感覺實在難以形容,就像是……一陣溫暖的風吹過你的身體,讓人感到舒適、安心!
現在從太空艙的舷窗往外看,什麼都看不到,外面是一片漆黑!因為所謂的‘太空’已經不存在了,我和這個太空艙,現在應該在幽閃靈腦的里面。
今天,現在,這個時刻應該定義為幽閃元年!這是新的開始!用這個幽閃靈腦,我要向關雨琦復仇!
我現在突然有了一種神袛的感覺。這是個嶄新的世界,除我之外沒有其它的生命。或許我應該走出這個太空艙去做點什麼。那個‘魚缸’的存儲體還在我手里,或許我應該想辦法把里面的電子生命釋放出來,讓它們在這新世界中安家。
至于它們以後會進化成什麼樣子,我想我不會去強加干涉。嗯,還真的有點造物主的味道了。
等幽閃靈腦發育成熟,也許我可以把一些人類帶到這里,讓他們在此居住。好了,我要開始試著去創造一個生機勃勃的新世界了!」
科米爾的日志到這里就結束了。這多少讓杜陽覺得有些突兀。作為一個科學家,難道他就不記載一下從這之後釋放電子生命的過程嗎?還有,幽閃靈腦里的那些人類是怎麼來的?或者是之後更久遠的事情,這七個星殼是怎麼形成的?科米爾最後又是怎麼跑到了炎陽星殼里去的,所有的這些都沒有被提及。
數據記錄儀已經翻到了底,再沒有其它的信息。
杜陽沉默了許久,如果科米爾留下的這些信息是真的話,那麼事情還真的有些復雜了。
杜陽再次從界心鎖里把那枚古怪的蛋拿出來仔細端詳。按照科米爾在日志中的描述,這枚蛋就應該是他所說的「星雲蛋」。
但是星雲蛋怎麼會出現在這里?日志里說那枚有缺陷的死煞冥界已經被他銷毀,剩下的那枚好的星雲蛋發育成了現在的幽閃靈腦。那自己手里的這枚是怎麼來的?難道還有第三枚不成?
不,杜陽馬上就推翻了這個猜想。實驗室被毀,科米爾說過,一共帶出來的也只有兩枚。
那麼自己手里的這枚,會不會是那兩枚中的其中一枚?
杜陽回想整個科米爾的日志,上面除了是他自言自語表達自己的心緒外,就是孵化星雲蛋的過程。似乎再沒有別的什麼了。
不,不對!
杜陽一拍腦袋,有個關鍵的細節怎麼忘了!就是他曾經認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曾經看到過人影和听到過腳步聲。
這個細節非常反常。現在還不知道科米爾本身是否懂得修煉,能力如何。但是他能在大混亂時代生存下來,也必定有自保的手段,並非是軟柿子。但是他把這一切都歸結于自己的幻覺,潛台詞是︰他沒有抓住任何實質的反常證據。
這事情還真的是奇怪了。
杜陽拿著手里的那枚星雲蛋,卻是怎麼也理不出頭緒來。這事情除非找到科米爾本人當面對質,才能查出事情的原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