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手腕一松收劍而立,童逆風冷然︰「你想怎樣?」
「沒什麼,只是請童寨主跟我們走一趟仙之初聞。」身周一成不變的死寂氛圍,斗笠男藏起鐵爪輕描淡寫道︰「順便回答幾個問題。」
心思一轉,童逆風愈覺此事蹊蹺︰「你我認識?」
「這不重要……」轉了下手中的飛鏢緊緊捏住,斗笠男頓生肅殺︰「我只問你,肯,還是不肯!」
眼看著自己不但幫不了忙,反而成了他人要挾的籌碼,茫然不知所措下伯賞不由得又有些惱怒,奮力掙得幾下,搖搖晃晃,但總算是站立起來,開口漠然︰「了無牽掛的性命,有和沒有都是一樣,不用管我。」
聞言,童逆風驀然未動,斗笠男亦是一怔,視線不由自主停留在對面,對面那個看似嬴弱簡單,實則卻用弩箭阻止童逆風昏厥,並不聲不響悄然抹去箭上迷藥的少年。
「切~」忽地無稽而笑,童逆風像是听了世上最大的笑話︰「前面的話沒听見嗎?誰要管你的死活了?」
定然看他一眼,知他說的不假,伯賞卻也明了︰「如果沒有替我療傷,即使敵不過他們,你還是有機會可以逃走的。」
嘴角倏地回落,笑容消失,童逆風不悅︰「我救你,不是因為見不得你死,而是那時我高興,如果不高興,我也可以一刀殺了你!」
面對如此的乖張,無奈中伯賞又覺得有些好笑︰「但你沒有——」
「夠了!」低沉的斷喝聲下,風過臉龐,伯賞未及反應,整個人便猛然被帶向後方,飛旋數圈後重重摔在地上!
童逆風見狀出劍阻止,但是晚了一步。
斗笠男閃身追至伯賞身邊,鐵爪扣住帶血的頸項壓低了面龐,情緒忽地變強︰「這麼想死的話,我可以幫你!」
尖銳的暴戾之氣撲面而來,感覺到恨意,伯賞怔然,喘不上氣眼前一片模糊,臉色刷白。
「慢著!」嘴比心快,童逆風皺眉︰「我跟你回去,放了他!」
「怎麼?」轉過頭,寬大的帽檐下,斗笠男笑得邪惡︰「改主意了?」
低眼瞧了瞧伯賞,童逆風很是不耐︰「廢話少說!」
「即使此去無回?」笑容不變,斗笠男幽聲道。
但好似在演戲劇,童逆風絲毫不以為然︰「天無絕人之路,我童逆風怎會栽在你們這些人手里?」
嘴角一收,死寂的臉龐像是被人觸到痛處,頓得頓,斗笠男才打手勢招呼躲在樹後的那些弩手,出來的時候,有人手中提著手銬腳鐐。
耳內是鐵鏈清脆的踫擦聲,緊抿了唇一時不願放下武器,童逆風眼瞧著那人亦步亦趨地走向自己,眸中寒氣彌漫。
「童寨主?」鐵爪微微收攏,斗笠男出聲提醒。
握緊了劍柄,童逆風不期然抬手,弩手們一驚,幾欲後退,停得片刻才有人小心翼翼地收走了他手中的長劍,提著手銬腳鐐的人屏著一口氣,三下兩下迅速將他銬了起來仙之初聞。另一邊,被定住的黑衣人在幾名努手的幫助下,一一解開了穴道,盡數圍攏過來。
見事已成定局,瞟了昏迷的伯賞一眼斗笠男松開鐵爪,長身站起道︰「走!」
無需言語弩手退開,童逆風由幾名黑衣人押著,斗笠男跟在其後,黑壓壓的一群人行動起來竟沒有一點聲響,只是……走了幾步,弩手們已匯聚在斗笠男身後,他卻倏地回頭,神色怪異,穿過人群直奔伯賞!
眾人均面露疑惑。
「喂!」以為他反悔,童逆風驚怒︰「你干什麼?!」
不回頭也沒有應聲,伯賞身邊,斗笠男緩緩蹲下,左手扯起袖子一角抹過他面頰被飛鏢劃破之處,血淨無痕。
瞳孔驟縮,斗笠男一動不動。
擺月兌黑衣人快步趕到跟前,望見那張完整如初的面龐,童逆風全然怔住。
不信邪地衣袖又劃過脖間,血漬除去,同樣不見傷口,斗笠男不由抬頭望向童逆風︰「他,是什麼人?」
看了看伯賞,童逆風雙手一攤︰「你問我,我問誰?」
側回臉,斗笠男面無表情︰「把他一起帶走。」
「你說什麼?!」手一伸叮當直響,此時,瞧著這黑沉沉束縛了自己手腳的鐵鏈,童逆風異常的惱火!若只有自己一人,那麼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就這樣束手就擒!
只是,眼下的情形哪里還有他說話的份,斗笠男跟本不答話,他這一抗議,身上反倒多出一圈麻繩。
童逆風與伯賞被帶走後許久,小攤的老板才從灶台後露出頭來,小心翼翼向四周望了望,確定沒人了才出聲埋怨︰「整天打打殺殺,自己不會好好生活就不要來打擾別人,真是不可理喻!」轉頭看到木屋的破洞︰「我的祖女乃女乃,怎的又壞了……」撿起一塊斷木,小老板用手模了模︰「還好,還好,補一下還能住。」于是埋頭整理自己的小店,時隔不久,卻听得西邊路上由遠而近漸漸傳來一陣馬蹄聲,膽戰心驚地翹首而望,十多匹飛馳的快馬很快映入眼簾,黑壓壓地向這邊靠近。
不管怎樣,先躲起來再說!想都不想地丟下手中的事,小老板轉身欲走。
「店家!」
馬隊前有人喊他,聲音洪亮而沉穩,心內不自覺感到安定,停下逃跑的腳步,小老板轉身回望,只見黑亮一匹高頭大馬正加快了速度趕上前來,馬上之人身著青衫,腰間掛有兩柄長劍,濃眉深目,古銅色的皮膚,約莫四十五六的樣子。
不遠不近,但見他適時勒起韁繩,黑馬頓時慢下速度向前溜步,尚未站定便急急相問︰「店家,請問可曾見過此人?」
語落,眼前便有一幅畫像展開︰威然不動冷冽的眉,狹長俊絕的一雙眼眸,松散無拘的發,斗篷悠悠斜掛。
「這……」一眼小老板就看出來了,但出于謹慎,他沒有冒然相告︰「你們是?」
察覺到小老板的神情中透露著什麼,青衣男子即刻面露喜色,有些激動地連忙道︰「我們是他的同伴,前幾日他獨自外出一直沒有回來,你見過他是不是?」
沒有立刻回應,小老板轉頭看向隨後而至,漸漸聚在黑馬邊上的其他人,除了有個鬢發高束,身穿火紅無袖短褂,二十來歲手拿軟鞭緊靠在黑馬邊上的年輕人比較顯眼外,其余人都是各式各樣深灰色的衣服,武器是人手一件,可眾人目光誠摯,並沒有使他感到害怕。
「你們,唉……」張口欲言,小老板不由得又要嘆息。
面色一沉,青衣男子抬頭,眼前不是草木凌亂,就是木屋破裂,同樣望見落在樹邊一張帶刺的斷網,火紅短褂勒馬進前,緊張道︰「發生什麼事了?」
小老板看了眼畫像︰「今日午時,確是這位小哥帶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少年到小的店里,但是你們來晚一步,他們剛才與一伙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黑衣人打斗,結果就被帶走了!」
「什麼?!」火紅短褂聞言大駭︰「被帶走?黑衣人?!」
小老板連連點頭,眾人不由得驚視相顧,火紅短褂睜大了眼不可置信︰「怎麼被帶走的?你確定是他?」說著指了下畫像。
「這個……」小老板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小的躲在灶台後沒看清楚,不過確實是他,那些黑衣人看著不像好人,你們還是快些去救人吧。」
「你說……」略一沉吟,青衣男子疑惑︰「昏迷不醒的少年?」
「是啊。」小老板繼續點頭︰「紫色的一身短打,看著傷得不輕,不是和你們一起的嗎?」。
「他們往哪邊去的,走了多久?」青衣男子不答反問。
伸手指向眾人來時的方向,小老板連忙道︰「就這邊,走了大概半個時辰。」
靜默听著,青衣男子點了點頭後示意火紅短褂︰「習遠。」
很快模出一錠銀子,紅衣梁習遠一伸手遞給小老板︰「拿去把屋子修一修。」
「駕!」
小老板剛接過銀子,青衣男子便雙腿一夾調轉馬頭,率先揚鞭而去,梁習遠與眾人緊跟其後,一轉眼也跑出去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