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的宋婉婉可以說大部分的性格形成,都源于自己離家後獨自生活的日子。
從十六歲開始到二十四歲。那是,一段自由開心的日子……
不由想起,在她大學里第一年曾經發生的一件事。那時她已經在英國生活了不短的日子。除了生活格外方便,看病不要錢之外,原本也沒覺得英國和中國有什麼大的不一樣。直到那天……
算是,周末的小聚會吧。宋婉婉和班里的同學高高興興玩到十點,從酒吧出來時,才走了沒幾步,班里的一名女生和男朋友忽然就起了爭執。為了什麼芝麻小事,已經無從記起,只記得女孩子毫無預警的來了脾氣,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月兌下高跟鞋就開始猛k自己的男朋友。周圍的人不明所以,十分錯愕。驚訝歸驚訝,架還是要拉的,但是奇怪的是來拉架的都是只敢拉男生,踫都不敢踫一下那個拿鞋猛砸人的女生。明明她比那男人凶多了好不好。
後來宋婉婉才知道,英國和中國是不一樣的……
那邊的女人可以在大街上旁若無人的抽煙,沒有人會側目。
那里的女人和男人打架的時候,拉架的人也只敢拉男方。
只因為,英國的女性地位在某種意義上也許並不一定高于男性。但這個社會保護女性已經成了習慣。
因為他們有一位女皇。雖然這個女皇如今只作為一種象征存在著。
那是一個女生打男生未必會倒霉,但男生如果還手就一定會倒霉的神奇地界。
在英式正統教育下長大,受女性皇權社會燻陶多年的宋婉婉,細細想著,如果是在英國離婚,像自己老爸這種情況會怎樣?
結果毫無疑問的是︰老爸會很慘!
婚內子女,一般都是自動判給女方,婚內的房產自然也是歸于擁有孩子撫養權的一方,其他共同財產以50%的起點向上,至于具體多少,要看過錯方到底錯的有多離譜。再說撫養費,這個判定依據是男方以後的工資,最高可以達到男方工資的70%……
所以英國男人通常不結婚,結婚之後通常不離婚,是有一定道理的。
男人不出軌,是因為出軌的代價太大。這句話,是對英國婚姻法的最好詮釋。
胡思亂想過後,其實宋婉婉清楚,在自己看來如果男方出軌,離婚那是必須的。縱然那個人是自己老爸。可梅曉瑤如果願意繼續呢?她以前總說,女人離婚會被人在背後說閑話,可在宋婉婉看來,因為怕別人說三道四,就委屈自己,那純粹是自虐。這一點英國女人就很「臉皮足夠厚」,想結婚就結婚,想離婚就離婚,想單身生孩子就單身帶著孩子生活。自己吃的好,過的好不是才最重要嗎?
又或者他們會以為自己需要一個完整的家,所以還想維持呢?可她剛剛把父母的事情細細的想了一遍之後,宋婉婉不得不承認——自己小時候,其實蠻可憐的,宋憶書梅曉瑤表面若無其事,暗地里波濤洶涌的勉強維持婚姻,讓小小的自己成天偷偷的擔驚受怕,每天走到家門口都仿佛要去逛賭場,別人賭的是大小,她賭的是爸媽今天又動手了沒有。那種心慌,那份糾結,宋婉婉其實從沒忘記過。所以說,這樣勉強維持的日子,哪里是在愛孩子呀,簡直是在心理虐待,讓一個幾歲的孩子天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未免太不人道了。何況,她現在都是成年了。那里還需要他們這樣的「犧牲」。
經過幾日的適應和思考,再加上暗暗的觀察過後,宋婉婉更是堅信——這段婚姻,毫無拯救價值。
把外面的那個女人打發了,沒用,宋婉婉不用想也知道,在她老爸宋憶書的骨子里,有些根深蒂固的東西。比如男人在外面多個女人,對他來說根本是小事。也許,還不止一個女人,這樣的打發,又有什麼意思。當然自己如果用些手段,讓宋憶書老實一段時間是絕對沒問題的。
可是歷來只有千年做賊的,哪有千年防賊的。自己又不是時間多的沒處用。何況,和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耗時間,根本不值得。
其實宋婉婉也有些不明白,她爺爺也是個老革命,現在還埋在烈士陵園呢,怎麼會生出她老爸這種封建余孽。噢,不對,不該這樣說自己老爸。他對老婆不好,對自己可是沒有一絲不好的。
向來果斷決絕的宋婉婉很干脆的做了一個決定——那就讓自己的老爸和老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
離婚,其實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是宋婉婉自己離婚,她一定端起程咬金的三板斧,一路拼殺過去。快刀斬亂麻。
但這種辦法,對她爸媽的情況,肯定是不合適的。
失敗的婚姻的可怕之處在于,它可以把曾經的情分在一次次的爭執中漸漸的都抹去,一個出軌不知悔改的男人更是可怕的,因為他可以把一個淑女慢慢的逼成一個「潑婦」。
一次次的盛怒,再逼自己平息,再盛怒,再平息,日復一日中,女人變的面目全非。
女人都應該痛恨出軌的男人,是因為這個男人不止傷了女人的心,更把這個女人變成了她曾經最痛恨的樣子。
所以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及早月兌身。
何況在得知父親和母親的結局後,宋婉婉更是覺得,她必須認真的籌劃籌劃,如何讓這個婚離的順利又——不傷和氣。她才不要讓母親這輩子還過的和上輩子一樣痛苦呢。
比起一門心思計劃讓父母離婚更郁悶的事還有一件,就是,夏天已經快要過完,下周就會開學。宋婉婉即將要光榮的成為一名小學生了。宋婉婉果斷選擇先遺忘這件事。看著牆上的課表,課後時間安排的滿滿的,那是因為父母忙,而給自己報的那些個各色課後興趣班。宋婉婉決定,這次讓興趣班真的就變成興趣班。
九月一日,宋婉婉起的很早。整理好自己的床,然後去洗了臉,又自己梳了兩條小辮。又打開衣櫃,挑了件半圓領白色的襯衫,黑色的短裙,白襪子,黑色的帶蝴蝶結的寶寶款皮鞋。童趣十足。
在梅曉瑤來叫她起床的時候,她已經收拾好整整齊齊的坐在了飯桌前,等待吃早餐。因為今天是她第一天上學,難得的宋憶書也在家,「寶貝女兒今天這麼乖呀。」
宋婉婉一邊喝著牛女乃一邊理所當然的說道︰「我今天已經是小學生了,以後我就是大孩子了。」
這是很合理的時機,以前的宋婉婉,就是個很少說話但很乖的孩子,宋婉婉今天的行為一點都沒有不合理。至少宋憶書和梅曉瑤覺得非常的理所應當。天下父母都是護短的,只要孩子變好,理由什麼的其實都是可以忽略的。
梅曉瑤帶著宋婉婉準時來到學校,還是自己曾經的小學。原本記憶中的班級,記憶中的同學,無論是地點還是人物,沒有一樣能夠勾起宋婉婉的回憶。倒是班主任,宋婉婉仍舊是有些印象的,原因是這位班主任李老師是媽媽的朋友的朋友,上輩子開學前梅曉瑤還特意帶她去拜訪了一下這位老師。
這次自然是沒有去,因為宋婉婉到現在也不明白,上學就上學唄,你先去輾轉托關系,然後把這個人拼命的變成自己的熟人,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是為了自己孩子在學校不受欺負,又或是考試的時候給分沒那麼嚴?可這兩條明顯對她都毫無威脅。所以當梅曉瑤提出要去拜訪老師的候,宋婉婉強硬的表達了自己的立場——不喜歡走後門。
來到教室,因為是第一天上課,很多孩子還不適應,哭的鬧的都有,李老師30出頭,燙著時髦的卷發,听到宋婉婉的名字,立刻笑著又有些埋怨的對著梅曉瑤說道︰「我听李紅說過了,她說你要到我家里來,等了幾天也沒見你。」
梅曉瑤連忙解釋,最近實在是太忙了。兩個人一來一往,說著空洞的客氣話。
宋婉婉有些迷茫,有關系難道不去走,也會得罪人。但明明自己不需要走這個關系呀,那以後像這種情況是走還是不走?宋婉婉第一次覺得,大人之間的人情往來原來這麼難。
放學時,是梅曉瑤來接的她。晚飯毫無意外的兩個人,宋憶書沒有回來。
「媽媽,咱家雇個保姆吧。」宋婉婉對著正在裝飯的媽媽說。
「為什麼呢?」梅曉瑤笑眯眯口氣溫柔的問,看起來心情不錯。
「這樣媽媽就可以多點時間和爸爸在一起了呀。婉婉已經長大了,也會照顧自己了,我可以自己吃飯,自己穿衣服,自己好好練琴,練舞。如果保姆沒有好好照顧我,我也會告訴媽媽的呀。」
宋婉婉盡量天真無邪的語氣說完上面的話。
梅曉瑤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宋婉婉,宋婉婉暗暗心虛,是不是現在的口氣太不像5歲了,但是天知道,她已經盡量偽裝了,誰讓她已經不當5歲兒童好多年了,誰知道曾經5歲的自己是怎麼說話的。
許久,梅曉瑤的臉上涌上欣慰。那是最慈愛的父母看著自己心愛的孩子才有的表情,宋婉婉覺得鼻子有些酸。
「婉婉真的長大了,媽媽考慮一下。」
梅曉瑤現在過的有些累,要兩邊跑。她現在還處于猶豫狀態,並沒有下定決心離婚,所以還想著要去監視老公,但又想照顧孩子。宋婉婉覺得,女人什麼時候都應該獨立,哪怕為了孩子,也只能是適當的犧牲,而不是全盤奉獻。
兩個月後,在宋婉婉表現超級乖巧懂事的情況下,梅曉瑤真的給家里雇了一名保姆,安排了司機每天接送宋婉婉上學,然後開始和她老爸宋憶書一起忙碌。
宋憶書對此倒是沒有意見,因為這是宋婉婉強烈要求的,宋婉婉和他說︰「不要媽媽只當家庭婦女,這樣同學問起來,媽媽沒有工作,同學會笑。」然後象征性的配上黯然的表情,宋憶書立馬妥協。只是,宋憶書心里大概是不願自己老婆每天跟著的,這樣就不自由了,所以他提議出錢讓梅曉瑤自己找地方開間店,打發時間,沒想到梅曉瑤也居然一口應了下來。宋婉婉猜想,她媽媽大概是想借此機會證明自己。那也是個驕傲的女人。
宋婉婉心里很興奮,原因是梅曉瑤輾轉托人找到的地方,正是在本市最繁華地段的商場,承包制剛剛流行,能拿到承包權的都是熟人關系戶。這個地方,曾經是爸爸媽媽一起干的。因為是梅曉瑤的關系,所以當時宋憶書不得不妥協讓梅曉瑤一起管理,後來生意好的超乎意料,宋憶書腦子一熱,染指了自己手下的一個女孩子。鬧了些緋聞。
合同到期的時候,沒有能繼續續合同。現在想想,宋婉婉依稀都依然記得的事情,一定在當時很轟動。那也就是說當年一定很丟臉。
哎……想想老爸後來的風光,宋婉婉感嘆,原來每個男人都有曾經不著調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