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春的敗筆 第一四季沐歌 春的際遇[一][二][三]

作者 ︰

一切都會結束,就如花瓣。一切都會生根,就如季節。一切都好象從未來過,就如春天。

我是在春天認識蘇兒的。蘇兒眉目清秀,皮膚白皙如雪,眼楮有神如燈,只要望一眼,你就忘不了一生中最美的黑夜與白天。

我最不好的習慣就是排斥孤獨。

我最好的習慣就是任由別人把我的東西搶走,見了賊也不吱一聲!

早春是沒有任何跡象的,所以我只好滿街地尋找。這淺水鎮的街道近幾年做得很完整。所有的鋪面沒有一個是空著的。望著這一切,使你覺得人生可以很豐富,從早晨的清潔工做起,接著做早點師傅,再接著做水果店主,然後做飲品老板,再升級為酒店總裁,幾近中午,再進入美容院做一個新臉出來,接著做化妝品代言,做時裝模特秀……等等,等到晚上就做一些盡量完整卻總也不會完整的夢!

我跟前妻離婚後,她帶走了我的女兒丹。我獨自一人留在淺水鎮。女兒的後爸和她媽媽早在她一歲半的時候就苟合了,就如春天這不明是非與身份的雨,一場一場地下著,把一個個朝陽的日子弄得死氣沉沉。

我選擇一定要離婚的時候是春天不久後的秋天。記得那個秋天只落了兩片葉子。我毫不猶豫地把那兩片葉子揀起放進兜里,然後狠心地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同意,我同意春天把我拋棄,我也同意秋天一如既往地把我的心事提起。字跡是濕濕的,像兩個流淚的眼楮具有勾魂的魅力,又如發現苟合之事的一支手槍具有很強的殺傷力,很明顯,我再也回不到從前。

蘇兒是在我把整個冬天取暖完後才出現在淺水鎮的。這個春天我用傷口量了量自己,已高達37.5度。出門成為一大幸事。

淺水鎮的中心廣場是我去典當行必經之路。我一早上起來就特別注意路邊的花和草,如果發現那一棵草死了,花謝了,我的體溫又會降到36度,冷得直打哆嗦。這天露珠還未完全散去,正當我尋著那些熟悉的花草時,發現一個大大的剪字擱在它們身上,剪字足有兩米高兩米寬,紅色,很醒目。我便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不知是剪什麼,但我對這剪字突然很上心,頭也不回的進去之後才發覺,是剪人類三寸煩惱絲的。

你好先生,請問是要剪發嗎?典型的女中音,很柔。我順著這聲音望去,終于發現了淺水的一個奇跡——仙女下凡了。

哦,我洗頭。[因為我的頭發頭天就剛剛剪過]哦,不。我洗後再剪一下。我不想落下任何時間和美麗對話。然後我坐在一把椅子上一動不動,其實我戴著一副眼鏡,但我假裝不願意取下。

好的。我幫你把眼鏡取下來,請放心你的眼鏡。女中音已走到我的面前有點固執地取下了我的眼鏡。她太有禮貌了,我在心里感嘆。其實她如果像野蠻女友一樣取下我的眼鏡,我也會欣然接受的,我說過,我有個最好的習慣,別人像賊一樣搶我的東西,我接受,不會吭一聲。更何況,她還是個美女賊,我更願意了。

小姐,你是剛來的嗎?我可從未見過你哦。我試探著問。

我叫小蘇。是這個店的店主。來淺水一年多了,只是剛接手這個發店而已。

有創意!你哪個剪字太有創意了。我後句話沒說,其實我是對那剪字情有獨鐘。

洗好了,我給你吹吹再剪,可以嗎?她的聲音仍然那麼好听。

小蘇。我輕聲地呼喚了一聲。你吹吧。

恩。她的那聲回答讓我在心里偷偷地笑出聲來。我真的有一點點得意。

我再也沒有說話。在一面鏡子里,我看著小蘇手里的那把剪刀在春guang下晃動著,特別亮。那份寒光像久別的親人,卡嚓卡嚓地剪下一寸寸發絲。听著這聲音很痛快很痛快,越听越痛快,真所謂是天籟之聲。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這聲音永遠響下去,不要停。可惜我的頭發太短了,這聲音終究還是停了。

[二]

沒有誰能無視這個春天,就像沒有人會在意我這個發型。我和小蘇就這樣認識了。

在典當行整整一天里,我望著對面的鏡子已經36次。每一次對望都有一個新的發現,陽光被我一點點地吸取干淨。取下了眼鏡原來是這般美好,黃昏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把我靠近。

我給蘇發了個信息,晚上約在春滿樓吃飯。這老一套,十年前和前妻是同樣的,可是我又想不到還有別處可行。意料之外的是另一個女孩出現,蘇兒並沒有來。我是蘇的助理,主管剪店的發型設計的,我叫寸。我一下沒听清楚,還以為叫春呢。來了,就坐吧,我點了三樣菜;豆腐,魚,魚香肉絲。然後要了兩瓶雪花,給她一瓶,不等她拒絕就給她滿上了。她很是無奈的坐下來,我拿起酒杯不問任何原因就和她踫了一下,一飲而盡。

她大概二十六七歲的樣子,和小蘇不同的是留著很長很長的齊發,整個臉部就只有一對眼楮。蘇兒臨時有事來不了,我代她向你敬一杯,說完,她也是一飲而盡。我驚訝地望著她,忽然這個寸變得有些神秘。

你成家了麼?我很想知道這個問題。

離都離了。回答非常干脆。我真想大喊一聲,我們真是同病相連!看來是蘇兒特意安排的,我告訴過蘇兒我剛離婚。那好吧,我又要了三個菜,看來這頓飯還可以再延續下去。她面對我的舉動,只是莞爾一笑,並沒有回絕的意思。我把彼此的酒都再次滿上,她說她要去趟洗手間。我趁機點燃了一根煙,翻雲吐霧起來。她一會回來了,手里拿著個手機,看來是剛通完電話。

我該怎樣稱呼你,叫你段永和還是段老板,還是段哥,亦或是小段。寸一連串的問我。我還真沒想好,該讓她叫我什麼呢。

我忽然想到了我在村子里哥們叫我的名——‘盒子’。就叫我盒子吧,親切。她叫了我一聲盒子,一杯酒就全部喝完。我叫她寸,也喝完一杯。就這樣不知喝了多少杯,我發覺寸已經靠在我肩上了,又像是哭又像是笑的叫我盒子。她說她十八歲就被她爸爸所逼嫁給了一家老親戚做媳婦,還不滿二十一,就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不到二十四歲因為丈夫豪賭離家出走,學美容形象設計,二十六歲成功離婚來淺水謀生。我想到了蘇兒,她是什麼樣的呢,在我腦海里是一片空白。在些許時候,家鄉的山地上會長滿了各種各樣的樹木和瓜果,因為填得太滿了,周圍的某些空地就充滿恬靜而顯得唯美。我該送寸回店里了。寸把她的手攬在我的腰上,我扳開了她,跟蘇打了個電話,來接一下寸吧,她可能喝多了。

蘇兒一下就過來了,我在她眼神里看到了某種悲哀,她很憤怒的扶起寸,沒跟我說一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我張開了口,想說什麼終沒說出來。

[三]

回到店里,我沒有開燈。模黑爬到床上,但始終睡不著。外面的街燈照在窗玻璃上的亮光,攪得我心好亂。有些事情,預感來得很強烈,但我不願意相信那是真的。時間這面鏡子也真是太有能耐,把我們這些個凡人照得古怪離奇。好多時候,自己就像是顆棋子,被迫守在一個位置,欲罷不能。溫暖的感覺好像好久都沒來過了,只有麻木的身體載著一丁點的溫度,證明自己還在呼吸。窗外的路燈是昏黃的,一眼望去,街道如生鐵般冷冷清清。已經是深夜了,驀然一個老者出現在路燈下,身上大包小包背著許多骯髒的垃圾,一頭的亂發被燈光染得金黃金黃。他弓著背像是在荒涼里尋找著什麼,背影拉得好長好長。他突然彎下了身子,在一片不知名的黑洞中拾起一個爛隻果,像發現奇跡般,大口地咬了下去,吃著,吃著,就露出了很幸福的笑容。

我感到從未有過的孤單,無所適從。我發覺我的腳睡的位置不正確,我一點點的在床上小心挪動著,但怎麼放都不正確。我的手擱的位置也不正確,無論放在什麼地方,也還是錯誤。就這樣我折騰著,天就亮了

店里重新請了個伙計,我比較清閑了。一早上就去淺水鎮最繁華的地方,買了母親最愛吃了韭菜餅,搭坐最早的那班車回鄭家皮了。

回到鄭家皮的時候,鄭家皮的炊煙還沒有升起。我知道,那村子里的一聲聲狗叫是在歡迎著我。

母親已經在大門前洗衣服了。我把餅子擱在她右手上,然後用干抹布擦著她的左手。母親的手很黑,抹布顯得很白。我搬了個凳子挨著她坐下,我知道,此刻該是母親念叨的時候了。母親的心聲听了幾百遍,但我還是要听,找一個最好的媳婦。我心里明白我根本就沒有再娶的意思。人過了四十,對某些東西就不抱什麼希望了,婚姻是一個載體,把我載到了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然後獨自把我撂下,我看不見它,它也就看不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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