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又趕了幾天的路,翩翩好不容易終于盼到秦越澤等人停留下來。
據說,是在他們停留的這個小鎮上有重要的事情要辦。
也不知道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每天早出晚歸、神秘兮兮的,連她都忍不住好奇起來。
不過看他們那神秘樣,應該是很重要的事。她也試探過他們的口風,可一個個都守口如瓶,多問兩次,他們不說,她見問不出個結果也就懶得問了。
對她來說,他們去做什麼又關她什麼事呢?!像現在這樣能在一個地方停留下來,是最好的。這樣她才有多余的時間思考怎麼逃跑,才不會離京城越來越遠。
用過早膳,她回房整理了一下,打算出去逛逛,順便考察一下逃跑路線。
打開房門,她熟門熟路地走出客棧,穿過一條長長的回廊,走過小橋,在楊柳樹下站定,打算躲避一下雨。
看著清澈的水在橋下緩緩滑過,水面因為雨水的掉落,蕩起一圈圈漣漪,依稀可見水里一些綠色的生物,偶爾有幾條魚游過。
緩緩抬起頭,看見橋上正走來一人,她無聲地嘆氣。
果然,那家伙還是一如既往,陰魂不散。
她就不明白,這家伙到底有什麼通天的本事,每次只要她一離開一刻鐘左右,無論她在何地,他都能找到她呢?
難不成他是屬狗的,所以鼻子特別靈敏。
玄冰一臉淡漠地站到翩翩的身旁,也沒問她要去哪里,只是用毫無波瀾起伏的漆黑雙眸看著清澈的流水。
她已經很習慣了他的沉默,她不知道這家伙現在看著湖面都在想些什麼,可她卻覺得他什麼也沒有想,這種冰冷的人難不成還能指望他學會欣賞這小橋流水,或是悲春傷秋一翻。
她轉身,繼續前行,卻被他擋住了去路。抬頭看著他,在他眼里看見的除了一汪冰水,再無其他。
她只是看著他,什麼也沒說。
可她知道這家伙能懂她的意思。
和他認識才沒幾天,可很多時候她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這家伙就能知道她在想什麼。
想她和自家夫君都還沒到達這樣‘心有靈犀’的境界,這家伙就先到達了。
到底是他太聰明,還是自己的心思太好猜測呢。
他看了看她頭發上的水珠,拿出手里一直握著的那把傘遞給她。
翩翩理所當然地接過,也沒給他一個好臉色,往前行去。
別想她就這麼輕易原諒他,被他扛著招搖過市的事情,她是不可能消氣的。
打著傘在雨中走了兩步,回頭看著被雨淋的玄冰,她很不情願地停住腳步。
「你不打傘?」
「只有一把。」他回答。
聲音依然還是冷冷的。
輕抿著唇,思考片刻,似乎拿定了什麼主意,她的腳步往他移動了兩步,把傘拿到他頭上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把傘分給他打的時候,她感覺到這家伙眼里似乎閃過一絲微楞。
但當她細看清楚,才發現那是自己的錯覺,這人的眼里依然是一片冰涼。
他退後兩步,冷冷地說了一句。「我是男人。」
「呃!」翩翩小嘴微張,喉嚨像是被什麼哽住,說不出話來。
他見她這樣,率先往前走去。
她看見他的背影,心想,原來這冰塊也是會說出句帶人氣的話的。
撐著傘跟在他的身後,她的眼楮卻是四處巡視。
這個小鎮不大,卻與別的鎮很不相同,房子圍著小溪蜿蜒而建,家家戶戶相鄰,共有四條街,其中‘順華’和‘順平’兩條街全是客棧。他們現在所走的就是北面的‘順華’街,走在路上,四處可見客棧里進進出出的往來的商人和江湖俠客。
而這里的一大怪現象是住進客棧的人很少有急著走的,這兩天就常見他們所住的客棧有很多人來投宿,但掌櫃的總是回以一句‘沒人退房’。
這麼小的鎮,怎麼會引來這麼多的人?又為什麼這麼多人住進來卻都不急著走呢?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我們去另外兩條街走走。」她對著玄冰的背影說。
玄冰停下腳步轉身冷冷地看著她。「姑娘應該知道,主子有吩咐,你只能在這兩條街走動。」
翩翩白他一眼,「那是你的主子,可不是我的主子。」
「若姑娘執意如此,那麼玄冰只好請你回。」
翩翩覺得自己真是要瘋了。她還清楚的記得第一天自己不听他的警告,執意往別的街道去。結果就被這個大冰塊點了穴道,像是扛麻袋一樣的扛回了客棧。
一路上無論她怎麼叫嚷,他都毫不憐香惜玉,只回她一句。「主子交代。」
他不要臉,她還要臉呢,看著身邊經過的那麼多人,她羞憤的只想死掉,只得把頭埋得低低的,就怕別人看見了自己的臉,以後沒法見人。
「姑娘想讓玄冰動手嗎?」。
對上次被他扛回去的事,她至今還記憶猶新、羞憤難當。
只得氣急敗壞地轉個身,走著與他相反的方向。
這種被人控制行動的感覺真的非常的不好。
玄冰看著她往相反的方向而走的背影,若有所思,繼而跟上。
都這麼久了,夫君一直沒有找到自己,怕是已經放棄了吧。
是不是從今以後她都見不到他,只能流落異鄉,永遠的被人控制行動自由?
她抬起頭看了看天空,今日的天空依然很藍,藍得仿佛盛滿了憂傷。
再一次停住腳步,她轉身,收起雨傘走進一家客棧,在一樓的窗邊坐下。小二一見客人上門連忙過來招呼。
「這位姑娘,想吃點什麼?」說完,看著走過來的玄冰。「公子是和這位姑娘一起的?」
他輕點了下頭,在她對面坐下。
翩翩只當沒看見他,接過小二倒的茶。「小二哥,你看著上兩三道小菜即可。」
「好 !兩位稍等。」
見小二下去,她端起手里的茶喝了口,看向窗外小溪里自由自在游著的魚,至始至終,沒再說一句話。
玄冰本就是個冰冷寡言的人,平時她說的時候,他才偶爾回應,現在她不說,他也就眼觀鼻、鼻觀心地坐著。
兩人相對無言,一直到小二上菜為止都再沒有一句言語上的交流。
翩翩無精打采地看著小二把菜擺上桌子,卻在上最後一道菜的時候眼楮一亮。
這最後一道菜的最下層是一層冰沙,中間流淌著猶如珍珠一般大小的球狀物體,最上面是用梨消成一朵朵呈透明形狀的梅花。
「小二哥,這菜叫什麼?」她的聲音忍不住地顫抖。
「回姑娘,此菜是我們小店消暑的聖品,名字叫‘踏雪尋梅’。」小二說道。
「踏雪尋梅!」她的聲音很是激動。
卻在看見坐在對面的玄冰至始至終都看著自己,眼里帶著些疑問時努力地克制住自己情緒上的激動,轉化為驚喜。
「這天氣,你們店居然有如此寶貝。」說著,她笑得極其燦爛,一掃之前的陰霾。
舀了一些放在自己的碗里,一邊吃一邊嘖嘖稱贊。「不錯,不錯,真是人間美味啊。」
「姑娘喜歡就好,那小的就先行告退了。」
「恩,下去吧。」她揮了揮手。
抬頭,看著玄冰冰冷的眼里帶著一絲審視,她隨即回給他一個艷若朝陽的笑。
「玄冰,你吃這個,真的是好消暑啊。」說著,她還熱情的幫他舀到碗里。
「你的心情似乎不錯。」他坐著那里,紋絲不動。
她力求鎮定,笑看著他。「當然,雖是十月天,卻還是炎熱得厲害。這樣的天氣,能吃到這樣的消暑聖品,要想心情不好都不可能。」
「是嗎?」。她這前後的轉變也太大了。
「不信?那你嘗嘗。」見他還是不動,她親自把碗端到他的手里,小鹿般的眼楮看著他。
他看了她一眼,開始動筷子吃起她舀在碗中的食物。
「怎麼樣?怎麼樣?」見他吃了她連忙問。
眼楮里閃著興奮的光芒。
他看著她,輕點了一下頭。
「呵呵,我就說很消暑吧。吃了是不是覺得心情很舒暢?」
他又點了一下頭,繼續吃碗里的東西。
翩翩見他這樣,滿意一笑,也開始吃起來,心中卻暗自思量。
踏雪尋梅!
一樣的做法,一樣的名字。
必定是她的夫君尋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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