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破曉,夏傾城所住客房的房門就被打開,正在打坐養精蓄銳的秦白猛然睜開眼楮,見是自家王妃走進來,連忙站起來。
「王妃,你怎麼不多休息會兒?」
「我睡不著。」翩翩一邊說,一邊往床的方向走去。
回去後她洗了個澡,想讓自己休息下,養好精神,以免今日他醒來後看見的是蓬頭垢面、憔悴不堪的自己,可躺倒床上翻來覆去地,就是怎麼也睡不著。
「昨夜可有什麼狀況。」她走到床邊,從被子里拿出他的手,為他把脈。
「一切安好。」
翩翩滿意地點了下頭。「那你回房休息兩個時辰吧,這里我照顧著就可以了。」
「不用,學武之人,身體強壯,挺得住,而且昨夜我守夜時也假寐了會兒,精神好得很。」秦白覺得心中很是暖和。
這王妃是個懂得關心體恤屬下的主。
這也是他的福氣。
她見他果然如自己說的,精神抖擻,神情間毫無疲憊之色,也就隨他。
「我去廚房準備點吃食,等王爺醒了,我怕他會覺得肚子餓。」從前夜到現在,就只喝了兩口粥,醒來多少也會感覺到一些餓意。
「是。」
她一走出房門,就看見站在走廊上望著某一點,卻又好像是什麼地方也沒有看,反而像是正在發呆的夏連城。
他那樣子,讓她有一種孤寂愁思的錯覺。
她緩緩移動著步子向他走去。
待走近了,還沒來得及出聲,卻听得他說。「八弟那可好。」
她微楞,這人怎的知道來的人是她?
隨即,揚開唇角,勾出一個淡雅的笑容。「一切安好,謝謝六哥關心。」
他也是因為關心夫君,所以才起這麼早的吧。
原來他還是很在乎兄弟情義的。
「六哥?!」夏連城轉身看著她,眼里帶著一絲冷意,語氣里透著微諷。
有些被他嚇到,她的腳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感覺自己好像是嚇著了她,他收斂起身上不經意間釋放出的冷意,修身的身子隨意地靠在長廊上。「你從來不會喊我六哥的。」
這是第一次。
她一直都是有禮的喊他湘王的。
他其實並不喜歡她那麼喊自己,雖然有禮,卻感覺很生疏。
「那是因為,本就應該那麼稱呼才妥當。可現在又沒外人在,而且六哥也是因為擔心我家王爺,才會起那麼早的吧。」
「擔心八弟?」原來她是這麼想的。
她即使多麼心思玲瓏,卻從未看見過他對她的心。
沒想到他夏連城也會有今日。讓一個女人蒙了眼,錯把他的愛當親情。
听出他口氣里略帶嘲諷的意味,她不確定地問。「難道不是嗎?」。
若不是,他大清早的就站在這里干嘛。
難不成他還有早睡早起的習慣。
「你沒听過一句話嗎?」。他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輕喃。「最是無情帝王家。」
「呃!」她小嘴微張,對他說的話有點難以消化。
這話她是听過,她也懂,並且深有體會,最起碼在夏允城和夏星城那里,她就深有體會。
可是她感覺自從嫁到錦王府以後,就常看到夏連城,他對他們夫妻之間的事好像也比較上心,這次還趕來相救。
這樣的都是沒手足情,那什麼樣的才有。
「生長在帝王家的孩子能做到不置對方于死地已經很不錯了,何來的手足情深。」他從很多年前就深刻地懂得,淡漠和遠離是保護自己最好的選擇,也是避免兄弟不和睦唯一的辦法。
沒有利益的威脅,就不會有陰謀殘害的局面。
「可是,你對我們夫妻都不錯,這次知道我們夫妻有難,還特地趕來相救。這不是情是什麼。」若此次沒有他的及時趕到,他們一定難以逃月兌這場劫難。若沒有他的提醒,當時悲痛之中失去思考能力,悲痛欲絕的她一定不會那麼快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那夫君此時只怕已經命喪黃泉,而她也一定不會獨活著,必是追隨而去。
只怕沒機會像現在這樣站在這里和他說話,。
他墨黑深邃如水的的眼看著她,神情間染上一層落寞。
翩翩感覺自己像是要被那雙眼吞噬般。
那里面好像有太多太多東西,是她不懂的。
「情是情,卻不是兄弟情。」他一心急著趕去救的,並不是八弟。
「呃!」難不成是她變笨了嘛,怎麼根本不懂他的意思。
她此時有點雲里霧里的感覺,兩天沒睡的大腦頓時有些渾濁。
看她那迷蒙的樣,他是又好氣又寵溺。伸出手輕握成拳,在她的額頭上敲打了一下。
她疼的連忙伸手撫模著自己的額頭,很不滿地看著他。「六哥!」
很疼的,他需要那麼用力嗎?
「不要叫我六哥。」他一本正經地看著她,眼神很是嚴肅。
疼嗎?他其實是掌握好力度的。
那一點小小的疼痛,怎麼比得過他心里情感無法釋放的難受。
「那叫什麼。」她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他莞爾一笑,對著她挑了一下眼楮。「要不,叫連城如何。」
「呵呵!」他話沒說完,她就輕笑出聲。「這樣叫著雖然不生分,可于理不合。」
「我可不認為你會是一個在乎這些俗塵看法的人。」她若真是被禮儀道德燻陶成一成不變、墨守成規的女子,或許也就沒有那麼吸引他,讓他陷的如此之深,無可自拔了。
她輕笑。「既然不喜歡我叫你六哥,那還是繼續叫湘王吧。」
這個年代和她生長的年代不同,若她真對他直呼其名,怕有的是人嚼舌根,背後指指點點。若是有心人再從中間加油添醋一翻,不知道還會渲染成什麼呢。
她只想和夫君過著簡單平凡的日子,不希望任何的流言蜚語圍繞著他們夫妻。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隨便你。」
說完,轉身,往自己的廂房的方向而去。
翩翩看著他的背影,想著,或許他也是孤獨的。
不過這些她都管不著,現在首先要做的還是好好想想,做點什麼給夫君吃比較好。
她邊琢磨著這個問題,邊轉身往與他相反的方向而去。
只是,一直在考慮著到底做什麼給夏傾城吃,頭也不回的她永遠也不會知道,當她轉身的瞬間,那個與他在相反方向的男子回頭看著她的背影。
直到她消失在轉角,他也依然還是站在那里。
很久,很久。夏傾城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巳時,秦白趕緊到床邊扶他起身,翩翩給他漱口擦臉。
看著她忙碌的身影,他的唇角勾起一個虛弱滿足的笑。
這感覺真好。
生病對他來說是習以為常的事。以前醒來,也有朝暮她們伺候著,可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生病好像也不錯,也是幸福的想法。
能睜開眼楮就看見她,看見她為了自己忙碌,真的覺得心里被填得滿滿的。
她是一個讓人覺得溫馨幸福的女人。
翩翩端著粥回頭,看見的就是他對著自己笑的臉,雖然臉色蒼白如紙,那笑虛弱如浮雲,可卻另有一種病態的魅惑。
她的心跳漏一拍,臉上發燙,卻不得不強做鎮定。
她走到床邊,坐在床沿上,舀起碗里的粥送到他的嘴里。
他配合的吃下,當嘗到那味,好奇地問。「這粥是用什麼熬的。」
帶著一股清甜,很是可口。
她一邊喂著他,一邊答道。「我放了點紅棗、山藥什麼的,你吃了可以補血養氣,對身體大有助益。」
他吞下嘴里的粥。「還有這樣吃的,我這還是第一次吃到。」
以前怎麼就沒人想到要這麼做呢。
「好吃嗎?」。她問。
「好吃。」以前他大病初愈大夫總是叮囑他只能吃清淡的食物,那些東西都淡而無味,所以,他基本都沒什麼胃口。
有時候,索性不吃。
可今天她煮的這粥,他已經吃了大半碗,還覺得想繼續再吃點。
他家娘子就是厲害,總會做出一些他意料之外的事。
看他吃的歡喜,她也很是開心,月兌口說道。「以前,我听人家說,要抓住一個男人,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說完,兩人都愣住,瞬間臉上同時染上紅霞。
秦白看著兩人,忍不住輕笑出聲。
這王妃是個女子,害羞什麼的也就算了,可他家王爺大男人一個,也臉紅,還真是有點意思。
這兩人都夫妻那麼久了,怎麼還這麼害羞呢?
看著都覺得好笑。
听他的笑聲,翩翩輕咳兩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好吃你就多吃點。」說著,就把手里舀好的粥往夏傾城嘴里送。
由于這次她為掩嬌羞沒注意,送進夏傾城口里的粥大口了些,導致他被嗆著,連連咳嗽,牽動了傷口。
「夫君!」她看著他疼得雙目打結的樣子,趕緊掀開輩子。
當看到他胸前隱隱見紅,布條染上了血。她不由在心中暗暗責怪自己。立刻轉身走到桌子旁把碗放下,拿起桌上的盒子打開,抽出銀針在火上烤一下。
回到床邊,她對秦白說道。「你先把王爺放下來,讓他躺好。」
秦白依言照做,然後站到一旁。翩翩手里的銀針一陣捻轉,進入夏傾城的肌膚,頃刻間,原本還在滲出血的傷口,奇跡般的止住了血。
秦白在一旁看得瞪目結舌。
「王妃,你這是怎麼做到的?真是神了。」他驚贊道。
他這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用銀針救人的,這止血也是從沒見過,听都沒有听過的。
他家王妃手里的這幾根針可比許多名醫開的妙藥都還有效啊。
翩翩看著他輕笑。「哪有神不神的,等你了解了以後,就會覺得,就該是這樣的。」
說著,走到桌子邊,準備換藥的布條、剪子等工具。
「剛才血染了紗布,我就順道為王爺把藥給換了。」
夏傾城看著她走回來,很是疑惑,她昨天到底是怎麼救他的?
她在他的胸膛處解著綁帶,臉色微紅。
昨天那是在微亂時刻,她來不及想那麼多。他當時又是昏迷狀態,所以,不覺得有何不妥,可現在,他醒著,就那麼露著胸膛,她想不臉紅都難。
她不停地給自己心里暗示,讓自己別亂想。
心,卻忍不住越跳越快;臉,也越來越紅。
長這麼大,夏傾城這不是第一次在女人面前袒胸露體的,作為他的身份,有奴婢伺候更衣洗澡什麼的,是常事。
那時候他不覺得有什麼,可現在,在她的面前,即使只露出上身,他也還是會覺得心跳加快,身子發燙。
雖說,他們是夫妻,可那也只是名義上的,兩人之間從來沒有絲毫逾越的地方。現在這情況,她雖只是給他換藥,可只要一想到她是自己的娘子,一想到是她,他就覺得怪怪的。
很難心平氣和。
翩翩沒發現他的不對勁,彎下腰,輕柔地為他把布條纏住,一縷不听話的發絲掉落在他的胸膛上,隨著她的移動,來回的掃蕩。
被她的發絲一掃,他只感覺一股灼熱上涌,很是難為情地把臉移開,不去看她近在咫尺的臉。
包扎妥當,她細心地為他蓋上被子。
「夫君,你可有感覺什麼地方不適。」她輕噓一口氣,為他蓋上被子,輕聲問。
「沒有。」他回答,聲音悶悶的。
此時的夏傾城帶著兩分懊惱,三分不解。
以前他們也一起在白玉床上趟過,那時候他就能做到心若止水、目不斜視,怎麼今天她才給自己換個藥,他就想入非非了呢?
實在是不應該。
翩翩奇怪地看著他,估模著他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怕她知道了會擔心。
她從被子里拿出他的手。
咦?這脈象,有些躁動。
她很是認真的把著他的脈,臉卻漸漸的越來越紅。
夫君!這是、、、、、、
「王妃,你不舒服嗎?怎麼臉越來越紅。」秦白擔憂地看著她。
被他這一問,翩翩只感覺‘轟’的一聲,頓時血氣上涌。
「那個、、、、、、沒事。」她諾諾地回答,臉卻更紅了,感覺好像是要燃燒起來一樣。
夏傾城听到秦白的話,扭頭看著她紅得嚇人的臉,再看看她為自己把脈的手。
猛然把自己的手抽回。
他怎麼沒想到這點,雖然她沒有明說,可她所做的一切一切不都說明她是精通醫術的嘛。
這下可好,她一定知道自己剛才是怎麼了。
秦白看著各自歪在一邊臉紅的兩人,不明所以。
這都是怎麼啦?
「是不是王爺的身體有什麼異樣?」他擔憂地問。
「啊!」
翩翩很無奈地發覺,自己被這話給雷倒了。
「沒事,休息會兒就好。」她低聲說。
異樣是有異樣。可那是正常男人的異樣吧。
只是,這感覺很別扭。
「哦。」秦白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的穿梭,總覺得他倆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秦白,你一夜沒休息,下去休息會兒吧。」夏傾城開口。
再被他問下去,他怕他們兩人會更尷尬。
秦白原本想說自己不累的,可一想,自己在這不是惹人嫌棄嘛,倒不如真下去休息會兒,把空間留給兩位主子培養一下感情。
他伸著腰說。「是啊,兩天沒休息,真的很累了。那屬下下去休息會兒,這里就交給王妃了。」
「好的。」翩翩心里暗道︰好一個人精!
他這離去休息是假,不想打擾他們夫妻是真。
夏傾城看著他離去,並體貼地把門關上,輕笑出聲。
這家伙,他有多少能耐他還能不知道,別說兩天兩夜,就是五天五夜不休息,他也勢必能夠挺住的。
翩翩听著他明快的笑聲,連忙制止道。「注意點,小心你的傷口裂開。」
他停住笑,看著她。「沒事,別擔心。」
她輕點一下頭。「夫君要不要休息會兒。」
「我不累,要不你陪我說說話。」這次大難不死,還能再陪著她說話,真是好。
還記得自己倒下的那瞬間,他以為自己再也無法保護她,再也看不到她的容顏和燦爛如花的笑容了。
「恩。」她柔順地點頭。
「能活著,真好。」他感慨道。
這種在生死邊緣徘徊的事,不是第一次了。可他從來沒有哪一次是像這次這樣,那麼希望著能繼續活下去,可以守護著自己想要守護的人。
她看著他,眼里是滿滿得心疼。「夫君,你一定能夠長命百歲的。」
他回望著她,安慰道。「你無須擔心,我一定會盡快好起來的。我還得好好保護你呢。」
經過此事,想搶她的那人勢必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得趕快好起來,才能保護好她。
「娘子,擄走你的是什麼人你可知道?」能讓玄王稱呼一聲‘主子’的人,他的心里是有數的。
可是,他不明白,那人要擄她做什麼!
她搖頭。「我只知道他叫秦越澤。」
他眉頭緊皺,果然是他!
「那他擄你做什麼。」這就是他想不通的。
翩翩看著他,猶豫半響。「他說那天晚上听了我彈的曲子,知她夫人定會喜愛,所以擄我回去給他夫人彈琴。」
擄走他的王妃去給他的夫人彈琴?真是荒謬!
世人都知那人愛妻入骨,可他居然為了愛妻擄走他的王妃,難不成在他的心中,他們夫妻就那麼不堪一擊,任他魚肉!
他心里的火氣漸漸上升。
這次若不是他以身擋劍,又恰逢娘子會醫術,那他們夫妻,不是命喪他手。
這筆賬他記下了。
他是不喜惹事,覺得一切還是息事寧人的好,可這事已經超出了他容忍的極限,這個理他一定要討回來。
敏銳地發現她說話神情間有些扭捏,他挑眉,再問。「還有呢?」
「還有?」她沒告訴他還有什麼啊!
但當她的眼對上他的,她就毫無抵抗力,投降了。
對著那雙眼楮,對著這張容顏,她勢必是要坦白的。
「他說,要讓我在他兩個兒子中選一個,做他的兒媳婦。」她的聲音輕的不能再輕。
只要是男人,听見有人打自己妻子的主意一定都會火大的吧。雖然她家夫君性格溫和,可這種事,應該也會火大的吧。
她想。
事實證明,她想的太簡單了。
一向溫文的夏傾城听到她的話,頓時凌亂了。哪是火大這麼簡單,根本就是怒火攻心。
他都還沒死呢,那人就擄他的王妃去做他的兒媳婦。還是讓她選一個,那他算什麼?!
他目中無人也就算了,他擄走他的王妃,他也就不計較了,可他想讓他的王妃嫁給他的兒子,他就不可能繼續息事寧人。
老婆都要被人搶走了,他再溫文下去,那就不是溫文,是失去一個男人的骨氣了。
很好!很好!
他想要他的王妃。
他也不是那麼好惹的,他會讓他知道,世人眼中溫文的錦王,也不是個任人搓捏的主。
翩翩看著他的青筋暴起,慌亂地連忙安穩。「夫君,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原來他家溫文的夫君真的火起來,也是很駭人的。
「我們這是好好的嗎?」。他問。
翩翩看著他躺在床上的憔悴樣子,心中也火了。
狗屁,這都叫好好的?那這天下還有誰是不好的。
回想他身受重傷時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的情景,她的恨意就爬了上來。
「夫君。」她喚道,聲音失去了以往的溫柔,多了一絲冷意。
「恩?」他看著她眼里的冷意。
原來他的娘子也不是個任人欺負也不還手的主。
「你快快好起來,然後,我們去滅了他。」她一字一句地說。
夏傾城的額上冷汗凌厲。
滅了他,會不會嚴重了點。
雖然生長在帝王家的他見慣了黑暗面,別人欺負起他來,他也沒少還過手,使過陰招。
可滅了秦越澤,那還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更何況這話還是從他家一向溫柔善良的娘子嘴里說出來的。
可想,秦越澤的所作所為,已經惹毛了她了。
「好。」他很認真地點頭。「我一定滅了他。」
他承諾。
翩翩見他說的煞是認真,有點疑惑,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應該是假的吧。
畢竟,他是那麼無害的一個人啊。
而此時,床上無害的那人,已經在心中下定決心,等他的身子康復了,一定要去找那擄走他妻子,殺害他們夫妻的人報仇。話說,此時翩翩之前所住的客棧,秦越澤住的廂房里傳出‘踫’的一聲巨型。
只見房里上好的實木桌子應聲而碎。
秦越澤看著隨影等人,怒氣滿面。
「好一個錦王,沒想到本王倒小看你了。」他派出那麼多武功高強的死士,想著對付他是綽綽有余,萬無一失。
沒想到,卻弄得個全軍覆沒。
他自己訓練的死士有多英勇,下手有多狠,他是知道的。
沒想到那麼多人居然全是有去無回,沒一個活著回來的。
這夏家的孩子還真是一個比一個能耐。
先是出來個不容小瞧的夏連城,現在又出個高深莫測的夏傾城。
不錯,對手越是強勁,接下去的游戲才會更好玩。
他轉向隨影。「立即派人去打探,一有他們的行蹤,立即來報。」
那丫頭他甚是喜歡,既然看上了,就一定得做他的兒媳。
「是。」隨影領命而去。
「玄冰,可有聚凝珠的消息。」
「回主子,沒有。」他們派出去的人怎麼也找不到那白衣女子的下落。
「再探。」他的眉頭皺得緊緊的。
他就不信,難道這活生生的人還會消失了不成。
「夏連城現在可還在凝城?」也許,以那小子的能耐,能找到那女子的蹤影也不一定。
畢竟,能把聚凝珠的消息一點點挖出來的人,非池中物。
「主子,當時我們忙著追尋寶物的下落,沒時間去留意他。待回到凝城,喬裝到悅來客棧的探子來報,說他自拍賣會後一直沒有回過客棧。」子夜回答。
秦越澤听著這一件件不順心的事,心中更是火大。「那中間廂房的人,可有查到他的底細。」
「沒有,那人極其神秘。拍賣會後也失去了蹤跡。」子夜很是無奈地回答。
莫說是主子火大,就是他也很是氣憤。這次的事情,沒一件是順心的。
秦越澤冷冷地看著破碎的桌子,身上散發出冷厲的氣息。
恰在這時,簡思急急忙忙沖了進來,看了一眼地上的碎木,再看著子夜一臉的難看,心中很是疑惑。
他走上前。「稟主子,探子來報,說是發現三里之外的‘秋波亭’有一白衣女子,身形和我等所描繪得差不多。」
秦越澤深思半響。「走,去看看。」
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三里之外,秋波亭。
秋波亭的名字听起來帶著點詩情畫意,可真正到過這里的人卻不覺得這地方能有什麼詩,什麼意!
說白了,這地方就是給路人經過的時候歇腳的一個破亭子。
觸目所到之處,毫無人煙,就連經過的人也是寥寥無幾。
此時,一白衣女子坐在秋波亭里歇腳。
她的性子本就帶了兩分清冷,這里人煙稀少,在她看來,倒正合心意,多了一份隨心所欲。
听從主子的吩咐,她此行是把身上的三件寶物帶回去給主上的。
分別前主子特別叮囑,想打這三樣寶物主意的人及多,讓她一路務必小心。
對主子的話,她向來是放在心上的。
所以,也就越發的注意周圍的動靜。
她一邊把玩著手里的環佩,一邊雙目環顧四野,看這附近可會有讓敵人藏身之所。
掃視一周,很是滿意,這地方夠荒蕪,別說是藏人,就是有小動物想躲藏,那也是不可能的。
就在她準備收回目光的時候,遠遠的看見走來兩個農夫。
一看那莊家人的裝束和破爛的草鞋,毫無疑問地就是兩本分的莊家人。
白衣女人如花般的櫻唇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淺笑,迎上前去。
「這兩位大哥,請問這碧霞鎮往何處走?還有多遠。」她有禮地福身問道。聲音輕靈如泉,煞是好听。
其中一人看著她,和藹地笑道。「落霞鎮啊,姑娘直走,大概七里路左右就到了。」
另外一人微笑著,很好心地建議。「姑娘是要去落霞鎮,那這腳步可要快些,要不天黑可就趕不上了,這一路上可都沒人煙呢,你一個姑娘家,晚了不安全。」
「多謝。」她有禮地謝過。
回身,一股淡淡地幽香飄蕩在空氣中。
那兩人見她轉身離去,頓時感覺一陣無法抵擋的困意襲來。
齊齊倒到地上,甜蜜地進入夢鄉。
只是,這一覺卻永無再醒來之日。
听到身後倒下的聲音,白衣女子的笑意越發的冷了。
喬裝的的確是無可挑剔,只可惜不是就不是,不可能因為你的裝束而改變你的身份。
莊稼人的手因為長期勞動,腫大粗糙,滿手是繭;目光也應該是很樸實的,不會帶著那種刻意隱藏的犀利。
當秦越澤等人趕到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兩個躺在地上,唇畔帶笑,已經死去的探子。
「主子,果然是中毒。」子夜檢查完畢回到。
既是使毒的,看來此人一定就是在拍賣會上奪走寶物的白衣女子。
「這附近可有什麼城鎮?」秦越澤看著四野問道。
「回主子,這最近的就是凝城。若是往左邊走上七、八十里就是薛家鎮,若是直走,不出七里路左右就是落霞鎮。此鎮可直接通往邊關,進入三國的交界處。」子夜一邊回答,一邊和自家主子交換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
「看來,我們今晚要連夜趕路,到落霞鎮去投宿了。」秦越澤說道。
如今,總算有這寶物的下落了。
傍晚的時候,翩翩見夏傾城喝了一些自己煮的魚湯,還吃了小半碗飯,很是開心。
只要食欲好起來,再看他今天的狀態,不出一個月就一定能下床走動了。
飯後,她在他的床邊坐下來,拿起一本書讀給他听。
夏連城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床上的夏傾城正神態平靜地躺著,一臉溫柔地看著床旁認真讀著書的女子。女子的聲音溫柔恬淡,讓人感到心里靈靜祥和。
那樣和諧唯美的畫面,看得他的心里越發的不舒服。
輕咳嗽一聲,引來兩人的注意。
他走過去,在對著床的圓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翩翩連忙起身,為他倒了一杯茶。
他接過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回頭看著病床上的夏傾城。「八弟覺得傷勢如何。」
夏傾城滿含笑意地道。「多謝六哥關心,在我家娘子的悉心照顧下,無礙。」
六哥剛才看娘子的那一眼,他不是沒有看見。有的東西,娘子或許沒有發現和察覺,可不代表他也不知道。
只是,他只能假裝不知道。
雖然沒有言明,可他深知她的心是在自己身上的,所以他也樂得她不知道,不懂別人的心。
既然她無心別人,他又何必拆穿六哥的心思,倒不如繼續裝作不知道,有的東西捅破了,傷人。
更何況那人還是他的六哥,雖不親,可畢竟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夏連城想說點什麼,可除了一句問候,也不知道他們之間還能再說什麼。
想想,這樣的兄弟情,真的是很悲哀。
思慮良久,他才出聲。
「沒想到八弟居然娶了個女神醫,八弟妹這醫術只怕是宮中的御醫也沒法比。」他輕笑道。
心里,卻微酸。
終究,他們兄弟之間的話題又繞到了她的身上。
他們,或許除了她,再難找著其它的話題。
兄友弟恭,從來不存在于帝王家。
夏傾城抬眼看翩翩一眼,又笑看著他。「我也是很意外,沒想到她居然會醫術。」
「八弟也不知道。」夏連城微楞。
心中,卻覺得舒服了很多。
他是不是可以理解為,走不進她心的不僅僅是他,八弟,或許也沒自己所認為的那般離她的心近。
這,是不是代表,他或許還有機會走進她的心里。
看著自家夫君意味深長的神情,翩翩有點像是被人抓住了小辮子,很是心虛。
看她那難掩心慌的神情,夏傾城輕笑。「確實不知道。不過她這醫術指不定又是哪個小乞丐教給她的。」
听他這麼一說,她可慌了。
想當日,她為了他的病情,給他藥方的時候,可是編造了一個小乞丐出來的。現在倒好,看他那神情,定是已經猜出真相了。
她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嘛。
上次中秋宴後,他知道她是裝傻,已經那麼生氣了。
這次,指不定還怎麼不理她呢。
「那時候不是才剛進府嘛。」她搔搔頭,有些手手足無措地說。
看著他的眼神帶著一絲抱歉和可憐。
她知道自己的解釋很蒼白。可也是事實,那時候,她剛進府,在誰眼里都是個痴兒,而她也沒打算聲明自己是個正常人。在那種情況下,若她告訴他,她會醫術,那藥方是她專門給他開的,他八成也不會相信。
到時,大家不止覺得她是個痴兒,還是個痴人說夢的瘋子呢。
夏傾城看著她,也沒惱,只是笑得略帶深意,讓翩翩的心里越發的忐忑。
夏連城看著兩人眉目之間的流轉,掩飾住自己的落寞,輕笑。「看來是八弟妹對八弟的信任不夠吧。」
「湘王!」
她瞪著他。
哪有這樣的,他那口氣雖然是在看玩笑,可若夫君真的往心里去,不是引起他們夫妻之間的矛盾嘛。
這人,到底在想什麼呢。
「六哥那是在逗你的。」見她急,夏傾城輕笑著說道。深邃的眼同時看著夏連城。「六哥,你說是吧。」
「還是八弟了解我。」夏連城回望著他,在他的眼里看不出一絲異樣。
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八弟是知道,他是故意這麼說的。
听他們這麼一說,翩翩總算是放下心來,走到夏傾城床邊剛才她坐的凳子上坐下。「湘王下次別再開這麼的玩笑。要是我家王爺當真了,只怕會影響我們夫妻之間的感情。」
「是這樣嗎?八弟?」他問道。
「六哥多慮了,我和娘子經歷這場劫難,會更加懂得包容對方,沒那麼容易因為別人的話就影響了我們之間的感情的。」夏傾城回答到。
話里卻別有深意。
翩翩看著夏傾城,再听他這一番話,很是感動。
夏連城看著他們兩人這樣,心里苦澀起來。
他這是做什麼。
挑撥離間嗎?
原來男人嫉妒起來,也是很沒有常理可言的。
「我來,一來是為探望八弟,二來,是來謝謝八弟妹讓秦白送過去的魚湯的。」那味道鮮美異常,卻無絲毫腥味,不知她是怎麼做到的。
「湘王客氣了,我們夫妻還沒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呢。一碗魚湯算不得什麼。」其實她也是煮給自家夫君補身子的時候,多放了點材料,順便多煮上一些而已。
又不是特意做的,他實在沒必要專程過來道謝。
「我游歷過的地方不少,品嘗過的美食不知凡幾,其中魚湯也喝過不少,可這還是第一次嘗到這樣鮮美不帶腥味的魚湯,不知道可有什麼秘訣。」每次吃她做的菜,他都意猶未盡。
這女人,徹底能夠抓住他的胃。
「也沒什麼秘方,你一個王爺,也不會親自下廚。倘若你喜歡,回去後,讓你家廚子到我們府上來,我把這魚湯交給他就好了。」能有多大秘方,他若喜歡,她就教給他家廚子,讓他以後喝到膩,喝到不想喝為止。
「一言為定。」他其實最想喝的,是她親手做的。
只是,現在還沒到時候。
幾人正說話間,忽听外面一陣吵鬧,三人相視,夏連城起身準備去看發生了何事,卻听有人來敲門。
「誰?」翩翩問道。
「王妃,是屬下,秦白。」
听到門外秦白的聲音,她說道。「進來吧。」
見他進來,她連忙問。「外面可是出什麼事了?」
「回王妃,好像說是這間店住著一位白衣姑娘,夜晚被襲,還好這姑娘會功夫,此時,正和賊人打起來。」秦白說道。
他就是怕這吵聲驚動了王爺和王妃,才快速前來稟報。
「一個女子?」現在的賊人真是越來越猖狂了。
翩翩一邊說一邊起身,卻被夏傾城抓住。「你又不會功夫,去了反而危險。讓秦白去看看吧。」
夏連城站起身。「秦白還是留下來保護你們兩吧。我去看看就行。」
白衣女子?
他的心中思緒流轉。
「也好。」夏傾城回道。
「秦白,保護好你家王爺和王妃。」夏連城吩咐。
「是。」
夏連城對他們略點一下頭,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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