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正想著自己無意中得了一寶貝,卻見兩個丫鬟手捧白玉盤進了望梅軒。
她好奇地猜測著里面裝的是何物,就見安總管接過白玉盤放到石桌上,然後小心翼翼地打開蓋子。
只見玉盤里面裝著的竟然是她今日準備好,要拿去一品堂的糕點。
夏允城的雙目盯住盤子里的糕點,神情很是專注。那神情,讓翩翩不得不懷疑那些糕點不是用來吃的,而是用來觀賞的。
下一刻,只見他修長潔白的雙手拿起一塊豆沙糯米餈放到嘴邊,優雅地咬上一口,臉上露出極為享受的表情,邊吃還邊點了一下頭。
翩翩很無語地看著他。
用得著這樣嗎?吃塊糕點都搞得那麼神聖。
只見他吞下嘴里的食物,很滿意地說道。「難怪朝中大臣都在議論一品堂的糕點怎麼精致美味,果然是名不虛傳啊,這可比朕的御廚做的強上百倍千倍。」
翩翩緩緩落座,抬起茶品茗,實則是為了掩飾嘴角的笑意。
她就沒見過誰吃東西像他這麼‘活受罪’的,看來世人說他愛糕點說得太片面了,他這根本就是到了痴迷的地步。
「皇上過獎。」夏傾城有禮地答道。
「不知道八弟府中的糕點師傅可在,請出來讓朕見見。」他說著,又拿起了另一個玉盤中經過翩翩結合實際改良過,用現有的資源做出的杏仁曲奇。
只見這東西呈金黃色,做成花朵的形狀,看上去很是美麗。
「回稟皇上,這糕點是臣的王妃所做,並不是府中糕點師傅做的。」夏傾城如實回答。
夏允城原本專注于手中糕點的目光簌地轉向坐在一旁的翩翩。
同一時間,就連夏星城和夏連城的目光也齊齊向她看了過來。
她有些承受不住這三人熱切的目光,趕緊正經危坐,略微尷尬地笑笑。「難得皇上喜歡,是臣妾的榮幸。」
夏連城拿起一塊糯米餈咬了一口,眼中滿是佩服和贊賞。
見他們都盯著自己,她連忙把話題轉移開。「既然皇上說這玄月劍是臣妾的,那臣妾就當仁不讓了。只是這五萬兩銀子臣妾還不知道是誰出呢?」
「呵呵,說起這五萬兩,你們的意見呢?」夏允城問道,倒也沒有說出誰是輸的一方。
大家還沒回話,夏連城就先笑起來。「不為難你們說出來,這五萬兩我認了。」
那把玄月劍他確實是很有興趣,可剛才做的那首詩略遜一籌,他心中自是再清楚不過。
眾人見他輸也輸得坦蕩蕩,都笑開來。
翩翩在心中想著︰這湘王倒也不是個輸不起的人。
然後目光又看向夏星城,不自覺地想,要是換了這家伙,或許就不會這樣一笑置之了。
夏星城感覺到她的視線,往她的方向看過來。
察覺到他的視線往自己這邊移,她連忙拉回自己的目光,端起手里的茶喝起來。
夏允城拿起手里的曲奇咬了一口,頓覺酥脆可口、香甜適中。
這樣特別的糕點是他從來沒有吃過的,頓時心中滿是驚喜!
「今日來,本來是想著若八弟允許,朕就把你府中的糕點師傅討要到宮里去。」他看了翩翩一眼,意味深長地道。「卻沒想,這人竟是八弟妹。」
所有人都因這句突如其來的話震驚了,一致看向夏允城,卻見他抬起茶專注地品著,那話,好像只是隨意月兌口而出。
但是,和他兄弟多年的三人卻不這麼想。
夏連城的眉頭打了個死結;夏星城也抬起面前的茶品了一口,遮住眼里一閃而過的深邃;夏傾城那從沒間斷過的掛在唇角的笑痕消失殆盡。
氣氛瞬間有點僵硬。
夏傾城的眉間打了一個結,很快又松開來,笑意如舊。
「讓皇上失望是臣的不是。」夏傾城說道。「若這糕點是府中的廚子所做,臣一定雙手奉上,讓他能有榮幸為皇上效力。只是,這糕點確實是臣的王妃所做,臣只得領罪了。」
夏允城的眼中劃過一絲陰冷,卻很快消失不見。
只見他笑道。「何罪之有?朕雖然愛糕點,可也不能只為了這麼一個原因給你要了你的王妃啊。」說著,他側身問坐在一旁的翩翩。「錦王妃,你說是吧?」
呃!翩翩呆愣地看著他。
覺得他問自己的這話好生奇怪。
這還用得著問嘛?是人都知道的道理。怎麼說她也是名正言順的錦王妃,還是先皇欽點的;更是他的弟媳,若她入了宮,不管是以何種名義,都避免不了要被天下人在背後議論。
這議論的人,往情理點的方向想,那是當今皇帝愛糕點、惜人才,才為一己之好搶了弟弟的老婆去給他做糕點;若不往情理方面想的,只怕議論的就是皇帝夏允城看中了錦王爺的老婆,硬強行搶進了後宮。
這可不是一般的議論,可不是誰都能承受得住這樣的流言蜚語。
真正是個怪人,他和夏星城兩個人都有病。
心里雖然不舒服,可她面上還是笑得婉約。「皇上聖明。」
听得她的回答,夏允城的笑僵了僵,眼里的冷意再現。
卻如以往,那冷意如流星般劃過,快得沒有讓任何人察覺。
其余三人不約而同地在心中‘噓’了一口氣。
暗道,好一個聰慧的女人,這‘聖明’兩字回答得真是恰到好處。隔日。翩翩在夏傾城的陪同下進了皇宮。
冬日的皇宮格外的冷,地上的積雪過了小腿,走起路來,咯吱咯吱作響,煞是費力。
「錦王爺、王妃,皇上有旨,設宴御花園,讓雜家帶兩位過去。」接待的公公尖著嗓子說道。
夏傾城點了一下頭。「有勞公公。」
走沒幾步,在前面的夏傾城回頭,見走得搖搖晃晃、很是費力,笨拙地走在雪地里的翩翩,輕笑出聲。
本來冷的厲害,又走得很是費力,正煩躁的翩翩抬頭,瞧見他那明媚的笑,瞬間覺得所有的寒意都被這笑給驅散了,心髒突然不規律地跳動起來。
她的夫君,笑的依然是那麼的溫潤。
夏傾城走到她的身邊,給她理了理身上的披風,伸出自己的右手。
看著他伸出的手,她的心里甜蜜蜜的。伸出自己的左手,放到他的手里,讓他握住,帶著她向前走。
看著那走在前面的背影,再看看彼此交握的手,感受到由他手中傳來的溫度,她的心里漲得滿滿的,暖烘烘的。
想著,若是能這樣讓他牽著自己的手一直走下去,走一輩子,那該有多好。
到了御花園,只見夏允城、皇後、靈妃已經在座,此時,不知道夏允城說了一句什麼,靈妃笑得煞是開懷,而皇後孫巧思也在笑,只是她的那笑,含蓄、端莊、高貴。
翩翩不由多看了她兩眼,有點好奇︰連笑都笑得那麼儀態萬千的女子,她背後的教育方式是怎麼樣的呢?
「臣,參加皇上、皇後娘娘。」
「臣妾,參加皇上、皇後娘娘。」
「免禮。」夏允城說道。「賜坐。」
二人雙雙落座。
翩翩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靈妃自他們出現以後面色就不是很好看,現在更是用一雙掩藏不住怒意的眼看著自己。
說怒意那是含蓄了點,她猜,靈妃若不是極力掩飾,若不是礙于夏允城和孫巧思在場,或許會立刻撲過來,給自己一頓毒打。
當然,若她再狠點,那就不僅僅是毒打一頓那麼簡單了事。
「錦王妃當日在宮中失蹤,本宮一直為你擔憂,今日見你安然歸來,心中的憂心才算是落下。」皇後看著翩翩,一臉的甚感欣慰。
「讓皇後娘娘憂心了,翩翩愧不敢當。」只是,她真的會為自己擔憂嗎?
翩翩的心中甚是疑惑,卻沒有表現出來。
在宮中,行事說話都得萬分小心、應對之間不能出任何的差錯,你只能掩藏住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去演戲,跟著比你級別高的人的喜好,按照他們想要的去說、去做。
「听說錦王妃是被錦王爺親自救回的。」皇後含笑看向兩人,看起來甚是親切。「王爺病臥在床,就連大夫都說要好好休養,不宜操勞,可他也一定要親自前去把你救回來,看來是非常的在乎王妃你呢。」
翩翩看著靈妃依然巧笑倩兮,只是那看向自己的眼里閃著一股讓人透心涼的寒意,比這冰天雪地還要來得凍人。
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她覺得靈妃心中是有夏傾城的。
在宮中打滾多年,始終能聖寵不衰的寵妃,若沒有一點手腕,是不可能爬到今時今日的地位,還屹立不倒的。
必然也不會是個省油的燈。
掩飾自己的功力應該是爐火純青才是,可她每每看見自己總會破功,總有一些掩飾不住的情緒流露出來。
同為女人,她了解,這唯一的解釋就是——她是在乎夏傾城的。
「承蒙我家王爺不棄,妾身今生必定珍之重之。」翩翩慎重地說道。
眼楮斜視了一眼夏傾城,只見他依然正經危坐、視線也落在她的身上,滿含笑意。
翩翩控制不住自己地去猜測他的想法。
他說過,靈妃是他心上的人。
那麼,此刻,他的心思,是不是都放在靈妃身上呢?
想到這里,她覺得心抽痛了一下。
此刻,她一絲勉強自己演戲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端莊地坐在那里,品嘗著心里的那份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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