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悠悠轉醒,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就是夏傾城那張盛滿擔憂的臉。
「娘子!」見她醒來,他輕聲喚道。好似怕聲音再大一點,她就如那風中的柳絮一般飛走了。
此時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歡呼沸騰,心情是復雜激動的,帶著一絲隱隱的害怕。
「夫君!」她抬起手想撫模他的臉,卻因為先前失去太多的血氣使得力不從心。
他抓起她的手,讓她能撫模到自己。
感受到她冰涼的觸踫,他瞬間安下心來,卻忍不住刺痛,感覺鼻頭微酸。
「能再看見夫君真好!」她說話的聲音沙啞細小,神情間卻滿含幸福與溫柔。
這一刻,她終于明白,原來只要能看見他,伸出指尖可以觸模到他,就是她今生最大的幸福。
她的話讓夏傾城的心中酸疼,淚水再也控制不住,順著謫仙的俊顏滑落下來。
她趕緊給他擦去,想要起身,卻力不從心,身子才微微揚起,就再也承受不住,一下子軟倒在床上,雙手緊緊地抓住床沿。
他趕緊伸手扶住她虛弱的身子,嘴里心疼地道。「你現在身體很虛弱,別亂動。」
听到他那麼焦急的關切,她的心漲得滿滿的。
順著他的手,靠進他的懷里。
夏傾城在床上坐下,溫柔地把她抱在懷里,伸出一只手給她理著被子,把她捂得嚴嚴實實的。
「感覺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他輕聲問道,就怕她身上的毒會讓她有任何的不適。
「沒有,我很好。」感受到自他胸口處傳來的溫度,她的淚也忍不住下滑。
在她昏迷的那一刻,她以為自己今生再也見不著他了。
沒想到上天待她終究不薄,還能讓她再看見他,並感受到他的體溫,賜予他們再相處的機會。
他溫柔地為她抹去臉上的淚水。「傻瓜,你一定會沒事的。」
她在他的懷里轉了一,為他抹去剛才殘留在臉上的淚痕,用指尖一一描繪著他的眉眼。「我不是擔心自己,我是害怕再也看不到你。」
那毒,在她昏迷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沒法解。
只因那毒里有一種她壓根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毒物,若她沒估計錯,這毒物就是這毒的藥引。可是,在她所知道的知識里,沒有半點關于它的資料。
听著她甜蜜的話語,感受著她指尖的溫柔,他的身子輕顫,緊緊地抱住她。「不要害怕,有為夫在,我是怎麼也不會讓你有事的。這不,你不是好好地醒了嗎?」。
說到這里,他趕緊對外換來在外等候的秦白。
「王爺,王妃。」
秦白進來,看見翩翩已經蘇醒,很是高興,心里也頗為激動。
「秦白,你去請董老過來一趟。」夏傾城交代道。
「是。」說著,看了一眼夏傾城懷里的翩翩,見她雖然精神很差,不過神智還算清醒,這才道。「那秦白告退。」
王妃能醒過來,真是太好了!王爺那痴痴守候的樣子,看得他們幾人的心里也異常的難過。
見秦白離去,翩翩疑惑地看著夏傾城,問道。「夫君,這董老是何人?」
在這個時候請此人過來,莫非他是個大夫不成。
她在心中猜測。
「董老嘛!」說起這個,夏傾城的唇角不由輕勾動了一下,忽地覺得有些無語。
起先一直擔心著她中毒的事,他也沒來得及細想,可此時經她這一問,他才想起,他連對方的來歷都不知道,居然就給自家娘子認了師傅。
不過在那種情況下,似乎無論對方是什麼來歷,他也沒得選擇。
這是翩翩醒來以後,在他臉上看見的第一個勉強算是笑容的笑,雖然這笑痕極淺,可畢竟是有的。
他是那麼溫文的一個人,長年眉目間都是帶著淺墨含笑的,可現今因為自己,他的眉頭開始打結,臉上掛起擔憂,不知不覺中那股閑然隱去,余下的是悲傷愁苦。
想到這里,她的心中帶著滿滿地疼惜,卻也有滿滿地感動。
看她皺著眉頭的小臉,他的手輕輕地撫著她的眉心。「董老就是在我們打斗時出現救了我們的那老人家。」
他這一說,翩翩搜尋了一下自己的記憶,也就想起,在他們被人包圍之時,虧得突然出現的三人相救。
「我想起來了,等會兒見著人家,我可得好好感謝那老人家。」若非得他們出手相助,只怕被刀刺傷、中毒的就不僅僅是她自己一個人。
夏傾城不覺莞爾。「娘子要謝他,以後有的是機會。不過在那之前,我想先給你說件事。」
她要謝,董老肯定會很高興,只怕是謝禮都已經幫她想好了。
「什麼事?」她問。
夏傾城古怪地看她一眼,繼而輕笑。「在娘子昏迷的時候,幸得董老幫你解毒。所以為夫為你做主,認了他做你師傅。」
說完,他的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她臉上的表情。
「呃!」師傅?!
乖乖!這‘師傅’兩字她怎麼感覺離自己就那麼遙遠呢。
看著她驚愕的小臉,他輕笑。「具體的等你身體好了,我再細細為你說清楚。你只要記得待會兒看見他,要喚‘師傅’就可以了。不然他會不高興的。」
以董宣的性格,他猜測,若待會兒翩翩沒有喚他一聲‘師傅’,只怕會招來他極度不滿的抱怨。
翩翩雖然好奇,卻還是點了一下頭。
只是心中覺得難以消化,怎麼她才昏迷了一會兒,就突然多出了一個師傅來呢?!
想不通。
她輕輕地拉了一下夏傾城的衣袖。「夫君,讓紫凝進來給我倒杯水喝。」
她估模著,自己昏迷怕也有兩個多時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昏迷的這段時間氣血流失較多,她覺得自己口干得厲害。
他輕輕放她躺下。「我去給你倒吧。」
說著,就去為她倒了一杯之前命朝暮用炭溫著的熱水。
他就猜著,她醒來應該是會口渴的,所以早早地就做了安排。
走回床邊,看到她臉上的困惑,他說道。「我怕你中毒的事情讓二夫人知道了擔心,所以不許錦園的人外傳,也沒派人去沁園。」
在他的扶持下,她就著他手里的茶杯喝了熱水,對他的貼心和細心很是滿意歡喜。
還是他考慮得周到,若不然,驚動了二夫人,讓她為自己擔驚受怕,那她就太不孝順了。
「那麼現在我身上的毒是完全清除了嗎?」。喝了點水,她感覺自己的精神好多了。雙手撐著床,她探起身子,望著他修長的背影。
夏傾城往桌上放茶杯的手忽地停頓了一下,待心中的那股難受和心疼被壓制住以後,才緩緩轉身。
見她直直地盯著自己,在等待他回答的期待眼神,他的心滲入絲絲微涼。
走回床邊,他憐惜地把她抱進懷里。
敏感縴細如翩翩,見他面上的復雜和擔憂,還有那不知道如何啟口的神情,她的心中已經了然。
壓下心中的恐慌,不待他開口,她就先說道。「其實,毒不能解也沒有什麼,重要的是我現在清醒了,能看著你,陪著你說話就足夠了。」
「娘子、、、、、」她越是故作堅強,他就越是心疼。
她伸出自己的手,用指尖擋住他的唇,制止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更何況,夫君你也知道我的醫術多高明,這大夫不能解的毒,到了我這里,只要給我時間,一定不會有問題的。」她無比認真地說著,似很有把握一般。
夏傾城疼惜地看著她依然蒼白,卻努力寬慰自己的神情,心中的酸澀更甚。
她怎麼這麼傻,此時最難過的就是她自己,可她居然還反過來安慰自己。知道她是故作堅強,知道她也擔心害怕,知道她是為了讓自己安心。
可是,她不知道,她越是這樣,越是讓他疼惜。
他緊緊地把她擁入懷中。「娘子,你無需擔心,董老已經將你身上的毒鎮壓住,你不會有事的。而且他也是知道怎麼解這個毒的,只要收集齊全了藥,你身上的毒就能解了。」他拍拍她的背,把她推離懷里,雙手扶住她的肩膀,溫柔地看著他。
「真的嗎?」。她的雙眼充滿希翼地看著她,有些微的緊張。
他這麼說,她才敢釋放出自己的擔憂。
「為夫什麼時候騙過你,等你的身子好點,我們就出發,我帶著你親自去找解藥去。」去玉龍雪山的事,他相信,除了自己,沒有任何人能代勞了。
只是讓她陪著自己一路舟車勞頓,他的心中會舍不得。
「好。」她乖巧地點了一下頭,撲進他的懷里,雙手緊緊的摟住他的腰。「我一定一定會好起來的,我要一輩子陪在夫君的身邊,要我們慢慢變老,一起相依相伴走到人生的盡頭。」
听著她對他們未來的期望和規劃,他的臉上浮起一絲暖暖地笑,仿若誓言一般地說道。「一定會的。」
是的,他相信他們一定能夠上玉龍雪山拿到白玉蓮為她把毒解了的。
他們一定會慢慢變老,相依相伴走到人生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