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
靈妃精美的臉有些扭曲,精心描繪的妝容也掩飾不住她此時的盛怒。
只見她用手撫住心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心里暗罵︰該死的痴兒!
自從夏侯翩翩嫁給夏傾城以後,她覺得自己就沒有過過一天安生的日子。
所以,她更不可能留她。
可沒想到那痴兒的命居然那麼大,居然中了天下奇毒仍然沒有死。
轉頭,利目射向恭敬地站立在身旁的旋兒,似要將她千刀萬剮。
旋兒早就因她的暴怒而簌簌發抖,此時被她狠毒地眼神瞅著,更是大氣也不敢喘一下。見她一步步地逼近自己,她嚇得腿一軟,跪倒地上,不停地磕著頭。「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額頭撞擊地板的聲音在空蕩的椒房殿回蕩,顯得格外響亮。
對她的哀聲求饒,靈妃充耳不聞。走到她的身邊,她面上一狠,抬起手,狠狠地一巴掌甩在了旋兒的臉上。
力道之大,打偏了旋兒的一張小臉。下一瞬間,見得她那張清秀的小臉上多了一個五指印,紅腫一片。
旋兒只來得及撫了一下自己疼痛難當的臉,又趕緊把手放下來,一個勁兒的磕頭認錯。「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奴婢知道錯了、、、、、、」
「錯了?!」靈妃的聲音上揚,因為憤怒而走音。「你錯在哪兒了?恩?」
她揚起自己高傲的下巴,輕輕動了一下自己因剛才用力過猛而火辣辣的痛的手掌。
暗罵︰真是一個賤婢!
皮粗肉厚的,打得她的手痛得厲害。
都怪自己剛才听見那痴兒還活著氣得太怒火攻心了,她的芊芊玉手,豈是用來打這等賤婢的。
要動手,也應該找人代勞才是!
她厭惡地看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磕頭如搗蒜的旋兒,覺得剛才那一巴掌真是髒了自己的手。
旋兒還是一個勁兒的磕著頭。
她太了解靈妃的性格,無論自己怎麼說都是錯。
只要是她認定的,自己是錯也是錯,不是錯也是錯。就算是意外,就算是不在常理中的事,只要她覺得她錯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認錯,等著她的氣消下去。若在這個時候狡辯、講理,那麼死得最慘的一定是自己。
靈妃拿出手帕擦著自己的手,走到貴妃榻上坐下,手一靠。「你不是說是天下奇毒——血沫子嗎?怎麼現在去探听的人回來會說人還好好的活著!」
「娘娘,奴婢也搞不懂啊,那血沫子確實是失傳已久的天下奇毒,據說是無人能解。不知道那痴兒怎的那麼命大,居然會沒事。」旋兒也是滿心的疑惑。
怎麼中了這天下奇毒,人還能活得好好的呢。
「好了,什麼天下奇毒,必定是那伙沒用的死士騙你的。」想著自己那麼多的銀子竹籃打水一場空,沒見半點成效,至今那痴兒依然還活著,靈妃的心中才剛剛平息一點的火氣又再次上升。
那群家伙死了真是活該,居然騙了她那麼多的銀子。
「娘娘說得極是。」旋兒趕緊附和道。
「皇上和湘王下午去看那痴兒的時候可有說什麼?」哼,皇上那點心思,她還能不明白。
只要是夏傾城的東西,他都想要。
跟著他這麼多年,她若是連這點都看不明白,那她就是傻瓜。
就因為看得明白,她才會憂慮,他當初要自己入宮,是真的如他說的被她迷住,很愛她,還是因為,她是夏傾城最愛、最在乎的女人。
無論是什麼,她不想去深究,也害怕去深究,寧願相信是前者。
只因在宮里,若失去了皇上的寵愛,這鬼地方就成了冰冷的牢籠。
她依然美麗如初,艷麗無雙,應該對自己深具信心才是。更何況他還那麼疼她、縱容她,一定是為她著迷,無可自拔的。
是的。
一定是這樣的。
「回娘娘,因為探子怕驚動了錦王府的人,所以沒有靠近錦園。卻因為離得太遠,並不知道皇上他們說了什麼。」旋兒抬起紅腫的臉蛋,卑微地看著她。
「你是豬啊,不會收買錦王府的丫鬟小廝,從他們嘴里買到我們要的情報嗎?」。有錢能使鬼推磨,她就不信,那錦王府的人全是高風亮節不愛財的。
「娘娘,當時除了安宴和錦王的一個江湖朋友留在錦園著以外,並沒有別的丫鬟小廝在場伺候。」這安宴對夏傾城的忠心根本就不是錢財能買得動的。
至于那大胡子男人,連底細都不清楚,又是錦王的朋友,她哪敢貿然前去收買。
「偌大的一個錦園,怎麼會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呢?」靈妃不信地問道。
「娘娘,奴婢就算有一百個腦袋,也不敢騙你啊。」說著,旋兒又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去打听的攤子回來說,自前幾日錦王爺的那江湖朋友住進了錦園以後,王爺就把錦園的侍衛、丫鬟、小廝全撤走了。也不知道是何緣故,居然連伺候王爺的兩位貼身侍婢也不許在沒有令的情況下進錦園。錦王府的所有人都在猜測是不是那江湖人不喜歡生人還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錦王爺才會作此安排。」
「哦?」靈妃凝眉思索,臉上閃過一抹算計。
她對旋兒勾了勾手指,旋兒立刻會意,起身小跑到她的面前。
她示意旋兒把耳朵復過來,在她的耳邊低語。
听得她的吩咐,旋兒一個勁兒的點頭。
「懂了嗎?」。靈妃撇了一眼旋兒。
旋兒點了一下頭,連忙道。「娘娘。奴婢這就去辦。」
靈妃輕輕頜首,說道。「下去吧。」
旋兒得令,如得特設,忙不迭地推出了椒房殿。
皇宮內的另一座宮殿——俞景殿。
夏星城剛在宮女的侍奉下喝過藥,另一名宮女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著他躺臥到床上,動作很是輕柔,就怕一不小心牽動了他身上的傷口,惹怒了尊貴的容顏。
待宮女給她理好被子以後,站立在一旁的男子開口。「都下去吧。」
「是,皇上。」
宮女、太監們忙著見禮退下。
夏允城走到床邊,提袍坐下。「可有好些?」
「多謝皇上,好多了。」夏星城回答。
見他整晚面色一直陰霾,夏星城忍不住問道。「皇上今日可是遇見了什麼煩心事?」
他們雖為兄弟,卻更是臣子。年少時候的情誼,雖然使得兩人要比和別的兄弟來的親厚一些,可畢竟現在他是君,自己是臣,心里縱使也是關心的,可畢竟礙于君臣之別,他向來不會越界去過問夏允城的私事。
今日實在是見他心里奇差,才關切地問出了口。
夏允城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這些年,難得你會過問我的私事,會在意我的心情好不好。」
自他登基以來,這個和自己感情一向深厚的四弟,雖然還是關心著自己的,可是像這樣會過問他是不是煩心的,還是第一次。
夏星城無奈地一笑。「一直都關心的,只是你終究是皇上。」
夏允城一愣。
是的,他們都知道,何為孤家寡人,坐在這高高的龍椅上,就注定了他一生的孤獨。
輕輕地嘆息一聲,夏允城不想再糾結在這個問題上。「今日我去了錦王府。」
夏星城沒有問他去做什麼,以夏允城的身份,輪不到他發問。再說,他知道,既然夏允城已經起了個頭,就一定會繼續說下去的。
果然,夏允城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錦王妃被刺傷中毒昏迷,我和六弟前去探望。」
听聞她有事,夏星城的心中隱隱刺痛,卻依舊什麼也沒有問,只是靜待夏允城說下去。
夏允城別具深意地看著他,「你不想知道她有沒有事?」
夏星城知道他的這話絕對是試探,是對自己對夏侯翩翩情愫暗生的事有所察覺。
他們依然還是那麼了解對方,一如,在沒有任何人發現之前,他也知道皇上對她動了心一樣。
「她,沒事吧?」他並不想瞞著皇上。
他想過隱藏,可是,這次,當他知道是因為她出手相救自己才撿回了這條命,他已經沒有辦法隱藏下去,更沒有辦法假裝不在乎。
夏允城沉重地閉了一下眼楮,說道。「她沒事。」
果然!四弟對她是動了心的。
為什麼會這樣呢?
只怕,這動心的還不止他們兩個,就連六弟和八弟對她也是動心的!
兄弟四人同時愛上一個女人,這是怎樣的一種怎樣的宿緣呢?!
沉默,他們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突然發現,因為那個女人,他們之間隔了一條鴻溝。
許久,夏允城問道。「你說,會是誰派人動的手?」
夏星城凝眉看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靈妃!」
夏允城點了一下頭,面上閃過陰狠。「我也猜是她。」
同一時間,錦王府。
雖然沒有大事鋪張、言情賓朋,可錦王府今日也是喜氣洋洋,紅燭高照。
董宣和姜娘坐在大廳的主位上,兩人相視而笑。
府里的小廝、丫鬟和婆子此時站滿了大廳,全都是按照夏傾城的吩咐,來參加翩翩的‘拜師禮’的。
董宣看著滿屋子的人,眼楮都笑得眯成了一條線。
翩翩跪在下首,結果丫鬟手里的茶水,遞到董宣的面前。「師傅,請喝茶。」
董宣接過,一連說了兩個‘好’字,抬起茶杯喝了一口,覺得這茶甜到了心里。
喝完茶,他把茶杯放到了身後丫鬟抬著的托盤里。從袖子里拿出一個盒子,遞給翩翩,看了一眼夏傾城,笑得極其神秘,伸手拍了拍盒子。「這個是師傅送給你的拜師禮物,極其貴重的。」
一旁的琳兒看著,好奇地問道。「師傅,那是什麼呢?」
被她這一問,董宣愣在當場,見翩翩也好奇的伸手想打開看個究竟,他連忙按住盒子。「這寶物可是師傅我給的拜師禮,別給別人瞧見了。這呢是一顆補藥,不過你的身子現在這麼虛弱,怕會虛不受補。要不,你給你夫君吃也一樣。不過千萬要記住,這可是師傅給的,只能你們兩個吃,要是這麼珍貴的東西給別人吃了,師傅我可是會生氣的。」
說到最後,他的神情變得有點嚴肅。似乎是為了證明,她若敢把這麼珍貴的補藥給別人吃,就是對不起他,他一定會翻臉一樣。
翩翩見他這麼認真嚴肅,趕緊點了一下頭,極其認真地許諾道。「我不會給別人吃的。」
董宣見她說得認真,很是滿意,繼而又恢復了開始的眉開眼笑,抬首對著琳兒說道。「琳兒,少不了你的。只是今天師傅準備的就這一份,先給了你師妹。師傅以後一定給你準備一份一模一樣的。」
琳兒听了,心滿意足地點頭。「謝謝師傅。」
翩翩把董宣給的拜師禮交給身後的紫凝,抬起另一杯茶遞給姜娘,乖巧地道。「師母,請喝茶。」
「乖!」
姜娘心中暗暗疑惑,她怎麼不知道老頭子有什麼珍貴的補藥,心中暗暗決定,晚上回房一定要問個清楚。面上卻是不露聲色,笑著接過翩翩遞過來的茶水泯了一口茶。
把茶杯放好,她從自己的手上摘下戴了多年的鐲子。「這東西原本是一對的,一個我給了你師姐,現在,我把這剩下的一個給你。」
翩翩接過,覺得這鐲子雖然非金非玉,可是做工異常的精致,只見上面雕刻的牡丹栩栩如生,還真是很入她的眼,讓她有點愛不釋手。
姜娘見她喜歡,也很是高興,拉過她的手一邊給她戴上,一邊說道。「別小看了這東西,你暫時還沒用武功,用這東西必要的時候可保性命。」
見在場的人都和翩翩一樣緊盯著鐲子,等著她繼續說下去。姜娘眉目一轉,說道。「至于怎麼使用,待會兒,讓你師姐好好詳細給你講解。」
大廳里這麼多人,絕對不是教她如何使用這個暗器的好時機,所以托詞,把這事交給了琳兒來教她怎麼使用這鐲子。
夏傾城心領神會,立即上前,伸手去扶跪在地上的翩翩起來。
翩翩也明白姜娘的意思,乖巧地說道。「謝謝師傅、師娘。」
接著,給二人磕了一個拜師的頭,在夏傾城和紫凝的攙扶下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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