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夏允城的房里出來,翩翩就一直冰冷著一張小臉,沉默不語。這樣的她,讓夏傾城著實很擔心。
一踏進他們的廂房,他反手關了門,自她的身後緊緊地把她擁進懷里。
他什麼也沒說,可自他顫抖的身子,翩翩知道他的擔憂。
她很想就這麼讓他抱著自己,讓自己可以一直感受到這種安然的在他懷中的真實感。
可她終究不能。
她自他的懷中掙月兌出來。
「娘子?」他不解地看著她。
她避開他的目光,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個字。「髒!」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可夏傾城還是懂的。
她是在說,夏傾城踫到了她的身子,她覺得自己現在身上很髒,所以不想讓她踫。
她真傻,怎麼能這樣想呢?對他來說,只要她平安,那就是最幸運的事,無論她變得怎麼樣,即使今天他沒有趕到,真的發生了什麼事,在他的心中,她也永遠是那個他最愛的女人。
什麼也不會改變。
他有的是深深的自責,氣自己沒有保護好她,讓她受了這樣的屈辱和驚嚇。
除了對自己的自責,余下的都是對她滿滿的心疼。
她怎麼會覺得自己髒呢?在他的心中,她是那麼善良,那麼美好。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娘子!」他從來沒有一刻發現,原來自己是這麼的軟弱。「你不髒,對我來說,你是這世界上卒子聖潔美好的。來,過來我的懷里,讓我好好抱抱你好嗎?只有你在我的懷里我才會感覺到無比的踏實。」
看見他一臉的悲傷,听出他語氣中的不安,整顆心好像被針刺一樣的生疼。看著他的眼里若有似無地閃動著的淚花,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能感覺到他的惶惶不安和深深自責的心情。
本不想走進的,因為不想自己這骯髒的身子觸踫到他,可經受不住此時他的悲傷和自責,她還是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他。
就在快要走到他身邊的時候,她忽地好像想起了什麼,一連退了兩步。「我,我想洗澡。」
不,不行,她怎麼能用這里染了別的男人的氣息的身子沾到他的身上呢!
「娘子、、、、、、」他終于明白,今天的事,在她的心中勢必有了一個結。
翩翩轉過身子,不敢看他。「夫君,你去幫我安排哈好不,我想洗澡。」
若不快點洗去身上那沾著的不熟悉的氣息,她怕自己會瘋。
「唉!」他無聲的嘆息,看著她堅定的背影,只得說道。「那你等會兒,我這就去找人給你打洗澡水。」
听說他要去找人,她飛快地轉身。「夫君!」
「恩?」
「我、、、、、、」她看著他,欲言又止。
他淡淡一笑,露出今日她自見到他以後的第一個溫潤的笑容。「我就在門口叫小二,絕對不離開。」
听到他的話,她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淺淺地勾動了一下嘴角。「恩。」
她的夫君,真的好體貼。
雖然她什麼也沒有說,可他還是知道自己的不安,沒有走遠,會在這里一直陪著她。
這樣,她才會覺得安心。
夏傾城在門口喚來了小二,給了他一錠金子,交代他準備了大木桶和熱水。
當小二將準備的東西全部拿來的時候,他讓他放在門外,然後由他自己親自去拿進來,為翩翩放好木桶,倒好熱水。
他知道,現在的她是異常敏感的,生人若闖入了他們的房里,那恐會引起她的不安。更何況,她現在這樣,他也容不得任何人看了去。
翩翩看著他為木桶了倒滿了熱水,然後又再提了冷水注進去,最後測試了一下水溫,直到覺得水溫適合了,才叫她過去洗澡。
她想,這樣的事情,一向都是有人為他打點好的,他親力親為,這應該是第一次吧。
「娘子,好了,過來。」他放下手里往木桶里注水的水桶。
她走到水桶邊,對他擺了擺受,示意他離去。
「我在這陪你吧!」她不是一直希望自己陪在她的身邊不要離開嗎?
他知道她是因為不好意思,可他們畢竟是夫婦,她的全身上下他什麼沒見過。
她咬了咬櫻唇,想了一下,自己也確實不想讓他離開。他不在,她會覺得害怕。
只得退而求其次地說道。「那你轉過身去。」
雖然他是自己的夫君,可就這樣讓他看著自己沐浴,她還是會覺得不好意思。
「呵呵!」他輕笑。「你全身上下有哪點是我沒看過,沒模過的?!」
「夫君!」她惱羞成怒地以跺腳,連耳朵都還是滾燙起來。
她怎麼也沒想到這話居然會出自他的口。
雖然說的是實話,可這話,好羞人!
見她的情緒終于不再如剛才一樣低落,他的心才稍微安一點。「好,我轉過身去。」
說著,他當真轉了身,背對著她催促。「你快洗吧,要不一會兒水就涼了。」
「恩!」見他當真很君子的背對著自己,她心中一陣好笑。
他們是夫婦,他這是君子給誰看啊!
不過轉念一想,不是她讓他轉身的嘛!
夏傾城听著身後傳來簌簌地月兌衣服的聲音,然後听見她走進木桶,才安下心來,面上卻是一副寒氣逼人,身畔的雙手也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衣袍,將它捏得死緊。
據他估計,夏允城勢必是不會死心的,這事,還是得好好想個萬全之策。
听見後面波動水的聲音,他有些後悔就這麼輕易地繞過了夏允城。
若不是他敢去的及時,發生的事情,將不是他們夫婦所能接受的。再一回想剛才他抱翩翩時她的反應,他就恨不得狠狠揍他一頓以泄心頭之恨。
「夫君!」翩翩看著他僵硬的背影,有些不解。
「恩?」夏傾城听見她的聲音回神,松了抓住衣袍的手。
他不希望自己嚇著她,更不能讓她看出自己對這事是多麼的氣氛,那只會讓這麼小女人更加地胡思亂想。
「你沒事吧?」她問。
「沒事!娘子,水還暖和嗎?」。
「暖和的!」她一邊搓洗著自己的全身,一邊回答。
她要將自己洗得干干淨淨的,絕不允許身上留有夏允城的任何氣息。
「若是冷了你給我說,我再給你加熱水。」他叮嚀。
「恩,我知道。」她繼續用力搓洗。
听著後面嘩啦啦的水聲,夏傾城心中有著隱隱地擔憂,忽地想起自己帶來的笛子,于是說道。「娘子,你洗澡,為夫吹笛子給你听好不。」
「笛子?」她不解地看著他的背。
不懂,這個時候,他怎麼會突然想到要吹笛子給自己听。
但還是不忍拂了他的意。「好啊!」
听到她的許可,他轉身,打算到櫃子里去找拿笛子。
可他這才一轉身,翩翩就立刻整個人沉進了水里,只露出一顆腦袋在外面。
她都望了,他的笛子和自己帶來的白玉笛子都是放在櫃子里的,他要拿笛子,當然得轉身回頭。
她懊惱地想,早想到這,她就不會同意了。
現在這情況多尷尬的。
他輕笑著看著她露出水面的頭,對她陳訴事實。「娘子,我們可是夫婦呢!」
她這樣,若不知情的人看見了,還當他是擅自闖入她房間偷看她洗澡的壞人呢!
「我知道。」她有些尷尬地將身子往上探了一些。
知道是一回事,但覺得別扭又是另外一回事。
雖然他是自己的夫君,他們也基本是夜夜行周公之禮,可她骨子里畢竟不是那種開放的人,所以剛才的舉動,真的只能說是一種心理的條件反射。
他寵溺地笑看了她一會兒,往櫃子走去,打開櫃子的時候,他第一眼就看見了櫃子里他昨夜送給她,但卻已經破爛的燈籠,在回轉頭看著床頭掛的那個完好無缺的和這個一模一樣的燈籠,心中升起了不解。
他看向那在水中低垂著頭不敢看他,一個勁兒的別扭嬌羞的小女人,壓下心中的困惑,翻出自己的那根笛子,走回原來的地方,繼續背對著她,吹起了悠揚的曲子。
這下,翩翩終于明白,他為什麼會提議要吹曲子給自己听了。
這曲音沁人心脾,令人心靜慢慢平和下來,曲調柔和之至,听著這音律,仿若進入了一個空靈的境界。隨著這清幽的音樂,翩翩的心變得極為平靜,眉目間漸漸染上祥和。
這曲子正是當日在宮中她與他合奏的那首曲子——清心普善咒!
沒想到,他還記得。
一曲終了,翩翩的眼里慢慢凝聚了淚水,最後一滴一滴滑落,滴到木桶了,濺起了一圈一圈的漣漪。
夏傾城听見她的不對勁,想要轉身,卻被他制止。
「別,夫君。你別回頭。就這樣陪著我待一會兒。要不,你再給我吹上一遍。」她低聲說道。
夏傾城果真沒有再回頭。
他知道,此時她才是真正的放松下來。
她這一哭,是哭出了所有的委屈,將剛才的害怕和恐慌一股腦兒地發泄出來。
他將笛子湊于嘴邊,再次吹起了剛才的曲子。
哭吧!
希望她發泄完了以後,心中別再存有任何的解不開的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