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來的客人?」董宣問著店小二兒。
「是我。」
不待店小二回答,一襲白袍的玉寒天帶著天逸風采奕奕地自門口處走了進來。
「是你!」在場所有人都無比驚訝地看著他。
玉寒天看著自己給他們帶來的震撼,心中升起一絲絲無法言語的快意。
「大家看見我似乎很驚訝?」他裝著糊涂。
「怎麼會。」夏傾城自震驚中回過神來,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面部很快就恢復了鎮定。
「看大家的神情讓水墨寒誤以為我的出現好像對你們來說是一件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只見他淡淡一笑,視線是有若無地看向翩翩。
他最想看見的是她看到自己時那驚慌愧疚的神情,只可惜結果讓他無比失望。在她的臉上除了一開始時一閃即逝的驚訝以外,就見她只是笑得淡定自若地看著他。
客氣且有禮。
「水兄來得正好,若不嫌棄,剛好可以與我們一起用午膳。」夏傾城笑著起身,迎了上來。
玉寒天笑笑,也迎上他。「既然夏兄弟盛意拳拳,那水某就卻之不恭了。」
「請。」夏傾城指了指他上手邊的位置。
「好!」水墨寒也絲毫沒有客氣,提了一下衣袍,在他示意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紫凝,再去備一副碗筷。」夏傾城吩咐到。
「可是、、、、、、」紫凝心中本來有要事要稟報,可看見眼前的情況,只得將到嘴邊的話咽回肚子里,福了福身。「是,奴婢這就下去準備。」
說完,就退了出去。
「這是什麼風把水公子你刮到這兒來了。」夜無痕笑道,一雙眼微微眯起。
董宣自姜娘的手中接過她遞來的酒杯,將酒滿上,遞給了玉寒天。
玉寒天謝著接過董宣遞過來的酒杯,淺笑道。「我與夏兄弟一見如故,本來早就要過來探望,只可惜近幾日一直有要事月兌不開身,這不,今兒個剛好有空閑,我就過來了。」
他和玉寒宣昨夜回到宮中的時候,時間已經很晚了,吩咐了一些事情才歇息了會兒,就听有侍衛來報,說是昨夜命他監視的這客棧,接近天明的時候夏傾城等人就回來了。
听得他們逃出生天,走出密室,他怎麼可能不親自走上一趟,看看他們是怎樣一個安然?!
能自密室中走出來,也可以說是他們的造化。
「有勞水兄一直記掛著。」夏傾城淡笑著看向他,溫和的面容下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來,這杯酒,我敬水兄的情深意重。」
是不是情深意重,他想,他們都心知肚明。
水墨寒的話很輕易就可以被推翻的。他昨日才發生了被綁架龍體受損那樣的事,今兒個怎麼可能有功夫來看他們?此時他應該是忙著處理善後昨天的事情才是正常,跑到他們這兒來就是有問題。
極大的可能是,他心中對他們起了疑心,更或者是他們露出了什麼破綻,已經被他揭穿了,今日來,為的就是一探真偽。
玉寒天此等敏銳機警的能力,不愧為沁月國的一國之君,難怪他的國家在他的手里變得如此繁榮昌盛。
「多謝。」水墨寒端起酒杯和他互踫了一下,一口飲盡。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這點好,無需言明,他就能自你的話中听出玄外之意。
他想要的也就是夏傾城的這種反應。
他無需明說,卻已經讓他們知道自己心中已然有數,倒要看看他們接下來會怎麼做。
坐在一旁的翩翩听到他們的對話,身子一顫,也狐疑起來。
莫不是水墨寒知道了什麼吧?!
夏傾城在桌子下伸出自己的一只手握了握她冰涼的小手,見她恢復鎮定方才安心。「幾日不見,難得水兄光臨,我們可得好好的喝上一場。」
不管他是真知道了一些什麼,還是在試探自己,他都不會如了他的意,讓他看出任何的異樣。
他即不明說,那麼大家就一直裝糊涂下去。
「呵呵,好啊!」水墨寒心中暗月復,好一個錦王,這心思倒是玲瓏,他心中莫不是盤算著他沒有確鑿的證據,也奈何不了他?
翩翩看著他們你來我往的虛與委蛇,額頭上頓覺冷汗淋淋。
怎的這水墨寒的心思突然變得如此深沉,讓人難以捉模起來呢。
玉寒天又喝了一杯,側身讓剛進來的紫凝為他擺上碗筷,轉向翩翩,見她始終都是溫柔乖巧地呆在夏傾城的身旁含笑看著自己,心中一陣苦澀。
他很想用手模一模脖子上的傷痕,卻明白此時情況不允許,所以置于腿上的手緊緊地握住,待情緒緩和過後,才輕輕地松開。
翩翩見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如此怪異,有些不適,卻只得強打起精神,回他一個笑臉,繼而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開,為夏傾城的碗里布菜。
「今兒個,我可听說了一件大事,不如說與大家听听。」他的視線一一掃視過在坐的所有人。
「哦?不知是什麼樣的大事?」夏傾城的眉頭微動了一下,將視線投注到他的身上。
只見玉寒天笑笑,用拇指和食指轉動著酒杯。「事情是這樣的,我來客棧的時候听到有人說沁月國的皇上和攝政王被人給綁架了。」
瞬間,全場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大家各懷心思。
「啊!居然會有這樣的事!」翩翩停住為夏傾城夾菜的手,轉過頭來無比驚訝地看著他。
那神情和口氣就好像他說的這件天大的事,引起了她很深的好奇。
「呃!」玉寒天被她突然的驚呼聲嚇了一跳。
但見她那不敢置信的神情以及撲閃著雙眼向自己所要一個真實答案的樣子,害得他都要以為此時真的是與他們無關。
他以前怎麼沒發現她這麼會做戲呢?
翩翩看著他呆愣的神情,心中暗暗偷笑。「水大哥,這事是真實的嗎?怎麼可能呢?有哪個賊人不要命了,居然敢綁架沁月國的皇上和攝政王,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看玉寒天的神情,她已經可以肯定他是在套他們的話。
既然他要裝,她就奉陪到底。
不就是演戲了嘛,難不成她一個看了那麼多電視的現代人,還應付不過來?
那真是天大的笑話!
她就讓他們好好的長長見識,看看什麼叫演技。
「翩翩你說得是。當真是一個個都不要命了。」玉寒天復雜地看著她。
他倒要看看,她在耍什麼花樣。
「那水大哥你可听說這沁月國可有出多少獎賞?」她假裝很有興趣地看著他。
「獎賞?什麼獎賞?」他不解她話中的意思。
「不就是抓人的獎賞啊,這皇上和攝政王被抓了,那總得要有懸賞才會有人去打探他們的消息,救出他二人,抓了那伙賊人才是。」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啊!」他頓時為之氣結,悶悶地道。「听說他們已經回宮了。」
她一定是故意的。
在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他怎麼可能抓得了他們?!
「這樣啊,那就太可惜了。我還說我去拿懸賞呢。」她遺憾地看著他。「不過既然皇上和攝政王回宮了,那他們總知道是什麼人抓了他吧,怎麼不讓人將那伙人抓了呢?」
她也就是看準他沒有真憑實據,又顧及夏傾城是軒燁皇朝錦王的身份不敢輕舉妄動,更不敢捉拿扣留他們,不然,可沒這麼大的膽子說這話。
玉寒天總算是懂她話中的意思了,感情她這繞去繞來的饒了大半天,是在轉著彎的告訴他,若有證據就直接抓人,若沒有證據就少多疑。
偏偏,還真讓她給說對了,他雖然知道是他們擒走了自己,卻苦無證據。更礙于夏傾城的身份,也確實不敢輕舉妄動,這冒冒然引起的有可能是兩國之間的戰事。
「你說得對。」他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他本來是想含沙射影地給他們提個醒,在他們的心中投下一個石頭,卻沒想被她將了一軍,現在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能將這口氣吞到肚子里。
見自己想要的目的達到,翩翩心中暗喜,偷偷地給夏傾城傳遞了一個‘不怕,他就算知道是我們也無可奈何’的神情。
夏傾城莞爾淺笑,他沒想到她只需幾句話就將玉寒天的話給堵得啞口無言,讓他們不用再受他心理戰術的摧殘。
「來,來,喝酒。」姜娘听得心里偷笑不已。
她怎麼也沒想到,翩翩會使出這麼一招,這下,既然他玉寒天已經知道了,同時又拿他們無可奈何,更不可能抓人,那就無需害怕了。
即使被他知道,也就是以後行事小心一點,剛才說的計劃盡快實施罷了。
「來,水墨寒,這杯酒老頭子我和你喝。那皇家的事是皇家的事,離我們這兒可遠著呢,你我就少操那份閑心了。」董宣端著自己面前的酒,就要敬玉寒天。
「董老說得極是。」就這麼輕易被擺了一道,玉寒天頓時覺得有些哭笑不得,只能很無奈地端起酒杯。「那晚輩就以我手里的這杯酒敬前輩你。」
更多的是一種無可奈何。
特別是那個擺了自己一道的還是他心中的那個女子。
夏傾城的視線不經意間落在水墨寒脖子上那涂抹上藥膏,變得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的傷痕上,心中滋生一股歉意。
察覺到他的視線,玉寒天緩緩地轉過頭,被他警覺,早一步移開了視線。
玉寒天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心中第一千次再度升起同樣的疑問——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們非得要得到千葉草不可呢?
這問題自昨日起就一直困擾著他,讓他怎麼想也想不出個結果,卻又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問。
何況,他問了,他們就會告訴他答案嗎?
在他看來,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