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寒天手持一杯熱茶,輕輕地抿了一口,不語。
坐在他下手的玉寒宣和清然也隨著他的動作抬起茶來抿了一口,只是與之不同的是,玉寒宣放下手中的茶杯的時候,面上勾起了一個淺笑。
「清然,好久沒有喝到這樣好味道的茶了。」這茶也只有她才能泡得出來。
當然,好味道的茶本身也是需要用好茶來沖泡的。
清然所備的茶確實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
「攝政王喜歡就好。」清然淺淺一笑,似乎早已習慣了他這樣的夸贊。
「我喜歡有什麼用。」玉寒宣哀怨地看她一眼。「向來這樣的好茶我也只有跟著皇兄的時候才能沾光。」
這茶是清然親自去黔靈山采摘,親手自制,獨門秘方炮制的。這其中三個環節缺一不可。
他要想經常喝到這樣的好茶,哪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這茶量少,是以也沒有可贈與王爺的,還望見諒。」這茶,每年她自制下來也不會超過八兩,給主子喝都不夠,哪還能有給他的啊!
「算了,不是你沖泡的,也沒這味。」說著,他又再次貪婪地喝了一口。
話說,前年的時候,他好不容易求的玉寒天向清然開口,給他要了一些,接過怎麼也沖泡不出這樣的味道來,白白的浪費了那些好茶葉。
「攝政王過獎。」清然謙虛地道,一副恭敬有禮的樣子。
只有玉寒宣知道,她這恭順的樣子,不過是個假象。
這丫頭,心里就只有他皇兄,其余的人、事、物對他來說,不過都形同虛設。
「不過今日這茶還真是要比之平日還要香上一些。」仿佛能上癮似的,他又再喝了一口。
「今日這茶,是我特地命人收集了玉龍雪山下的雪水來煮的。」其實,若想茶水再香濃一些,用雪山上的水為最佳。但是她知道,那雪上既然是禁地,那麼主子必然是不會樂意她擅闖的,所以,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用了這山下的雪水。
雖然在口感上差了一些,但較之于以往煮茶用的泉水,這倒也是上了幾個層次的。
「難怪!」這丫頭做什麼事情,只要是能讓玉寒天高興舒適的,她都會竭盡所能。
這才多久的功夫,她就弄來了雪上下的水煮茶,看來花費了不少心思啊!
「我說,你們是不是忽視了我的存在?」站在房間中央的夏允城不滿地看著他們三人。
他那麼一個大活人就站在他們的面前,他們居然視而不見,這無疑是對他的一種侮辱。
他畢竟是軒燁皇朝的皇上,怎麼說也得和玉寒天平起平坐,可看看他們是怎麼對待自己的?連個坐的地方也不給就不說了,就連茶也沒有給上一杯。這一切無疑擺明了別說是將他當做上賓,就連最起碼的尊重也是沒有給予的,這讓他的心中怎麼能不怒?!
玉寒宣抬眼看他,本來是想冷言冷語的奚落他幾句的,可視線所及,見玉寒天依舊是一派淡然,這到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繼續品著自己手里上好的茶。
與其浪費口舌在他的身上,還不如好好的品一杯上好的茶來得好!
清然由始至終沒有抬眼看他一眼,只是注視著自家主子的一舉一動,見他又抬起茶來抿了一口,她的心中就覺得很滿足。
雖然他什麼也沒有說,但是她是知道的,他其實也是貪戀自己的這杯茶的。
這樣,就依舊很最夠。
嘴角微微揚起,勾動了一下,嘴上掛著一抹名叫幸福的淡笑。
她的幸福快樂一直都很簡單,主子開心,她也開心;主子高興,她也會跟著高興。
清然,本來就是因為主子而存在。
夏允城見自己被他們忽視的如此徹底,再也隱忍不住,怒道。「玉寒天,這就是你的待客方式嗎?你還真是一點沒有將我軒燁皇朝放在眼里。難道你就真的覺得你沁月國依舊足夠強大到可以將我的國家不放在眼中了嗎?」。
該死的,這兩兄弟也太目中無人了。若不是現在他形勢比人弱,也犯不著看他們兄弟這副欠扁的樣子。
好!很好!今日他所受的種種窩囊氣,他日,他必將雙倍的給討回來。
「待客?」玉寒宣再也忍不住了,冷笑出聲。「不知道你這做的是哪門子的客?私闖我國的禁地,與我國的侍衛大打出手,傷及他們的性命、、、、、、這就是你作為客人應該做的嗎?」。
說到後來,玉寒宣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漸漸憤怒起來,說得咬牙切齒。
夏允城被他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
「我開始不也不知道這是禁地嗎?」。他的聲音有些薄弱,但說道後來,也開始激昂起來。「至于我為什麼會殺了你們的人,那我就得好好的問問是你們了?何以會在我用的早膳里下毒呢?」
夏允城怒不可遏,只要一想到他們居然膽敢在他的早膳里下毒,他就恨不得沖上去對這兩兄弟剝皮拆骨。
奈何,情況不允許他這麼做。
他身邊帶來的那些人,怎麼可能對付得了玉寒天身邊的這麼多的侍衛?再加上後來那白衣女子帶來的上百個出手狠絕,殺人面不改色的手下,他除了束手就擒,將自己這方的傷亡減低到最小以外,並無他法。
和他們對抗下去,只能是以卵擊石,自尋死路罷了!
「下毒?你有什麼證據?」玉寒宣嗤笑一聲,冷冷地看著他。「若你有認真查證,你會知道,那早膳里根本就不可能對你下了什麼毒?!」
可笑,白玉蓮的蓮子,並無毒性,它與一般蓮子無異,他又豈能窺視出任何異樣?!更何況,就算有異,那也並非是毒藥。
「這、、、、、、」夏允城一時語塞。
他還真不能肯定那早膳里就真的有毒。
當時他用毒針試過,並無異樣。
可憑著他的直覺,那些早膳不可能那麼簡單的。
他們會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就這樣當做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的放過他們,這是萬萬不可能的事。
既然玉龍雪山是他們國家幾百年來的禁地,那麼就不可能會讓他們帶著那些秘密回到他的國家;既然那麼多的人上了雪山以後都是有去無回,他們就更不可能不動聲色地當著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就這麼放了他們的。
他夏允城若是連這點都想不破,那他真一國之君的位置,只怕早就應該讓賢了。
「這什麼這?難道你軒燁皇朝歲擅長的就是將一些子虛烏有的罪名強加于別人嗎?」。料定了他拿不出依據,玉寒宣說起話來也就鏗鏘有力、理直氣壯起來。
「宣弟!」玉寒天阻止了他的盛氣凌人。
玉寒宣看他一眼,收斂了自己逼人的怒氣,不再多言。
「想來,一切都是誤會一場。」玉寒天說完,指了指自己面前的茶。「不是我們不懂待客之道,是怕讓清然為你上了茶,你卻又再次猜疑里面有毒藥,那不是浪費了這上好的茶葉嗎?」。
玉寒天語畢,話鋒又一轉,繼續說道。「想來,夏兄你今日也累了,倒不如我先讓人帶你去歇息。」
「你這是什麼意思?」夏允城怎麼也想不透他葫蘆里究竟是賣得什麼藥。
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他怎麼能當做一切都好像是不曾發生過一樣呢?!
他越是這樣,他的心中就越是不安。
「沒有什麼別的意思,我只是體恤夏兄你累了。」他的面上依舊沒有波瀾,即使夏允城想自他的臉上窺視出一點他心中的想法,那也是不可能的。「清然。」
「在。」清然答道。
「就由你帶夏兄先下去休息吧。」玉寒天吩咐道。
「是。」清然上前兩步,對夏允城說道。「這邊請。」
夏允城站在原地不動,一時之間,他還真想不明白自己是要跟著走,還是要說點什麼。
這玉寒天就這麼輕易的就將今日的事情淡化了,這是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其中原因的事。
「夏兄!」玉寒天喚他。「你可還有事?」
夏允城深深地看進他的眼中,想自那里看出一絲自己想要的信息,可惜,還是功虧一簣。那里,清淡一片,無波也無瀾。
「沒事。」最終,他只能很郁悶地答道。
這玉寒天的道行果真不是一般的高深,就連他也窺視不出一絲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那麼就請夏兄先隨清然下去歇息吧。」
夏允城在腦中飛快地轉動,最後,他說道。「既然玉兄覺得已經沒有什麼問題,那何不讓我和我的讓離去?」
他不是想要維持一種假象的平靜嗎?
他倒要看看,他的那張毫無波瀾的面具能帶多久?他就不相信自己在那平靜無波的湖面會擊不起一點浪花。
「此時天色已晚,這天寒地凍的,趕路,不好!」玉寒天淺笑著看著他。「若夏兄一定要走,我必然也是不會攔著的。但怎麼著也得等過了今夜再走。這樣,我方可安心。」
「不用。」夏允城一口回絕。
「夏兄,你這樣急著走,若讓不知情的人看了,還不知道會作何想法呢?」玉寒宣轉向玉寒天,狀似不經意的驚呼。「說不定,被那些胡亂猜測的人在當中大做文章,會說夏兄是因為濫殺無辜,殺害了我沁月國的侍衛,所以才趕著連夜逃走的呢!」
玉寒天眉頭一沉,對夏允城說道。「夏兄,請。」
夏允城憤憤然地等著玉寒天和玉寒宣,咬著牙說道。「好,今夜我就住在這兒,但是明兒個天一亮,我就得立刻離開。」
再喝他們口舌交戰下去,也是徒勞。看來,他還得另想退路。
「當然。」玉寒天承諾。
「哼!」夏允城重重的一甩袖子,轉身,跟著清然離開。
看著他那不可一世的樣子,玉寒宣著實是看不慣,對著清然的背影喊道。「清然,這晚膳你就不用為夏兄準備了。我相信你就算是準備了,他也不餓的。」
他不吃,更好。好好的餓他一場,這也是大快人心,讓人心中無比暢快的事情。
「是。」清然頭也不回地答道。
「你、、、、、、」夏允城回身,死死地盯著他,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
「夏兄,慢走。」他一副客氣有禮的樣子恭送他。
「這邊請。」清然淡然地看著他,用手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夏允城再次重重地甩了一下袖子,憤怒地轉身跟著清然離去。
今日種種,他會全部記住的。
「哈哈!」他離去以後,玉寒宣再也忍不住地大笑出來。「皇兄,你看見剛才他離去前那一張強忍著的死人臉沒有的?哈哈哈!真的是讓人感覺到大快人心啊!」
看見他那強忍的樣子,他就覺得心中痛快。
「宣弟,你這話從哪兒學來的?」玉寒天皺著眉頭問。
死人臉?這話,還真不像是他會說出來的。
雖然,這形容確實是很貼切。
「嘿嘿,皇兄你別以為我很少離開皇宮就不知道這些詞兒,你也真是太小看我了。」玉寒宣得意地看著他。「說實在的,皇兄,你難道真不覺得他的痛苦就是我們的快樂嗎?」。
「你說呢?!」玉寒天輕笑。
想到剛才夏允城離去之時的神情,他的心中也是覺得無比暢快的。
「我說,一定是。不然,你也不會什麼也不說就讓清然領他下去歇息。」
與其對他進行質問,並將一切都攤開的明明白白,還不如什麼都不要說,讓他自由去想象。
這無聲勝有聲的情況,更能攪亂一個人的心神,讓他坐立不安。
更何況,他今夜必然會滴水不沾,這樣的折磨,也是夠得他這個高高在上,沒有吃過一丁點苦的九五之尊受的。
「知我者,宣弟也。」玉寒天滿意地點了一下頭,對他招了招手,讓他附耳過來,然後再他的耳邊低語。
「明白了嗎?」。他交代完,抬頭看著玉寒宣。
「明白。」玉寒宣淺笑著點了一下頭。
皇兄真的是太高明了,這樣的辦法他也想得出來。
難怪他剛才對夏允城一句多余的問話也沒有。
都是要忘記的,那又何必一點一滴的都去深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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