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前面腳步不停的人,翩翩的腳步也沒有停下來,只是一個勁兒的跟著他,就連分神也不敢,就怕自己一個不注意,把人給跟丟了。
跟到轉角處,對方突然停下腳步,回身,困惑地看著她。「你打算一直跟著我嗎?」。
自燁陽樓出來以後,他已經給她說過‘後會有期’的了,為什麼她還一直跟著自己呢?
他突然的回身,讓她有點不知所措。她原本是以為他不知道自己跟著他的!
愣愣地看著他,想了一下,她狡辯道。「好像沒規定這路是你家的。」
其實吧,她也覺得自己很奇怪。出了門人家都已經給她告辭了,她還這麼跟著人家,怎麼想都有點丟人。
可偏偏,這種丟人的事情她還真的給做了。
他笑笑,無所謂地點著頭。「既然你這麼說,那麼我就走了。」
「你走你的,我又沒留、、、、、、」
話未落,就已經見他的人閃身進了轉角處。出于本能的,她趕緊跟了上去,可哪里還有他的半個人?只見巷子里冷冷清清的,連個鬼影都沒有。
「真的很過分,說走就走。」她失落地看著那長長的巷子,說出口的話有著自己也沒有發現的慌亂。
明明剛才還和自己說著話的人,怎麼才一會兒的功夫說不見就不見了呢!
「不是你喊我走的嗎?」。
正莫名的悲傷之際,忽听背後想起了如清泉一般動听的聲音。
不用回頭,她也知道這說話的人是誰的。
翩翩不自覺地喜笑顏開,之前因他離去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
她收斂了笑容,回身,看著他。「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看見那張讓她‘思念’的臉,心中,她還是有些不舒暢的。想起他一出燁陽樓就與自己話分離,她就覺得委屈。
「希望我走嗎?那我可真的走了。」說著,他果真準備轉身。
他深信,她一定會開口留住自己的。一如,出客棧的時候,他知道自己與她告別,她一定不會讓自己走一樣。
只是讓他無法預料到的是,她選擇默默地跟在自己的身後。
「喂!」見他要走,她心中急的不行。連忙伸手想要抓住他,卻見他站在哪里,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這一刻,她才知道,他是在逗著自己玩呢!她臉上一熱,別扭地收回自己伸出的手。
「你不是說要走嗎?」。
「不是有人留我嗎?」。他輕笑。
他也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在一切,這種事情絕對不會是他會做的,可今天,他真的做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這些,都讓他有些不懂自己了。
本來是應該給對方一個白眼的,可見他笑,她不自覺地也跟著笑起來。
好像所有的這一切都在他們的這相識一笑中,變得溫暖起來。
「我說,其實你打從一出燁陽樓就沒想過要和我分開的吧。」她有所頓悟。
「是沒打算。」他坦言道。「出客棧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是不會離開的。」
「你是不是覺得這一切很奇怪?」她問。
「是很奇怪。」
他們素未謀面,但是,卻那麼的了解對方。
那種默契,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其實,我也覺得很奇怪。」她說。
想了想,她突然問。「那麼,你會不會覺得認識我?」
她失去了近一年的記憶,所以不認識他。可若之前他們是真的認識的,那他總會認出自己才是。
他忽而一笑,手在空中對著她上下比劃了一下。「說實話,我還真認不出來。」
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她莞爾一笑。「不好意思,我忘記自己這個樣子你認不出來了。」
她這樣髒兮兮的,別說是他,就連她自己,只怕也是認不出自己來的。
「你要不要找個地方清洗一下?」他問。
「現在?」
「難不成你想一直這樣?!」他可不相信有誰會想一直這麼髒兮兮的。
想起之前他們離開燁陽樓的時候,那掌櫃的和小二看見他們在一起時那無比震驚的神情,以及她經過他們的身邊之時,他們自然而然的往後退的反映,他就覺得,她最好還是洗洗,再換一身衣物的好。
「呃!」她還真的是想就一直這樣的。
唯有這樣,她才會覺得安全,不會被玉寒天的人發現。
「我想,還是洗洗,換身衣服比較妥當。」他說出自己的想法。
「那、、、、、好吧!」話落,她又後悔了。
倒不是因為想著安全問題不樂意,而是因為她身無分文,上哪兒去洗澡,又上哪兒去找衣服換啊!
就連他施舍給自己的那定碎銀子都被她一頓飯給花光了呢。
「走吧。」他四下里看了一下,見前面有一家不錯的客棧,就想著帶她上那兒找間廂房讓她好好洗洗。
「可是、、、、、、」她不安地看著他。
「怎麼了?」他不解。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剛才答應的時候有點勉強,可畢竟是答應了不是嗎?
總不會這麼快就反悔了吧!
「我、、、、、、」她的頭微微下垂,聲音極小地道。「我沒銀子。」
此時,她真恨不得這底下能有個裂縫可以讓她鑽進去給藏起來。
記憶所及,她從來沒有做過這麼丟人的事情。
「呵呵!我還以為是什麼事情呢!」原來她是擔心這種事情啊。「你沒有,我有。」
「可是,我們非親非故的。而且,這還不過是初次見面而已。」才第一次見面就大咧咧的花人家的錢,她總覺得不好。
「走吧。」為了解除她心中的不安,他說道。「若你不洗干淨,我還真沒法告訴你我認識不認識你。」
其實,不用去洗,只听聲音,他就已經可以肯定自己是不認識她的。
會這麼說,只是不想有人再用鄙夷的目光看她,很單純的想對她好罷了。
「那、、、、、、謝謝。你放心,等我將來有了銀子,我一定會還給你的。」她保證道。
他無所謂地點點頭,指著前面的一間布衣坊對她說道。「你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她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了解地點點頭。「謝謝!」
他勾動了一下櫻花一般的唇瓣,越過她的身邊,往布衣坊走去。
翩翩看著他離去的方向,痴痴地看著他的背影,想著︰他真的是一個很體貼細心的人。
再回來的時候,他的手里多了一個藍色的布兜,她知道那是他給自己買的衣物,想伸手接過,他卻笑笑,示意他拿著就好。
她感激地看著他,跟著他往前面的客棧去。
在門口的時候,他踢著幾顆小石子擺弄了一下,方才領著她進了客棧。
她心中雖有疑問,卻沒有問。
進了客棧,也不顧掌櫃的和小二投注到他們二人身上天差地別的目光,他似未有所覺一般地給掌櫃的要了兩間上房,領著她跟在小二身後上了二樓。
到廂房門口的時候,他將布兜交給她,交代道。「我就住在你對面,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叫我,」
「嗯,好。」她乖巧地點點頭。
只是很簡單的一句話,卻安慰了她心中所有的不安。
進了廂房,那小二的恭敬地站在門口說道。「那麼小的這就退下,熱水很快就會給客官你送過來的。」
「有勞。」翩翩說道。
她心中明了,這小二的若不是礙于他的存在,別說是對自己恭敬有禮,只怕是一早在她進客棧的時候,就將她給轟了出去,哪還會容得下她‘髒’了他們的客棧。
那小二的離去,果真沒一會兒就帶著人抬了一個大木桶進來,往里面注滿了水又再次退下。
翩翩將門給拴好,轉身,自桌子上拿起之前夏傾城給它的包袱往屏風後面走去。
直到這一刻,她才突然想起,自己還不曾問過他的名字,而他,也同樣不曾問過自己的。
她有些沒法相信地甩甩頭,不懂自己今日怎麼會做出這一系列荒唐的事。
這所有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她的性格所為。
他們這才第一次見面的兩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自相遇的那一瞬開始,所有的事情都變得很奇怪,完全不能用常理去思考判斷。
存在于他們之間的,似乎僅僅只是一種自覺,還有那莫名的信任。
打開布兜,她拿出里面的衣物準備等會兒沐浴以後好換上,卻被里面那一襲素雅的羅裙給嚇傻了!
「這、、、、、、」
是羅裙!而且還是那種她很喜歡的典雅簡單的類型。
他給自己買的居然是女子穿的羅裙。
那麼,也就是說,他知道自己是女子?!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呢?
會不會是初見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如果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女子,那麼他對自己這麼好心,會不會是另有圖謀呢?
她又是不是應該防著他一些呢!想她一個女子,獨自在外,這防人之心不可無。凡是,小心點總是好的。
可另一方面,她的直覺又告訴她,這個人是完全可以相信的。
她對一個陌生人,為什麼會有這種強烈的信任感呢?
真的是萬分不解。
在信任與防備之間,她的心左右搖擺不定,一時間,還真的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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