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昊的生活可以說是從小便是帶著面具長大的,從前的他在旁人看來,永遠是一副溫文爾雅芝蘭玉樹的完美君子模樣,而今成為帝王的他,更是多了屬于帝王的威嚴尊貴,無論哪一種,別人都很難從他的表情上窺探到他的內心,常年習慣了面具的他,表情已經可以在任何情況下做到滴水不漏金牌細作︰丫環要娶夫103章節。
而現在听到蘇竟的回報,他的表情竟然出現了一條裂縫,眼中浮現出一種似喜似悲的神色,蘇竟無意中抬頭對上面前年輕帝王的眼神,竟是心下一驚,他跟在這位主子身邊將近十年,從來沒見過他出現這種表情。
「說。」簡單的一個字,卻難掩其中對心情波動的克制。
「是,」蘇竟垂頭,語氣平靜流暢的道︰「據陛下為屬下提供的信息,屬下確定當年之人乃是齊國長公主,蕭月。」
說著他將手中的奏折交給趙昊。
「齊國長公主?」趙昊挑眉,接過奏折打開,細細看了一遍,便听蘇竟繼續道︰「齊國長公主蕭月,一出生便極受寵愛,受封朝華公主,乳名圓圓,最喜在喜歡的用品上繡上月亮圖案作為標記。從小體弱,于八歲那年,即陛下到齊宮第二年拜入隱山門下,成為隱君的關門弟子,之後每年只回宮一兩次,那時陛下已經在宮外有了府邸,因此不曾得見。」
蘇竟所言便是奏折的內容,只是更為詳細,趙昊看到上面寫道「……體弱多病,唯恐夭折……」,便想起他認識她的時候,的確給他一種嬌弱的感覺,臉色沒有正常孩子的紅潤,一般都是一兩個月才能見她一次,也听她抱怨過因為生病所以不能出門很悶的話,那時他只覺得富貴家的孩子哪個不是身嬌體弱,卻不知道原來她的情況這樣嚴重,竟是常年活在死神的陰影之下,可是這些她卻從來沒有提過,每次見到她都是那種燦爛甜美的笑容,沒有一絲陰翳,讓人只覺到溫暖和舒心。
他到齊宮的第一年,正是最艱難的日子,那時若是沒有她的溫暖和鼓勵,他會不會放棄自己?
自母後去世後唯一給過他溫情柔軟的人,早已被他放在心底深處的人……可是他竟不知道,她居然有那麼多次,差點夭折……
握住奏折的手越來越緊,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氣讓半跪于身前的蘇竟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噤,只覺得周圍的空氣壓迫逼人,正心里七上八下的時候,便听頭頂冷肅的聲音問道︰「那她現在……身體……」話音一頓,竟是問不下去,唯恐听到那個讓自己害怕的答案。
害怕?趙昊一怔,他有多久沒出現過這種情緒了?自從母後離去後,他幾經艱難,多少次差點熬不過去,從那時起他便知道害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他有過痛恨,有過不甘,有過沉抑……唯獨沒有害怕。那是懦弱之人才有的感覺,而他,自認是心靈的強者。
可是此刻,他居然切切實實的再次感受到了某種可以稱之為害怕的情緒。心髒微微緊縮,緊緊的盯著面前之人,只想他說出自己期望的那個答案。
是的,此刻他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在害怕,害怕听到那個她不好的答案,害怕多年來內心唯一的寄托飽受病痛的折磨,更害怕她也像母後那樣,從此離開自己的生命……
這些年來,他對她不敢想,不敢問,不敢打探……因為他沒有資格,他自己尚活在朝不保夕之中,沒有光明的出路,他什麼都給不了她,說出任何話都是不負責任,又如何敢讓自己介入她的生命?
而現在他有資格有能力給她想給她的一切了,卻……他忽然有些後悔,若是他早些尋找她,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趙昊眼中墨色流轉,無數個念頭一齊涌入腦海中,卻又瞬間被否定,不,不會,蘇竟不是說她拜入隱山成了隱君的弟子嗎,有那個人,她應該會沒事的,對,她不會有事的。
果然,就听蘇竟回道︰「朝華公主在拜入隱山後,門主隱君親自為其調理身子,使其逐漸康健,近兩年來更是與正常人無異。」
趙昊慢慢吁了口氣,心里的憂懼立刻被狂喜代替。回神間發現自己後背發涼,這才意識到剛剛等待答案的瞬間竟是冷汗浸衣。
而蘇竟只覺得周身氣壓一松,心里也大大松了口氣,趁趙昊不注意偷偷抬袖擦去額間的冷汗,緩了一下繼續道︰「朝華公主于今年年初下山,此時隨其兄太子離停留新城,只是……」
「只是如何?」趙昊問道,心下輕快很多,只要知道她還安好便好,只是新城……前方的交戰情報尚未傳回,可是他發令出重兵攻打的幾座齊國城池,其中便有新城,一時又擔憂起來,她會不會受傷?可既然她是公主,蕭離也在,應該會確保她安全無虞吧?雖然他不知道當年女孩的身份,可是對齊國的朝華公主,他也是听說過幾分的,最常听到的便是她的受寵程度,那可是齊國三位掌權者心尖子上的人物。
這麼多年過去,她也該是大姑娘了,不知她現在是什麼模樣?分別這麼久,她的樣子早已模糊,只有那份溫情歷久彌新,仿佛刻在了心上,跟隨他一輩子。
這樣一想,他忽然萌生起一股強烈的期待,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現在的她,不知她可還記得他?
「只是朝華公主年初下山之後便不知所蹤,直至前一陣時間才同太子離一同在新城出現,期間十個月屬下打探不出來她去了哪里。」蘇竟道。
「哦?」趙昊眉頭微蹙,隨即舒展開來,並沒有放在心上,不在意的道︰「這個不重要,你做的很好,先退下吧。」
待蘇竟離開,趙昊又打開奏折將上面的內容詳細——心里的渴望越是強烈,恨不得那個心中放了多年的人立時出現在自己面前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