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繼續趕路。
路上,我們商量了很長時間,終于達成共識,那就是,我們要去神劍山莊。即使就剩下一把寶劍,那也是屬于我們的,憑什麼無緣無故就拿走了?這口氣真心咽不下。而且,這什麼破名字,絕劍?為啥不是倚天劍,龍泉劍這樣帶三個字的呢?實在讓人無法接受。
于是我們順著方娟指引的方向走,總會在半途中遇到一些路人,但是走了很久仍不見有房子和村落。
傍晚的時候,擋在我們前面的竟然是一座大山。我們加速趕路,但是還是不得不在半山腰上的破寺廟停留。
我們簡單地收拾了些柴火,點燃,外面竟然開始下起了蒙蒙細雨,然後風開始呼呼作響,雨也開始 里啪啦地下著。
這場雨也帶來了兩個路人。被雨淋得渾身濕漉漉的人,進來的時候全身瑟瑟發抖。
相識就是緣分,路見不平就要拔刀相助。我們很客氣地把他們帶到篝火旁,加大了柴火,讓篝火能夠更好地溫暖他們。畢竟風寒這東西容易傳染,如果他們生病了也許我們都不會好過。
他們坐下來之後,我們就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高個子的滿臉絡腮胡子的家伙叫蒲宋齡,矮個子的斯斯文文的家伙叫做寧采臣,兩個人是兄弟。
「呃,」百兄有點困惑︰「性別不一樣,結拜的?」
「不是的。」蒲松齡也不避諱︰「我們的母親比較風流。我們的父親比較大度。」
「噢,是這樣啊。」百兄點了點頭。
氣氛有點詭異的尷尬。
雨聲風聲忽然變得有點大,刮著破敗的寺門咯吱咯吱地響著。
「 當!」一扇腐朽的門終于支持不住,掉在了地上。
聲音響亮,把我們都嚇了一跳。
此時,寧采臣默默地在自己隨身帶的包袱里搜索著,然後慢慢地模出了一個東西。
天!竟然是一個骨灰盒!
我看到楚兄臉立馬就拉了下來,百兄則是臉「唰」的一下變白了,而且牙齒在不停地踫撞著。
「這是什麼意思?」我剛想問出口。
只見寧采臣抱著骨灰盒湊到自己臉頰上,如同抱著珍寶般,對著它不停地呢喃著︰「肖劍肖劍!」
「哥,你今天忘了吃藥了吧?」蒲松齡拉過寧采臣的頭,心疼地拍了拍,然後模出來一顆藥丸,給寧采臣服下。
寧采臣也不反抗,看到藥丸在面前,想都沒有想,張嘴就吞了下去。
然後,繼續呢喃著他的「肖劍肖劍。」聲音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只剩下微微的打鼾聲。
蒲松齡松了口氣,慢慢地松開寧采臣的手,把骨灰盒放在地上,再把寧采臣扶倒,讓他平躺下來。
目睹這一切的我們更加困惑。
蒲松齡倒是一點都不介意,悠然悠然地打開了骨灰盒的蓋子,把手放在里面,然後對我們笑了笑︰「荒山野嶺的,又下著大雨,要不要吃點肉?」
也不等我們回答,蒲松齡自然而然地從盒子里模出了幾只雞腿,分給了我們。
百兄被這場景嚇得尖叫了一聲,我和楚兄也是受驚不小。
「這,這,你怎麼把肉放在這骨灰盒了?」楚兄問道。
蒲松齡爽朗地一笑︰「這個重要麼?」
「很,重,要!」楚兄一板一眼地強調。
「其實沒什麼,」蒲松齡開始咬雞腿了︰「放在這里的話,雞腿原來的香味能持續地更久,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何況,我哥他總喜歡把臉湊在這骨灰盒上,想想里面若是真的骨灰的話,該是多惡心的事。」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寧采臣兄弟究竟是怎麼了?」楚兄問道。
「情傷。我只能這麼說。」蒲松齡說道︰「愛上了一個不該愛上的男人,太痴情,受的傷就越深,結果就瘋了。」
蒲松齡見我們沒吭聲,繼續說道︰「不說他咯。你們呢?從哪里來,又要到哪里去呢?」
「我是個寫書的,之前寫了本《聊齋志異》,怎奈沒有人欣賞,在人生最低落的時候,遇到了這兩位大俠,讓我重新萌生出新作品的靈感,目前已經完成七七八八了。」百兄侃侃而談——是不是每個寫書的人都喜歡吹牛呢?不吹牛會死嗎?
「噢那是寫什麼的?」蒲松齡好像很感興趣的樣子。
百兄幻想道︰「寫江湖的另一面的,溫情,幽默,生活化,奇妙性等等。讓所有百姓都能了解到,其實江湖中人都有可愛的一面,江湖不只是打打殺殺,每天也不是只有你死我活的場景。」
蒲松齡問︰「噢,寫到哪里?」
百兄見圓不了謊,老老實實地說︰「呃……剛定了題目。就叫逗趣武林……」
蒲松齡問道︰「為啥不叫逗趣江湖呢?」
百兄故作神秘地說道︰「這個你就不懂了。武林和江湖不是一樣的麼?」
「是,是嗎?」蒲松齡笑了︰「我是不懂啦,不過你那本聊齋志異呢?寫的也是江湖的嗎?」
百兄回答道︰「不,不是的,這個寫的是妖魔鬼怪的。」
「是嗎是嗎?」蒲松齡顯得很高興︰「能不能給我看一下呢?我很喜歡了解這方面的。」
「行啊,」百兄模出了一本書,遞給了蒲松齡︰「送給你好了,反正我放在身邊也沒什麼用。」
「如此,多謝多謝。」蒲松齡接過手後,憐愛地看著,不停地撫模著書的封面,似乎很喜歡的樣子。
過了好久,他才重新把目光轉移到我們身上,然後對著百兄呵呵地笑著︰「我忘了我不認識字。」
「什麼?」百兄像沒听見一樣。
我會找人念給我听的。相信百兄你的作品必定感人異常。
「拜托……妖魔鬼怪的有什麼感人的……」百兄像瞬間萎了般有氣無力地答道。
「那你們呢,江兄和楚兄?」蒲松齡把頭轉向我們。
「我們要去神劍山莊那里,那里的少莊主搶了我們的劍,還給了個很難听的名字,我們要討個說法。」
「莫不是赫天孟?」蒲松齡遲疑地說道︰「他其實是我們的大哥……也是同母異父的親兄弟。」
听完這句話,楚兄和我不知道怎麼說還好︰「你媽好厲害!」
「我對江湖上的事不懂啦,你們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咯。何況,我倒是希望你們能給他點教訓。這家伙根本就不認我們倆兄弟。」蒲松齡微微有點怒氣。
「恩。」楚兄點了點頭。
「天色很晚了,大家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的。」蒲松齡建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