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蒼穹 第一百九十章 逝去如風

作者 ︰ 唐樂林

更新時間︰2013-02-14

在蜀中黎城以西約莫七十里的地方,有一座奇高的天然瀑布,由于其無論冬夏,瀑水始終長流不息,蔚為壯觀,于是便被當地的百姓稱作「長生瀑」。

但凡是這蜀中的百姓,即便是沒有親眼來過這里,也大都會對此地有所耳聞。

而唐擇勝此刻,便就在趕往長生瀑的路上。

「這老頭子,是不是越老越糊涂了!」唐擇勝一邊飛身趕著路,一邊嘀咕著埋怨道,「還說什麼炎庭局兵臨城下之時,讓我照著這錦囊里的住處去搬救兵,可這路程是不是也太遠了啊?」

也許是出于常年來對唐謹銘謀略上的依賴,唐擇勝很少過問和懷疑唐謹銘的對策,既然唐謹銘告訴他不可早一時打開那個錦囊,那唐擇勝就不會提前一刻去操心自己不必要操心的事。

然而這一次,他卻不得不有些急躁了。今天一大清早,炎庭局的大軍便緩緩的出現在了黎城以南的地平線上,浩浩蕩蕩的隊伍一路推進到了離城池約莫三里的地界,然後就那麼整軍對峙了起來。

炎庭局大軍出現的消息方一傳回唐家,唐擇勝立刻便拆看了唐謹銘當日交付于他的錦囊,他本以為在這炎庭局攻城在即的緊要關頭,唐謹銘定然應該是在這錦囊中寫了什麼可以扭轉乾坤的妙計,卻不想居然是讓他去「長生瀑」的崖頂搬救兵。

唐擇勝一看這條「計策」頓時眼楮都快直了,長生瀑在哪里他怎麼會不知道,那可是七十好幾里的路啊,就算是他全速趕過去,恐怕也要費上大半天的功夫,更何況這唐謹銘在錦囊中根本連詳細的位置也沒說清,只留下了一句「心流之源,暮東可尋」的暗語,只怕是找人又要耽誤上不少的時間了。

「老東西,你可真會玩兒啊!是不是總家主不用做了你的腦子就閑得使不上勁兒了!「唐擇勝這一路的嘀嘀咕咕幾乎就沒有停下來過,他要是不這麼罵罵咧咧的,先不說精神,身體恐怕就先堅持不住了。

要知道他在聚風峽的一戰本就受了不輕的內傷,這會兒又用已經用比千里馬還快上一籌的速度跑了快一整天了。

從昨晨天未破曉之時起行,一直趕路到今日天色微明,唐擇勝總算是抵達萬丈飛流的長生瀑下。

「哈……哈!老……東西……你給我等著!待我回去了再好好……跟你算賬!」唐擇勝大口喘著粗氣,他的聲音旋即便淹沒在了身側那滔天的水聲之中。根本顧不得休息,唐擇勝便又踏足而起,縱身掠向了那高高的山頂。

然而,就在他揚起頭顱飛身上行的瞬間,他忽的看到頭頂那片本該已經被朝陽照亮的天穹豁然間失去了全部的顏色,變作了一片深黑。

接著,風起雲開,露出了一片遙遠壯麗的星海。

「這是……」唐擇勝急急攀住了一塊崖壁,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憂,回頭望向了黎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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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心術•蝕日!

炎陽覆滅,此刻是星月的世界!

只見莫雨鳴一手直指雲天,一手在胸前結成火印,那微閉的雙眸下,金輪倒轉,星脈之力正運轉到了巔峰。

「喝!」

听得莫雨鳴沉聲一喝,一道赤焰從他高舉的指尖上驀然激射而出,轉瞬間沒入了雲端的盡頭。

赤焰所過之處,空氣迅速的變得滾燙,在寒風中撕扯出一陣一陣巨獸般的咆哮,攝人心魄。

緊接著,當空那片浩瀚星海猛然一滯,位于蒼龍星域之中的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大星宿竟同一時間暗淡了下去,只剩下一個勉強可以辨識的星點。

這還沒完,只見星空之中豁然一陣恍惚,整個天幕竟徐徐轉動了一起來,起先還是慢慢的挪動,可那移動的速度卻越來越來,遠遠看去,那片星海頓時變成了萬千顆穿梭不盡的流星。

「哇哦……」莊心洋露出了驚訝且贊嘆的神情,就連他那雙美目中的三點寒芒在這道奇景面前也變得黯然失色了,「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百里無情的成名之技——操星術啊……不過百里無情怎麼說也只能算大器晚成,可現任的那位掌命總司听說還只是未滿二十的少年人,居然就已經有這樣的修為了麼……哎,同樣是掌命師,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現在是感嘆這些的時候嗎!你……咳咳……」周雨溪正要斥責兩句,卻覺得胸口一緊,體內的脈力仿佛亂了流向。

「啊?雨溪,你怎麼了?」莊心洋一斂神色,急忙問道。

「我……我說不上來怎麼回事……就好像星脈的力量離我越來越遠了……」周雨溪吃力的維續著青龍防御結界的護壁,氣息已是越發微弱。

「這……」莊心洋驚覺般抬頭,又看了一眼那正在急速偏轉著的遙遠星空,喃喃接道,「是這樣啊……是這樣的啊!原來這操星術竟然是用來對付我們掌命師的嗎……」

見到周雨溪正在變得虛弱的身體,莊心洋猛得甩了甩腦袋,顧不得多想,提起一掌拍在周雨溪的背門之上,連忙將自己的脈力渡到了周雨溪的體內,這才勸道︰「雨溪!撤掉結界吧!這樣下去,你早晚也會挺不住的!」

「我……還能堅持!」周雨溪死死咬著櫻唇,她的守護之心尚未熄滅。

「放手吧!你已經盡力了不是嗎……」莊心洋能感覺到周雨溪體內的脈力已經所剩無幾,縱使他不斷的為周雨溪續力,也不可能再改變什麼了。

雖然他也知道周雨溪的倔強源自他倆人與唐家之間那深深的羈絆,可他此刻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語來了,他能做的,只是幫周雨溪認清現實,「夠了,雨溪……我們輸了……唐家要亡了……」

「就算唐家亡了,只要唐家子弟的心還沒有死,他們就一定還可以卷土重來的!」周雨溪的眼角浸出了不甘的淚水,她那結印的雙手還死死的定在胸前,「我現在能做的,只是給他們一些希望罷了。」

「呵……」莊心洋悵然失笑,他忽的更加明白為什麼房宿會選中周雨溪成為它的宿主了,因為她的那顆守護之心,是貨真價實的大愛啊。

「哎……你這麼正經百八的表情……讓我怎麼拒絕的了呢……」莊心洋調笑。

「欸?」周雨溪一愣。

「欸什麼欸,就讓我們堅持到最後一刻吧!」莊心洋振聲長嘯,索性連原本計劃留著用來月兌身的脈力也豁了出去,掌聲渡出的真力登時暴漲了一倍。

突然!

轉動的星河明顯變慢了下來,最後悠悠停擺在南方朱雀展翅翱翔的那片星域之中,而屬于莫雨鳴的柳宿星脈,則剛剛好替換了先前房宿當值的位置。

斗轉星移,優劣立判!

就像是呼應了周雨溪倆人的心願,莫雨鳴嘩然睜眼。

霎時,無邊金色奪目而出,浸透了半個天地,金光穿透了青龍防御結界那透明的護壁,也漫上了黎城南門那高高的城牆,淹沒了視線中的全部畫面和聲音。

炎庭局的大旗在寒風中剌剌招展,數萬人的大軍怔怔看著那座被染成金色的黎城,震驚的無以復加,以至于整個炎庭局大軍的陣列中,竟沒有人發出絲毫的聲音。

唯一能夠淡定些的,也就只有曾經「有幸」目睹過莫雨鳴一眼之威的柳青竹了,不過即便是再看一次,也依舊會讓他覺得莫雨鳴的力量當真是夸張無比,甚至還讓他不禁生出一種「沒有與這個人為敵真好」的懦弱感來。

就連那號稱天下最強防御的青龍防御結界終于還是在莫雨鳴那耀眼的星芒中化作了流光的粉末,所有沐浴在他目光的唐家弟子無不抱頭痛呼著,可他們那撕心裂肺的喊聲卻也通通被文曲神星的淨化之光給吞沒了。

世界就這樣在莫雨鳴的一眼之間變得靜默無聲,在他的一眼之間變得支離破碎。

死寂過後,莫雨鳴默默的闔上了雙眼,收起那道神聖的殺伐之光。

然後他調轉了馬頭,緩緩的往炎庭局大軍的軍陣中騎行了過去,動作輕描淡寫。

炎庭局的將士望著莫雨鳴只身返回的身影,全都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他們就像看到了一個神一樣的存在,唯有俯首稱臣。

直到莫雨鳴用他那緩慢的步調回到了炎庭局大軍的中帳,整支大軍里才轟然爆發出震天響地的歡呼聲。

只見柳青竹揚手一揮,發起了全軍的總攻,一股火紅色的浪潮就這麼呼喊著殺向了黎城的城頭。

而那些狼狽不堪的唐家弟子就只能傻傻望著炎庭局那潮水般涌來的火紅色,臉上寫滿了絕望。

「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唐術久一聲輕嘆,甩身下了城樓,帶著唐立群飛快的離去了。

可唐霜寒卻還是負手立在城頭,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听著那越發的接近的呼喊聲,他自語般說道︰「該還了,也總有一天要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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