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那個男人對她同樣溫柔,也是同樣這麼專注的對她許下諾言。
只是有一點不同,那個男人還有著霸道的強迫,讓她答應他,「不管任何時候,不管以後我們會發生什麼事情,都要相信我愛你!」
到了最後,當那個男人說出不愛的時候,她都不再清楚的知道,究竟他以前說了假話,還是現在說了假話?
同樣都是他的話,她要相信哪一句?
所以當藍韶雲鄭重的許諾時,她不會感受到他想傳達的溫暖,只會後怕,一旦她當了真之後,習慣去汲取這份溫暖之後……
再失去,等待她的,就將是她再也沒有力氣和心力去抵御地凍天寒,錐心刺骨!
松開了藍韶雲的手,她不斷的搖頭,後退,噙在眼中的淚點點倒流回心里,方才悸動回暖的心也慢慢冷下去。
「韶雲,不要再等我……」
「為什麼?」藍韶雲的眸色一沉,已掩去了所有的神色,不喜不怒的盯著她。
略微別開臉,她已不敢再看他專注的黑眸,拒絕他就是了,並不為什麼!
他應該懂的,還需要她給出理由嗎?
真要她口出「不愛」,讓他千瘡百孔的心雪上加霜?
他要的,她既然給不了,又何必拉他一起淪陷呢!
而她也怕,他忍受她的心里有葉清已經太久太久,久到他已經失去耐性,一旦她給了錯誤的訊息,就可能讓他懷有更大的期待!
隨之而來更大的失望,會讓他怎麼對她,會不會怨,會不會恨?
不如從來都不給他機會的好!
他卻不許她逃避,扣住她的雙肩,逼她正視他,「邵薇,你看著我。」
她如他所願,迎上他眼中因激動而正在蔓延的血紅,輕聲道︰「韶雲,放手吧!」
「不,薇薇,你也是喜歡我的。只是,你被葉清的謊話連篇蒙蔽得太久,被他的野蠻專制掌控得太久,久到你已經失去自由,失去你敏銳的判斷力,已經看不清自己的心,不明白你到底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他大力的搖晃著她的身體,不許她再逃避。
「韶雲,就算我沒看清自己的心,那你做好準備與我在一起了嗎?」。她沒有掙扎,沒有否認,而是靜靜的望著他,淡漠的問道。
她是否看得清自己的心,那根本便不是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
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是她根本配不上他。
當初配不上,現在更加不可以……
七年前,她跟苒苒一起加入赤焰盟是意外。
曾經綁架苒苒的葉清正式宣布退出狂瀾盟,從台灣追到紐約只是為了找她,追求她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在葉清追來前的那一個多月的空窗期,她和藍韶雲的友誼已經開始。
他雖然不曾說什麼,她也不是不知道他對她的好感,卻也在那時候見識過他的家人對她這種孤女的不屑和蔑視。
他不僅僅是藍天集團的唯一繼承人,更是聖靈蒼龍宮的七大護龍軍統帥之一。
他的母親說過,他是藍軍統領,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他的妻子定然要是聖靈族內靈力超凡,容貌無雙的名門千金,絕不可能是她這種無才無貌無權無勢的普通人,而且還是孤兒。即便她做了赤焰盟八小姐,也絕不可能變鳳凰,她就算以後能力再強,也只不過是上不了台面的「太妹」。
年少失怙,寄人籬下,什麼都沒有的她最多的就是自尊,當時就諷刺了那個莫名其妙找上她的貴婦人,「別說我現在跟你兒子還沒開始,就算他真的愛上我,就沖你這種未來婆婆,我也絕對不會下嫁!而且就憑你這樣胡攪蠻纏,我甚至懷疑你兒子這輩子能不能娶到老婆呢!」
當時的她的確還未曾對藍韶雲有什麼情感,更接受不了莫名的責難,因而再也不會對兩人的朋友關系做更多幻想。
這是她壓心底的秘密,不曾告訴任何一個人。
即使五哥司徒宇希是藍韶雲的親表弟,都不清楚她和藍韶雲的認識,早在他延請藍韶雲給葉清治病之前。自然也更不清楚,她還見過他那個號稱「高貴大方」、「和藹可親」的大姨媽!
「韶雲,你做好準備要跟我在一起了嗎?」。她再次重復問題,卻在他要開口表白之前打斷他,「不要承諾你做不到的事,不要學他……」
「艷照門」爆發,藍韶雲雖然只是幾張照片而已,也已經被潑了無數髒水一身的狼狽。更可以想象,蒼龍宮內有多大的震動,他這個藍軍統領的聲譽受了多大的影響。
他承受的壓力絕對不會少于她,甚至可能像五哥猜測的被家人關起來了,所以他才會在事情爆發後那麼久才偷偷出現在她面前。
處境這麼艱難的他,真的能與她光明正大的做一對戀人嗎?
如若不能,那她喜歡不喜歡他,愛不愛他,又有什麼意義?
因為葉清傷得她太深,深到她已經沒有膽量,再去嘗試一段沒有把握的感情。
果真,藍韶雲被她問得神色一窒,半晌沒有再說一句話。
她輕輕勾起唇角,淡淡的笑望著他,「韶雲,就這樣吧!做薇薇一輩子的親人,沒有傷害,沒有痛徹心扉,只有暖暖的關懷。」
「薇薇,難道一定要是葉清嗎?」。他的黑眸漸漸灰敗,涌上她不看懂的絕望。
為什麼在這種時候,她想的,還是那個「他」?更難過的是,她把他們兩個人相提並論!
「也許吧!」邵薇微微昂起頭,不敢看藍韶雲灰敗的眸子,不想眼中的淚滾落。
「薇薇,值得嗎?」。他的聲音輕輕的顫著,沒有責怪,只有心疼。
「不值得……」她哽咽一聲,連忙轉過了身子,怕他看到她眼中的淚,還是沒能倒流回眼底,溢出了眼眶,流過她蒼白的臉頰,輕顫的唇瓣,「可是,怎麼辦?他就像是我的執念,即便已經恨不得毀掉他,我還是把他刻進了心里,怎麼都抹不掉。」
淚水在唇瓣的一開一合間,流入她的口中,咸澀的味道便在她的舌尖迅速蔓延開來,沁入心底……
她剛想抬手抹掉臉上的淚,很久沒有說話的月慕天卻伸手阻止了她。
邵薇還沒回神,腰上已經多了一股力量讓她不得不撲入他的懷里。「要哭就痛快哭,別哼哼唧唧、遮遮掩掩的沒完沒了,你們女人就是這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