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長夜,樹影綽綽,偶然間似乎听到遠處有人在呼喊著她和慕容如風的名字。
可是,他們卻什麼都听不見。
慕容嫣整顆心都被三哥的話震撼住,腦子里不停的思考著一個問題。這一切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心里隱隱的升起一絲不安,就好像小時候師傅開玩笑說要將自己送到孤兒院時一樣。她突然有些害怕自己會變得孤身一人。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仿佛一個迷失了方向的孩子,找不到前行的路。這些天已經有些習慣了有家,有父愛的感覺,她好怕這一切又成空。
慕容如風覺察出她神色中的異常,有些後悔剛才自己沖動說錯了話,幾次欲言又止,一連嘆了幾口氣。
終于還是將這個隱藏在心里十幾年的秘密說了出來。
「前段時間你頭部受過傷,也許不記得了。小時候,二叔曾經在家里住過七八年。有一次,我們三兄弟玩鬧的時候無意中經過大娘的房間,听到他們說起你,便悄悄的躲在門口偷听。他十分肯定的說你不是爹爹的女兒!當時我們雖然還小,可也明白道理,有些事大人們不說,自然有他們的緣由。小孩子不該多問。所以即使當時有太多的震驚,我們也都放在了心里!長大後,我也曾經利用自己的關系,打探過有關你的身世,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
盡管慕容如風說的時候避重就輕,已經非常委婉,卻還是觸發了慕容嫣心底最深深的恐懼。難道她血玫瑰無論在哪個世界生存,都注定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嗎?她不相信老天會這麼殘忍。
「不,不可能!」慕容嫣還是覺得這件事情漏洞太多,「二叔,他憑什麼肯定,或許他當時弄錯了。如果我不是爹的女兒,爹又為什麼提醒我不要跟你們走的太近。以他對我的疼愛,不是更希望我留在他的身邊,而不是遠嫁。對嗎!」這整個事件一定還有隱情。一定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情。
「听著,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可這些真的是事實。」慕容如風緊緊的握住慕容嫣的雙臂,將心里的話一口氣全部都說出來。他害怕嫣兒那舉足無措的樣子,會讓人失去說出真相的勇氣。
「好好想一想,這些年,爹爹雖然對你很好,卻為什麼從來都不曾提及過你的娘親,也從來不講有關她的事情。還有,我曾經向當年的軍醫打探過,說你當時出生的時候並未足月,沒有任何人在場,爹爹親自為你娘接生。你一出生,你娘就死了。以爹的個性,究竟是因為什麼,才會讓他如此謹慎。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所有的一切都證明,二叔當年沒有說謊,你不是我們的親生妹妹。」
說完了所有的話,慕容如風輕輕的松開了她。安靜的守護在一旁,等著她接受所有的事實。出乎意料的是,慕容嫣的眼中沒有淚水,反而放聲大笑。笑的前仰後合,笑的淚流滿面。
「蒼天,我是不是該感謝你讓我少了一份牽掛,從此恢復了一個人的生活,又可以自私的只為自己著想?」她心里已經開始慢慢的相信慕容如風的話,可是卻有點不甘心。
淚是苦澀的,咸咸的。從眼角留到臉頰,浸濕了衣衫。
慕容如風有些擔心,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那眼神中帶著一絲傷感。更帶著刺痛。就好像她整個人隨時都會消失一般。
「我們回去吧!不然爹爹會擔心!」慕容嫣不再多說話,帶頭走在了前面。不想再討論這件事情,否則她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恨慕容如風,將這難得的親情打破。
慕容劍南和慕容青雲見到了慕容嫣臉上似乎有哭過的痕跡,以為是慕容如風欺負了她,一把揪過去剛要教訓。卻被慕容嫣制止住,「大哥二哥,你們別多想了,三哥剛才只是給嫣兒講了一個許久以前的故事,我一時感傷,才會落淚!」
「原來如此!」慕容劍南稍微放了心。覺察出她的臉色有些不好,「嫣兒,你的臉色不好,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好!」慕容嫣感激的點點頭。
回到房中的慕容嫣心中久久無法平靜,她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找平南王確定一下這件事情。盡管三哥說的句句在理,卻還是有很多讓人難以解釋的疑點。如果她不弄清楚的話,從今以後一定會夜夜無眠。
想到此,她去了平南王的書房。可到了門口卻又不知道進去該如何開口。猶猶豫豫,站在那里許久。
「嫣兒,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平南王料想她日夜會來找自己,早已經故意支開了所有的人,打算將所有的一切說個明白!
慕容嫣輕輕的推開門,靜靜的站在中央,雙目低垂。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平南王的書房,又是問這麼敏感的問題,不知道爹爹會做什麼反應,她心里實在是沒有底。
「坐下吧!在我這個父親面前不用緊張!」平南王一臉的慈祥,少了平時嚴肅的感覺。只見他小心的從一個錦盒中,拿出一副卷軸,來到慕容嫣面前打開。
那是一張女人的畫像,畫中的女人美麗高貴,那一顰一笑都畫的傳神至極,仿佛看到一個活生生的美人站在自己面前。可以看出作畫人對此人用情至深,才會將她的音容相貌描繪的如此出神入化。
再看看那畫紙,上面竟然不曾沾染到一絲灰塵,以慕容嫣對古字畫的鑒賞能力,看出這幅畫至少保存了十幾年。十幾年如新,足見這保存畫的人有多麼的珍惜。
「這畫上之人便是我這一生中最鐘愛的女人,你的母親邱明月。」平南王溫柔的撫模著畫上人的嬌容,心中充滿了柔情。
「十六年前,我鎮守邊關,無意中救了明月一命,當我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便認定她是我今生一直在等的人。于是我不顧所有人的反對,硬是在軍營中跟她拜了堂,成了親。明月是個幸運女神,她來到邊關的那一年,風調雨順,百姓豐衣足食。大家都說她是神仙轉世。都喜歡她,我也因為擁有她而自豪。不久後明月懷上了你,我們當時高興極了,盼望著你的到來。誰知道你是個急性子,只在明月的肚子里待了八個月就要出來。當時我著急著要去找產婆,你娘卻緊抓住我的手不放。說出了一個驚天的秘密。」平南王說起當時的情景,仍然忍不住落淚。
「這些年我一直不肯說關于你娘的事,是因為你還小,怕你保護不了自己,可現在你已經長大,也該讓你知道一切了。你娘本是悠族的大祭司,心地仁慈,懸壺濟世。曾經在神明面前發誓要一生留在悠族聖地,永不踏入紅塵。卻因為我,留了俗世中。她早就知道違背誓言,命不久矣,能堅持到你出生已經是很大的奇跡。所以趁著自己還清醒,將有關悠族的事情全部都告訴了我。你繼承了她高貴的血統,是下一任的悠族聖女。一出生便意味著要和比人走不一樣的路,就有許多人想要你的命。為了保護你,我才一直保守了這個秘密十六年,連當年的老部下都不曾說過。」
親眼看著自己的愛人在面前死去,女兒的生病也早不保夕,這些年平南王就是這樣每天在掙扎和驚恐中度過。快樂沒人分享,痛苦沒人分擔。
慕容嫣瞪大了雙眼,望著畫中的女子,久久無法回神。
原來那天白胡子老頭所說的悠族聖女就是自己,怪不得他特意提醒自己加小心。原來有那麼多的人想要殺了自己,有那麼多人想要利用自己。
「爹,這麼說我千真萬確是您的女兒對嗎?」。慕容嫣又想起慕容如風的話,她現在需要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
「呵呵,你這傻孩子,問的什麼話,當天我為你娘接生,不小心讓剪刀刺破了手,咱們父女的血很快便融合在了一起,你說我們是不是親父女呀!」平南王寵溺的揉了揉她的肩膀,一臉的慈愛,那感覺非常自然,不像是裝出來的。
這會到讓慕容嫣糊涂了,平南王說自己是她的女兒,還特意拿出了邱如月的畫像,說的有根有據。最重要的是,他們兩個人的血可以相溶合,這件事很容易證明,他絕對不會亂說。那二叔為什麼說自己不是爹爹的女兒,三哥去查證過的,那些當時的情況,又是誰故意如此用心去捏造的。此事的疑點很多。到底是誰在後面搞鬼?說謊的目的又是什麼?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王爺,您讓小人去查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
「進來說話!」
「是!」一個身穿黑色夜行服的人閃了進來,恭敬的跪在了地上,「屬下奉命查訪,背後詆毀小姐名聲的人是大夫人!」
「什麼,真的是她!」平南王一听,大怒,剛要站起來,卻听到那黑衣人接著說道︰「當年散播大小姐不是您親生女兒的消息,是大夫人和二老爺所為!」
「歹毒的婦人!」平南王一腳踢飛了眼前的椅子。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