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吞藥
當程煜昂再次來到冉小年臥房的時候,她已經停止了呼吸,他心驟然停跳,一把揪住穆斯的衣領,「你真的給她吃了那種藥?」
穆斯輕輕點了點頭。
「那藥有副作用嗎?」。程煜昂擔憂的問。
「越早吃解藥,副作用就越低,這關鍵看你願不願意救她了?」
程煜昂不解,「我怎麼救她?難道你沒有解藥?」他勃然大怒。
穆斯輕拍著他的肩,示意他息怒,「很簡單,只要你放手,成全我們,我就給她解藥,如果你不放手,我就和她一起去死。」
「你——」程煜昂被震懾住了,穆斯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他萬萬沒想到,穆斯竟以死來逼迫他放棄她。
穆斯平靜道︰「你快點做決定吧?小年撐不了多久的!」
程煜昂捏緊拳頭,憤恨地看著穆斯,「如果你不能給她幸福,我就殺了你!」說完,一把狠狠甩開了他。
此時看到沈濤昏倒在面前,程煜昂暗暗松了口氣,迅速按了水晶**棺的一個按鈕,水晶合葉便停止了合攏。他不動聲色地看向門外,沒有見到沈濤的手下,便對湯震說道︰「湯震,你送沈先生回去。」
湯震點點頭,便連忙招呼了兩個人架起沈濤,出了大門。
程煜昂這才轉眸看向穆斯,「戲可以結束了嗎?」。
穆斯點點頭,一個響指,迅速有人從城堡後門進入了禮廳,其中一個人還抱著和冉小年,一模一樣裝扮的穆歌。
程煜昂頓時茫然,「既然有穆歌做替身,那為什麼還要給她吃藥?」
「誰想得到沈濤會昏過去,這還不都是為了應付他?」穆斯很無辜。
然後,穆斯將冉小年輕輕抱起,有人便將穆歌放進了水晶**棺,啟動裝置,水晶**棺的合葉緩緩合上,穆歌就被嚴密地封存在了水晶**棺內。
程煜昂看到被嚴密封存起來的‘冉小年’,心里的感覺是復雜的,他忽然在想,如果水晶**棺里躺的真是她,那他該怎麼辦?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不能呼吸這清新的空氣,不再有那迷人的微笑,不會再有人肆無忌憚地叫他‘程煜昂’,那他的世界該是怎麼樣的?
程煜昂無法想象少了她的世界,會是什麼樣的?也不敢想象。
他想事到如今,是到了自己應該放手的時候,如果她能幸福,他可以給她祝福。
「小年也不是真的怎麼樣,程先生你就不要難過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赫淑婷突然站在了身旁。
程煜昂這才注意到赫淑婷,「這些年你一直在澳洲?」
赫淑婷點點頭。
「一直都和她在一起嗎?」。程煜昂定定的看著赫淑婷。
赫淑婷又輕輕點了點頭,「嗯,我一直都和她在一起,其實小年是很想和你在一起的,她說自己欠了你太多。可是你知道愛上一個人,是不會那麼輕易就算了的,小年一直都愛沈先生,即使是被抹去記憶的時候,她沒辦法忘記他,所以她很苦惱」
「不要再說了。」程煜昂一直都知道冉小年不愛自己,可是真的被人家說出來,他還是感覺心痛。
「我要說」赫淑婷鼓起勇氣,「程先生,這世界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強求的,我們無法控制自己的心去愛,但真愛一個人,不就是要讓她幸福嗎?如果硬將那個人拴在自己身邊,她反而不幸福,我們為什麼不能放了他呢?程先生,你一定可以的,就像當初我以為沒有你自己就不能活,可是離開你以後,我也一樣過得很好啊,雖然每天只有思念,但那思念同樣是美好的。」
「那你為什麼又出現在我面前?」程煜昂眸里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赫淑婷一頓,沉默幾秒才小聲說道︰「當年的承諾我不會忘記,我會很快帶ben離開這里的。」
程煜昂的瞳孔縮了又縮,臉上似隱忍著某種痛苦,很快他又狠下心來,一把掐住了赫淑婷的頸項,惡狠狠地質問︰「你當這里是酒店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還有ben,你還想再次偷走他嗎?」。
赫淑婷慌了,「ben是我的孩子。」
程煜昂仔細打量著赫淑婷,艱難又心疼地說道︰「ben也是我的孩子!」
言畢,程煜昂輕輕松開了赫淑婷,轉身拖步離開。
赫淑婷看著他的背影,眼淚倏地就滑了下來。
走到門口,程煜昂遇到迎面而來的顧連成。
顧連成定定的看著程煜昂,「你沒事吧?」
「我想給她一個新的身份!」程煜昂想了想,「讓她開始新的生活。」
顧連成點點頭,「我可以去辦!」
沈濤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他緩緩睜開眼楮,一切都像是一場夢,一場美夢,夢里全是他和她從前在一起快樂的情景。
揉揉酸痛的後頸,迎上窗外刺目的陽光,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晚起床,掀開被子,突然他想到了什麼,扭頭朝門外喊道︰「錢鋒!」
錢鋒推門而入,「濤**哥!你醒了?」
沈濤疑惑地看著錢鋒,「昨晚我有去程煜昂那里嗎?」。
「有,不過你很快就回來了。」錢鋒顯得有幾分傷悲,大概是因為弟弟剛剛過世的緣故吧。
沈濤心頭一震,急忙問道︰「我怎麼回來的?難道那一切都是真的?今天有沒有人來找過我?」他慌張地一把抓住了錢鋒的胳膊。
錢鋒微微垂下頭,悶聲說道︰「程先生差人來告喪了!」
聞言,沈濤生生後退一步,一下子跌到在床上,「原來一切都是真的?」他喃喃自語,突然又狂躁地躍起身來,一把推開錢鋒「不對,肯定是有人在騙我!我要去看個究竟!」說著,他就奪門而去。
車子一路狂飆,猶如離弦的箭,倏地就剎到程煜昂的城堡前,險些撞到園子里的客人,但人見是沈濤的車子,也都不敢言語。
程家城堡,已經煥然一新,重新布置過,到處都是白色的帷帳和挽聯,顯得莊嚴肅穆,園子里已經站滿了來吊念的來賓,工作人員全部著統一的黑裝黑裙。
車子也沒有停穩,沈濤就跌了出來,急匆匆朝城堡禮廳里跑去,推開礙事的女僕,直直朝水晶**棺奔去。
當看到水晶**棺里,真真切切躺著她的時候,他的心就猛地沉到了海底。
沈濤努力支撐著自己的身子,邁著發軟的腿,一步步朝水晶**棺走去,禮廳里的人們都定定的看著他,他撞撞跌跌地走到水晶**棺前,伸出顫抖著的雙手,害怕似的,輕輕撫了水晶**棺的棺蓋,目光緊緊凝視著水晶**棺里的冉小年。
她還像以前一樣漂亮,模樣安詳得就像是睡著了,沈濤痛不欲生,眉心緊蹙著,瞳眸急劇收縮,眼淚倏地就下來了,一滴滴落到了水晶**棺上,他的唇不停顫抖著,似乎想說什麼,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沈濤臉上涂滿了悲傷,雙手不停地在水晶**棺上探尋著,似乎在找著什麼東西,突然他仰起滿眸通紅的臉,朝一旁站著的保鏢說道︰「這棺怎麼打開?給我把棺打開!」他大聲命令著。
保鏢畢恭畢敬地微垂著頭,「對不起沈先生,這水晶**棺是特制的,關上後是打不開的。」
沈濤暴躁地仰天大吼一聲,一下子又撲在了棺木上。
廳堂內,其他人都嚇了一跳。
看到他這個樣子,領著孩子進門的赫淑婷都愣住了,她從來都不知道一個男人,可以為一個女人悲傷到這種程度。
ben見到水晶**棺里的冉小年,當即就掙月兌赫淑婷的手,急忙朝跑上前,雙手趴在水晶**棺的側面,「媽媽快來看,小年阿姨怎麼了?」
程煜昂急忙走上前,拉開ben,「ben乖,去找媽媽玩。」
ben乖巧地點點頭,跑開了。
沈濤模糊的雙眼無意中瞥了下ben,只覺他好眼熟,目光調到程煜昂的臉上,沈濤才明白過來,剛才那個孩子好像程煜昂啊,頓時心里有了另一個猜測。
沈濤悲憤地轉身一把抓住程煜昂的衣領,全場頓時嘩然。
「說,小年怎麼成這樣的?」沈濤咬牙切齒地狠狠質問。
「她是吞藥的!」程煜昂的聲音里也含有濃濃的鼻音。
沈濤駭然,「為什麼?她為什麼要?」
「為什麼?為什麼,你還不明白嗎?這還不都是你造成的?」程煜昂氣憤地一把甩開沈濤。
若不是沈濤綁了冉小年,她會遇到那幾個俄國人嗎?若她沒有那樣的遭遇,他會受穆斯的脅迫,放棄她嗎?程煜昂也同樣悲憤到了極點。
沈濤恨得牙癢癢,「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理由嗎?她不會為了那麼一點小事就的。肯定是你在外面又做了什麼讓她傷心的事情,那個小崽子是誰?你敢說那不是你搞出來的?」
程煜昂暴怒地一把揪住沈濤,「你說那是小事?在你眼里那是小事?」
眼看兩人就要打起來,穆斯和霍蘇楊卻突然出現,一人控制一個,將兩個暴怒的獅子分開來。
沈濤這才注意到,穆斯和霍蘇楊看起來,似乎沒有那麼悲傷,這時他的心里泛起了疑問。以上次在游輪上,霍蘇楊對她的態度來看,如果她死了,霍蘇楊一定像他一樣難過才對,為什麼穆斯和蘇楊看起來不是那麼悲傷呢?
沈濤大力地掙月兌霍蘇楊,一個踉蹌,他又趴到了水晶**棺上,睜大眼楮,重新細細地看了冉小年的臉,她的頭發被弄成了卷發,緊緊貼在臉頰兩邊,和頭紗一起,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遮住了太陽穴。
沈濤心下一沉,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但他始終不相信她會那樣輕易死去。
葬禮中,沈濤不動聲色地靠近錢鋒,悄聲吩咐道︰「葬禮結束立即派人,暗中跟著穆斯和霍蘇楊,小心,不要被發現。」
錢鋒點頭,正要離去,「回來!」沈濤急忙小聲喊住他,強調道︰「我說的是葬禮結束!」
錢鋒怔怔的點點頭。
葬禮一結束,沈濤就立刻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短短幾天居然經歷了兩次葬禮,感覺真的糟糕透了。
他走到吧台前,拿下一瓶酒正要給自己斟上,酒瓶卻一下子被人抓住,沈濤回頭看去,只見是白曉青,「你怎麼在這里?」他不悅地問道。
「參加完小年姐的葬禮,來看看你啊!」白曉青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
沈濤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松開了手,徑直地坐到了沙發上。
白曉青到好了一杯酒,端給沈濤,他伸手接住,「你不來一杯?」
白曉青搖搖頭,「哥,我想求你一件事。」
沈濤微微一頓,將送到唇邊的酒杯,又收了回來。
她喚他哥?!白曉青很少喚他哥哥的,她這一聲‘哥’頓時讓他想起了,曾經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那時她是多麼的純潔。
後來究竟是什麼,讓她改變了呢?變得連他都感到可怕,她以為自己給穆歌下藥的事情,做得天衣無縫,沒人知道嗎?其實他早就發現了,穆歌只所以變得越來越狂躁,就是因為吃了不該吃的精神類的藥物,令她的神經產生了興奮。
「什麼事?說吧.」沈濤端起酒,輕輕 了一口。
白曉青微微垂下眸,「哥,你能幫我救出我姐姐嗎?」。
沈濤一愣,眼神有些不自在地投向別處,「她是咎由自取!」他冷冷地說道。
「可是她在非洲就快死了?」白曉青眼淚都下來了,「我知道從前都是我們不對,可是看在我是杜媽媽干女兒的份兒上,你就放過她吧。听說她在非洲染上了病毒,活不了幾天了,你就允許我見見她,最後照顧她幾天好嗎?」。
沈濤看著白曉青,好久,他才微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