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果花開了 第15回 夕陽下的浪漫

作者 ︰

「還真是個固執的人,奇怪。」

「……」

「真可愛!」

「……」這是他第二次听到有人說他可愛,依然是她,才覺得他可愛。

校道上一片蕭瑟,黃葉落滿了一地,人並不多,因為是假日,大家大概都回家了,兩個被拉長的背影在緩緩地移動著,清一架著風騎慢慢地走著,旁邊的他依然安靜,但是她不再覺得尷尬,反而是他倒是靦腆起來了,大概是男人的自尊在作祟,畢竟被一個女的架著走不會好看,他應該慶幸今天是假日,否則他將得到更多人的賞光。

那時她清楚地听到了,他叫了「清一」,他真的叫了,他眼里盡是擔憂,那一刻溫柔,那一股熟悉,讓人迷醉!不行不行,她這是怎麼了,陳斌的笑容總縈繞在腦海揮之不去。不可以,他不是陳斌,清一甩甩頭,引來風騎的視線,忙說︰「啊~沒事,別在意!」

風騎扭過頭,依然一聲不吭,他總是那麼安靜啊!他的鼻息噴在耳邊,蘇蘇麻麻的,他身上的皂香,屬于他的香味,這一切都讓人覺得熟悉,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他的溫度讓她覺得溫暖,第一次覺得冬天其實並不寒冷。

風騎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盡管他對身邊的人無比熟悉,但這一刻,他發現她真的長大了,長高了,少女的青澀和靦腆都少了,眼前的她竟可以以她嬌小的身軀撐起自己沉重的身體,什麼時候她也可以背起別人。看到她額邊的汗水,明明很累卻一聲不吭,唯有堅強和努力不變,依然是他深愛的那個女孩,深深地愛著那份固執,還有那份勇敢。

他們就這樣,在夕陽下漫步,不理會別人偶爾投來異樣的眼光,清一從來都抗拒和陌生人接觸,而此刻他們卻無比親密,唯獨他,讓她感覺不到陌生的氣息,竟希望校道能再長一點,宿舍再遠一點,那麼這一刻浪漫就能久一點。

「呼」「小心!」清一讓風騎坐在床上,隨後便倒了杯茶,「我宿舍只有我一個人住,其他人都在外面租房子了,所以不必擔心,沒人會介意你是男生的。」把水遞了給他。

「謝謝!」

「啊,不用不用!」沒想到他也會說謝謝啊!

讓她更想不到的早就領教過了,原本鐵定了心要送他上醫院,但他竟然……

「我不要去醫院,停車,我要下去!」風騎像個孩子一樣耍著脾氣,嚷嚷著要司機停車,清一也強硬地讓死機開車,小伙子死機被他們搞的頭暈腦轉的,開也不是,不開也不是,車內滿是吵鬧聲。突然風騎放棄掙扎,一把抱住清一,撲在她肩膀上,不知是當時意識有點模糊還是其他原因,他呢喃著︰「求求你,不要去醫院!」兩手用力地擁得更緊了,清一啞然,她不知道他還有這樣一面,宛如小孩撒嬌一般,在她懷里低聲呢喃著。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她感覺到了他很抗拒醫院,無奈只好讓司機把他們載到學校門口。看來只好親自治療了,幸好她對醫學也有一點點了解,這樣的傷還是可以接受的。

想起風騎撲到在她懷里的一幕,感嘆,果然是什麼樣的人都會軟弱的一面,這個看起來超冷酷的大帥哥也有這麼小孩的一面。

縱觀清一的宿舍,淡藍色的床單,天藍色的被子,橘黃色的書桌搭配潔白的牆壁,讓人有種清新自由得感覺,屋內擺設,一塵不染,看似隨意,實則經過主人一翻心思設計,讓這狹小的空間看起來寬敞舒適。舍內學習設施一應俱全,真可謂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讓風騎不由得驚嘆她驚人的設計構思。突然留意到了牆上的一副油畫,畫的內容一個女孩牽著一只手,站在樹下,風吹起了她的發絲,眼神哀傷地望著旁邊的人,正確說是虛無的人,因為手的主人並未刻畫出來,只是一只手,緊緊握住的手,沒有刻畫的另一半,離開了?在等待?莫名其妙地心里很有感觸,久久地凝視著,沒有移開視線。

在風騎目觀宿舍的這段時間,清一找來藥膏及繃帶,卻見他望著牆壁的畫發呆,難道他也喜歡這幅畫?「這是我偶爾在一個畫展上看到的,名為《戀人》,背景是一個女孩在苦苦地等待另一半的回來,就算目及不到,但依然能感覺到緊握著雙手,那就是戀人。」清一淡淡地說,當時她看到的時候心里好有感觸,甚至為了買下她花費了幾乎是一個禮拜的伙食,還被羅衣狠狠地敲了額頭,說沒見過這麼白痴的人。但是她是對的,她很喜歡這幅畫。

風騎若有所思,忽然留意到清一手上的繃帶,詫異道︰「你要干嘛?」

「難道你要傷口就這樣下去,放任不管嗎?」。清一沒好氣說,不治療,她干嘛那麼費勁把他拖來宿舍啊。

「這你管不著!」風騎往後縮,撇過臉。

「听話啦!」清一無視他的不滿,掰過他的臉,「別動!」看風騎又要反抗,連出聲制止。

清一低下頭,輕輕地掰開他額前的劉海,那紫黑色的淤青再一次被暴露出來,張揚著,讓清一心痛不已,一陣心悸,小手輕輕觸模那傷痕,實在不懂這份心痛源自哪里?

風騎靜靜看著清一,很默契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如秋水般的眼楮里盡是溫柔,仿佛要將他融化。涼涼的藥膏抹在眼窩處,刺痛感立刻減輕,不知是藥膏起了作用還是她指尖的溫度亦或是她認真的容顏,他竟然感覺不到痛了,心里一股暖流通過,直暖進心窩。三年,她竟出落得如此美麗,讓人心醉,此般靠近的臉,他要是少一點理智,會不顧一切擁緊她,靠近她,告訴她,我是陳斌,我就是陳斌啊!但是他理智,至少他現在還理智,所以在沒有足夠能力保護她之前,不會自己沉淪下去。

「把上衣月兌掉!」

「哈!」

「月兌掉啦!」

「不要!」

「大男人的,你別扭啥,我都沒介意!」

「不要,住手!」

清一無視風騎的抗議,強行扯掉他的上衣,兩條觸目驚心的淤青橫在他光潔的被部,像厲鬼般張牙舞爪,由于沒有及時處理,有些地方已經發炎起了水泡。她究竟做了多過分的事,「一定很痛吧!」「是嗎?」。眼淚像洪水決堤般奪眶而出,「對不起,對不起!」扶著他的肩膀,一手捂這心口,實實在在的揪痛,這是怎麼回事?明明就只是一個陌生人,為什麼就止不住淚水。淚水打在背上,才發現剛才還強悍的扒了自己衣服的女孩,此刻已淚眼婆娑,傻瓜,受傷的又不是她,他都還沒責怪她,她倒是慚愧起來了,最受不了的是她的淚水。還是一如既往的單純可愛,這種感覺不錯啊!但是不能放任她哭下去,否則他不痛死都會被冷死。

「喂!不是要上藥嗎?你想要我暴露上身多久啊!」

「嗯!」

清一用手沾上藥膏,輕輕地擦在傷口處,仔細地,生拍弄疼了他。擦擦眼淚,又擦擦傷口,樣子倒是有幾分孩子氣,像足了被欺負的孩子。風騎從鏡子反射里看到她紅紅的鼻子,邊上藥還邊哭泣,緊繃的線條終于柔和下來。真搞不懂,有必要為一個陌生人哭成這樣子嗎?難道她的淚水就這麼不值錢?盡管這樣想著,但心里卻因為她此刻淚水是為自己流而沾沾自喜,就算不是陳斌的身份,就算是陌生人他也會開心的。嘴角一抹淺淺的笑容,淺淺的,似有似無,唯有她才能讓他真心地微笑。

上好藥,綁上繃帶,清一又為他穿上衣服,「好了,可以站起來嗎?」。

「可以!」依然是冷死人的語氣,清一黯然一笑,反正她習慣了。

「那就好!」蹲太久了,清一起身,一陣暈眩,竟站不穩,眼看就要倒下。

「小心!」風騎接住倒下的清一,兩人視線再一次交織在一起。無論怎麼看都是那麼溫柔的眼楮,為什麼總是冷冰冰的語氣,如果不是冷冷的話,他就是陳斌吧!清一首先移開了視線,殊不知眼中的落寞早已盡收風騎的眼底,但是,作為陌生人的他,又能為她做些什麼?他又能說些什麼。

又是一陣沉默,清一發現,他的話真的不多,兩人獨處總安靜得嚇人,是否應該找點話題,清一正要開口,風騎卻站了起來,說︰「我該回去了!晚了阿姨又要問長問短!」

「哦!」

「再見!」

「嗯!再見!」

清一坐在凳子上,呆呆的,竟沒有起來送他!風騎打開門就要離開,她卻唰地一下從凳子上彈跳了起來,動作之大令風騎詫異地瞪著眼楮,還有什麼問題嗎?結果清一只說了︰「路上小心!」

啊~!她是怎麼啦,腦袋進水了,明明就不是要說這樣鳥的話,什麼路上小心啊,郁悶!

風騎出了門,清一呼一聲又跌了回去,結果還是沒有說出口,要繼續為他治療的話。突然,門又開了,是風騎,他又折了回來,微笑道︰「謝謝你,請你像阿姨保密!」

不是幻覺,他真的折了回來,還微笑著向她道謝,第一次,他對著她笑了。

「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請允許我繼續為你治療。」

風騎的心咯 地跳了一下,不過並未表于臉上,沉默地點了頭,轉身離開。

那是什麼意思,是可以吧!望著那夕陽的背影,心里竟有萬分的不舍,甩甩頭,打起精神打起精神,無所謂啦,反正她今天就沒正常過。微笑著,就這樣望著,直至他的身影消失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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