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惜琴 第十一章 夢琴音

作者 ︰

話說這時,夕逝國的五王爺夕漠涵和二公主夕蘊瑤剛好經過三王府,想來看看夕泉,卻听見了映雪的歌聲,便加快腳步,誰知,卻遠遠看見映雪順著樹干滑下。

夕蘊瑤驚呼︰「三弟妹!」

夕漠涵則上前一步,抱起映雪,說︰「二皇姐,我先送三嫂回去。」說完,急急地往三王府走去。

到了王府,他徑直走了進去,夕泉走出來,看見他抱著映雪,兩個人都渾身濕透,很是詫異,問道︰「小涵,音兒這是?」

夕漠涵二話沒說就往依韻園走去,忽略了夕泉與納蘭蝶舞,到了依韻園,他進屋,把映雪放下,吩咐著急中的銀兒照料,然後回過頭,對夕泉說︰「剛才在來的路上,看見嫂子暈倒在了王府外,渾身發熱,應該燒得厲害,還是先叫大夫瞧瞧。」

不久後,夕蘊瑤也到了,放下油紙傘,問︰「小涵,三弟妹這是怎麼樣了?」

老大夫行了個禮,說︰「公主,王爺,三王妃沒什麼大礙,只是著了涼,又加上淋了雨心中焦慮,身子本來就不好,染上了風寒,老夫且給開幾副藥,到時候煎了吃,就會好許多。」

夕蘊瑤听了,走上前,模了模映雪的額頭,皺了皺眉,心疼又憐惜地說︰「這孩子,怎麼就大雨天的站在外面呢。」

……

黑暗,疼痛……

映雪用手支撐起身體,身邊,卻是空洞的,什麼也沒有,這時,隱隱約約的,她看見,有一個小光點,確切的說,是一個藍色的小光點,正在慢慢地向她靠近,終于,她看清了,那是一只飛翔的蝴蝶,忽而白,忽而藍,距她只有一尺之遙的時候,卻又轉了一個彎,往遠處飛去,她慌忙起身,跟了過去,走了許久,她看見了個地方,有一個躺在地上的女子,身上,盈盈發著白光。

那只蝴蝶停在她頭上,扇動著翅膀,當看清那個女子的容貌時,映雪呆住了,毫無疑問,此女子,便是宋琴音,只是,她的右眼下,有一個淡淡的金色印記,那輪廓,像一只飛翔的蝴蝶……

她俯下腰,想去觸模那個奇怪的印記,卻被一道光吸入……

再次睜眼,只見幾個衣著華麗的人對她怒目相視。

好囂張,她暗罵,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只是,這里,又是那麼的面生,難道,又穿了嗎?

「皇兄,我才不想去和親,要去就讓她這個小賤人去!」一個長得很像唐欣婷的秀麗女子指著她說。

「小琪,讓她去不是不行,只是,你為什麼那麼抗拒呢?」一個帥哥問。

「二皇兄,我不想去,我喜歡澈,才不要去嫁給那個什麼夕泉呢!」宋月琪(雪玉國四公主)不滿地說。

「可是梓易,小琪,墨栩澈不是對他很好嗎?讓韓楓知道了你們這樣對她怎麼辦?」剛才那個好看的男子問,那個男子叫宋梓淵,是雪玉國的大皇子,宋梓易是二皇子。

「我不管,我就是要她去!憑什麼我要去和親這個小傻子就能呆在這里!」

宋梓淵無奈的搖了搖頭,出去了。從他的眼神中,映雪看出了無奈與不忍,可以斷定,他不是壞人,只是,那個宋月琪,實在是太賤了……

但是,她為什麼會在這里?他們又是誰?

一連串的畫面在映雪的腦海中浮現,琴音被接回宮中,受盡屈辱,無人關心,宋月琪怒中將她從樓台上推下……

原來,這是宋琴音的記憶……

「琪琪,我也不想這個小傻子和她那個沒用的鄉下額娘留在這里,不如這樣……」宋梓易在宋月琪耳邊說了幾句話,出去了。

宋月琪立馬露出了微笑,假惺惺地扶起宋琴音。對琴音說︰「六皇妹,皇姐問你一個問題,好嗎?」。

「好啊。」琴音的聲音是那麼的稚女敕。

「皇妹想嫁給夕泉嗎?」。明顯的誘惑。

「夕泉是誰呀?」琴音天真地問。

「夕泉呀,是夕逝國的王爺,人又好,還長得那叫一個玉樹臨風英姿颯爽風流倜儻儀表堂堂驚駭世俗呀!皇妹你又是絕代風華國色天香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你們兩個簡直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地造一雙的天作之合,所以說,皇妹你嫁給他一定會幸福的。」宋月琪笑得花枝亂顫。

(可兒︰那個,小琪你一口氣說那麼多不累呀?)

「真的嗎?」。琴音的眼中泛出欣喜的光,不是我說,而是,這孩子看上去真的很無知。

「那當然,皇妹你可得考慮好了,皇姐可是特意把這個好機會讓給你的。」宋月琪說。

「真的嗎,皇姐真好,謝謝皇姐。」琴音甜甜的說。

奸計得逞,宋月琪應付了幾句之後高興地離開了,映雪這才發現,女人,不能亂惹,只是,這宋月琪也太過分了,竟然欺騙一個傻兒……

……

夜深人靜的時候,不知為什麼,宋琴音卻偷偷下床來,在寢宮背後的一個隱秘的門口中走了出去,四處打量,確定沒人後,又閃進了一扇破舊的小木門中,在一排花前,停了下來,借著月色,映雪認出,那,是萱草花。

萱草花,忘憂草……

只覺琴音蹲下,眼淚,也隨之落下,細聲細氣地說︰「栩澈哥哥,對不起,音兒,別無選擇。」

映雪一怔,果然,他們早就認識,只不過,這個宋琴音不是傻的嗎?而且……

「如果音兒不這麼做,不听他們的話,他們是不會放過額娘的。」琴音越哭越厲害了……

莫非,這個宋琴音背後,還有一個故事,也就是說,她一直以來都在……裝傻……

「音兒!」一個黑影出現了,琴音轉身。

是宋梓淵。

「哥,你怎麼來了?」琴音問。

「音兒,你又哭了。」宋梓淵走上前,為琴音拭去淚水,一舉一動間,都充滿著一種長兄的憐愛。

「都習慣了。」琴音別過臉,淡淡地說。

「你還在怪我沒有阻止他們嗎?對不起。」宋梓淵心疼地拉過她,將她攬入懷中,說︰「為什麼要答應他們?」

「替我照顧好額娘,這是我最後的請求。」琴音避開他的話題。

「音兒,我可以讓別人替嫁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夕泉的心里只有納蘭蝶舞,對其他人都很冷漠,你嫁過去,搶了納蘭蝶舞的妃位,天知道他們會怎麼對你!」宋梓淵說。

「那麼在這里又怎麼樣?這里我就過的好嗎?她們連傻子也不肯放過!」琴音的眼中,流露出一種與她的年齡不相稱的憂傷︰「6歲,他把我跟娘親接入宮,卻只是不聞不問,9年。九年來,我就沒有受過一次好臉色,處處受欺壓,那群女人成天就知道獻媚爭寵,我們娘量一直安安分分,不敢去爭,娘親默默無聞,而我又一直在裝傻,任他們欺負,可是他們還是不放放過我們!若不是有鈴兒替我做主,就連宮女也欺負我!以前,娘親總是對我說,孩子,入了宮,就不用成天挨餓了,就不用處處受打壓了,可是現在呢?之前,鈴兒一直都在維護我,可我卻眼睜睜地看著她被那群喪盡天良的女人害死而無能為力,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她還記掛著我,把自己唯一的親人,妹妹,銀兒交給了我,而我卻依然沒有能力保護好銀兒,即使我是個傻子,她們也要想盡辦法除掉我,你說,我還留在這里干什麼?」

映雪愕然,原來,宋琴音的世界,她即使裝傻,也逃不過傷害……

宋梓淵頓住了,沒再說話,看著琴音再次轉身,他黯然,九年,她受的傷,太多了,或許,離去,也是她最好的歸宿……

漆黑的天空之上,一輪圓月,襯出了大地的的光輝,然而,沒有星星的夜空,始終是憂傷的……

就這樣,琴音嫁了,嫁給了一個她不愛也不愛她的人……

可是,映雪不明白,既然琴音不愛夕泉,為什麼外面會傳聞說她愛慘了夕泉呢?

成親當天,夜里,琴音一個人,披著大紅嫁衣,頂著蓋頭,坐在床上,無神中,有一個人揭開了她的蓋頭,許久,她睜眼,眼前,一對璧人,夕泉和納蘭蝶舞手挽手地看著她。

她不做聲,只見夕泉冷笑一聲,納蘭蝶舞繼而說︰「泉,今天是你的新婚之夜,我在這里,不太好吧,要不,我回避一下。」

「有什麼好不好的,從今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夕泉寵溺的拍拍她的頭。

納蘭蝶舞撒起嬌來︰「這是你說的哦,妹妹長得那麼漂亮,以後妹妹就歸我了。」

「好。」夕泉二話不說就答應了,然後徑自走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了兩個女人。

納蘭蝶舞看著琴音,赤落落的試探,問︰「妹妹可喜歡王爺?」

「喜歡那。那麼姐姐呢?」琴音天真地問。

……

過了不久,納蘭蝶舞就放心地走了,她已確信宋琴音不會給她帶來威脅,只是她不知道,琴音那看似呆滯的眼神背後,隱藏著絲絲睿智,而眸底,更是有不盡的悲傷……

納蘭蝶舞走後,琴音吹熄了蠟燭。黑暗中,她一個人,輕輕的啜泣……

映雪能夠明白她的心,有一句話問︰當風箏厭倦了天空,是否就會義無返顧的墜入了大海?然而,她與琴音,在被大海吞噬的時候,都依然愛著天空,但是,卻無法回去,守候那一方屬于自己的天空……

結果,第二天,王府便處處傳聞︰新王妃為王爺一夜未眠……

大半年後——

銀兒出去辦事了,琴音一個人坐在桌前,桌上,有一盤棋,她凝視著棋局,過度的入神,以至于夕泉走進來了也不知道,本來嘛,看著一個傻子在沉思,夕泉就已經夠驚訝的,再看到那個棋局,就更加是張目結舌,欲語不能。

映雪也知道,那個局,是死局,而琴音的目的很清楚,解局。

良久,她一笑,指落,難題,迎刃而解,夕泉呆住了,這個局,換做他,也解不了,映雪也終于明白了,什麼叫天才與傻子只有一線之隔。

(音兒︰哎呀,人家不是傻子啦!)

「你會對弈?」夕泉忍不住問,只是,他一問就後悔了,能夠解出這盤棋的人,找遍整個王府,也未必能找出第二個。

琴音被嚇了一跳,差點摔到地上,幸虧以前經歷多了,形成了抗體,迷茫地說︰「泉哥哥,什麼叫對弈呀?」

夕泉無語了,看來他錯了,這丫的,還真是傻子……

(音兒︰我都說了我不是傻子嘍!)

為了嘗試一下,他坐下,收好棋,將一顆棋子擺在了棋盤上,琴音見狀,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從容的放下了另一顆棋子。

2個時辰後……

夕泉一敗涂地,映雪心想︰簡直就是變態。

(音兒︰你才變態!簬簬︰你知道變態是什麼意思嗎?音兒︰……要你管!)

夕泉又變著法子追問了老半天,結果還是一無所獲,無論是從語言動作神態上看,琴音都是傻子一枚,她的眼中,也閃爍著純潔的光芒,讓他不得不信,試想,在爾虞我詐的深宮之中,還有誰能保持最初的一份純潔呢?有多少人是打娘胎起就開始玩計謀的呢?單純,或許,也只有傻子才會擁有了。

之後好久,夕泉都沒有再來煩她,她倒也樂得自在,只是,有些人是不會那麼容易收手的。

某天送飯時刻……

琴音在屋里發呆,卻也在奇怪,怎麼銀兒這丫頭今天沒有寸步不離地跟著她。踫巧,一個丫鬟走了進來,她認了出來,那是隔壁春巧園的貝兒。

(注︰春巧園,是侍妾蕭雨的圓,夕泉還有另外幾房侍妾,只不過,堪稱擺設。)

發現不是銀兒來送飯,琴音立刻就警惕起來了,只不過,又不能暴露,便說︰「貝兒姐姐,你怎麼來了?銀兒呢,銀兒去哪里了啦?到處都找不到她,真是的。」

果然,一听到琴音在找銀兒,貝兒就緊張起來了,慌忙說︰「那個,王妃,您還是快點用膳吧,我想,銀兒她很快就會回來了,奴婢還要回去伺候雨主子呢,奴婢告退。」

說完,慌慌張張的離開了。

果然有鬼!琴音想著,很耐心的等到了貝兒離開,慌慌忙忙的出去找銀兒了。

路上,听到幾個丫鬟在說悄悄話——

「小楠姐,剛才那個丫鬟好慘哦,好惹不惹怎麼惹上了舞王妃,不知道她現在怎樣了,應該不會有好下場吧,上次我還親眼看見了舞王妃懲罰一個新來的小丫頭,那個妹妹被打得遍體鱗傷後給賣到青樓了。」

「別亂說,讓舞王妃听見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

听到這,琴音再也無法鎮定下來了,也不顧別人是否會看出她的秘密,往蝶舞園的方向跑去。要知道,銀兒是鈴兒的妹妹,鈴兒為她而死,她絕不能讓靈兒的妹妹再次因她受傷。這一次,納蘭蝶舞絕對是針對她的!

「呀!」絆倒了一塊小石子,琴音應聲倒下。頭上的釵子掉了下來,發髻也亂了,頭發散落下來。

剛才在說話的兩個丫鬟也被驚動了,看見是她,慌忙來撫,說︰「這不是琴音王妃嗎,王妃,您沒事吧!」

只是,沒等她們過來,琴音便已掙扎著,爬起,繼續往蝶舞園跑去。

近了,听著蝶舞圓內的哭泣聲,她來不及多想,披頭散發的撞開蝶舞圓的門,只見一個女人正在鞭打銀兒。

「銀兒!」她失聲喊出。

銀兒抬頭,看見是她,慌了,夾雜著哭腔喊︰「公主您快回去,公主你快回去!」

琴音不理她,走到納蘭蝶舞身前就撲通一聲跪下了,眼角掛著晶瑩的淚珠,說︰「蝶舞姐姐你就放了銀兒吧,銀兒是音兒最好的姐妹,求您放了她吧!」

她這一做法驚呆了在場的所有人,納蘭蝶舞愣了一下,繼而又冷冰冰地說︰「妹妹你不要替她求情,這個丫鬟不懂規矩,連我都敢沖撞,此日不滅,待他日她連你也叛了,怎麼辦,姐姐這是在教訓下人!」

琴音心中憤憤,分明就是謊話,銀兒從小在宮中長大,處處守規矩,不與人爭,怎麼會沖撞她。

這是,又一鞭甩過來,‘啪’一聲。

「啊!」琴音替銀兒擋住了那條無情的揮舞的蛇。

「公主!」銀兒驚叫,沒想到,公主為了她,會這麼做……

「你騙我,銀兒她從小就在宮中長大,怎麼會不守規矩!」琴音的理智已經不受控制了。

「呵,你懂什麼?越是在宮中長大的人,就越想攀龍掛鳳,我說的沒錯吧,宋琴音,你倒是好耐心,說,你到底是怎麼勾引泉的!」納蘭蝶舞厲聲說。

唉?

勾引夕泉,她有嗎?等一下,那天,夕泉跟她對弈,納蘭蝶舞不會是誤會了吧……

「姐姐,我沒有……」她辯駁。

「還敢頂嘴是吧?今天我打這賤婢,就是因為你這個主子!」納蘭蝶舞又一鞭子甩去。

琴音又擋住了,手臂上,血,滲出了衣服……

「公主,公主。」銀兒爬到她那里,哭著拉起她的手,然後又說︰「王妃,王妃,求求您別再打公主了,您要打就打奴婢吧,奴婢願意替公主挨打,求您了,饒了公主吧,她只不過是一個傻子而已,她什麼也不知道。」

琴音忽然抱住了銀兒,在她耳邊輕聲說︰「銀兒,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你受傷。」說完,又猛地一推,銀兒倒在了門外,她眼疾手快,關上了門,倚在門上,扛上了門。

「呵,你不是會下棋嗎?我就讓你永遠也下不了棋,來人!」納蘭蝶舞冷笑。

她話音剛落,一個丫鬟就托著一個盤子出來,盤子上,有粗粗細細的銀針,還有一副夾手指的刑具。

要動手了吧,想著,琴音露出一絲戲虐的笑,了解了也好,便跌坐在地上,沒有反抗……

隨著聲聲淒厲的慘叫,映雪的心越來越痛,迎來的,又是一片黑暗……

黑暗中,還是那只蝶,可是,這一次,那只蝶卻是繞著一個白衣女子飛的,那個女子,長得與琴音十分相似,卻還要比琴音美上幾分,傾國傾城,堪稱禍水,不過,她的右眼底下,有一個淡淡的金色輪廓,像一只蝴蝶,是宋琴音沒錯了,那個金色印記,又多了幾分生氣。

琴音開口了,那聲音,宛若天籟,卻空洞無比,不知從何而來。

「映雪,我是琴音,找到你,選上你,是你我的緣分,也是出于無奈,我在此對給你帶來的麻煩深感抱歉,只是,我別無選擇,對不起,映雪,請你,照顧好我的母親,算我求你了,幫幫我,好嗎?」。

說完,琴音的身體開始消失,她想追過去,卻又傳來鑽心的疼痛,痛的徹骨,噬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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