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若是隸王沒有出手,那麼到底是誰擄走了堇色?又是何種目的?
隸王妃道︰「一個丫鬟,你如此看重,一定是你在意的人。」
方青燃點頭。
這時,遠遠地傳來一兩聲爽朗的笑聲,隸王妃撇了下嘴,有著厭棄,「這三皇子倒是來得勤,不知道是不是那人的意思。若是不知情的還以為那是王爺的兒子呢!「
碧痕臉色大變,「王妃……」
「我知道。」她笑了笑,輕輕理了下鬢前的碎發,萬種風情。
方青燃暗嘆,王妃如此美麗卻也吸引不了王爺的目光,男人終究薄幸!她起身,「多謝王妃的酒,這就告辭了!」
隸王妃笑咪咪地,「不客氣,你我總有再見之時。」
方青燃知道她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也不以為忤,足尖一點,人已經沒入夜色中。
隸王妃支著額,出神地,「你瞧,這皇甫少夫人還真是個人物!」她懶懶地,「去查這個丫鬟的下落,她的主子值得一交。」
碧痕應聲退下。
就著酒壺喝了幾口,醉態可掬,喃喃道︰「相思化酒,夢落某年,今已成狂。錚錚然、笑言滄桑,從此兩忘!」腰身輕擺,舞步蹁躚而起,透著不盡的寥落和哀怨。
未幾,三皇子果然出來,在隸王的恭送中,軟轎一路出了隸王府,一路行到幽深的巷子。
三皇子亟不可待地,「解藥呢?」
方青燃貼近他的耳邊,輕輕地道︰「無解,因為那不是毒藥!」話音未落,宮燈倏然熄滅,人已經閃了出去。
「你……」三皇子的臉扭曲著,恨恨地跺腳,咬牙切齒地,完全無視身邊人驚恐萬分的模樣。
街面上一片死寂,巷子越來越深,方青燃只听到自己的腳步聲。回顧四周,只有牆角蜷著幾名乞丐,已然熟睡,發出一兩聲的囈語。
驀然,黑暗中有一道窺視的目光,帶著審視還有絲奇妙的情愫,讓她脊背泛上寒意,掌心扣緊了銀針。腳邊傳來細細的申吟聲,低頭,卻是個黑乎乎的小乞丐,幾乎頭和腳蜷在一起,瑟瑟發抖。
方青燃遲疑了下。
那乞丐抖得更厲害了,看身形是個孩子,手揪著衣領,呼吸粗重,顯然是發了高燒,而這樣的天氣只有送命。
窸窸窣窣地,牆角里露出兩只翹翹的尖尖的耳朵,圓溜溜的小眼楮,跳出來,卻是一只如老鼠般大小的奇怪動物。圓圓頭和圓圓的身體如同兩個大小不一的球連在一起,灰褐色的毛,肚子卻是雪白,其中沒有一點雜毛,模樣嬌憨可愛,在這樣的夜卻透著詭異。
方青燃驚震地看著這奇異的動物,那鼠似乎也在仔細打量著她,踟躕著,慢慢湊近,鼻翼翕動,似乎在辨別著她的氣味。
方青燃倏然伸手,那鼠尖叫一聲,一蹬一跳,速度極快地彈到屋角,很是憤怒的模樣,沖著她齜牙咧嘴,吱吱地叫了幾聲,隨即蜷成一個球般,轉瞬便失去了蹤影。
她蹙起眉,少頃,便撈起了小乞丐躍上了屋頂。
翌日,傳來皇甫將軍首戰告捷的戰報,南楚上下一片沸騰歡喜。
皇宮勤安殿,皇上細細翻開著軍報,因為沉溺酒色略顯混沌的眼里不可抑止地露出喜色,連聲道︰「好好好!果然是戰神!不愧是皇甫之家,朕的江山有這樣的勇將守護,有何憂心?」
御案下,隸王和江國相微低著頭。
皇上放下軍報,「朕要好好賞賜皇甫家,兩位愛卿可有什麼建議?」
江國相瞧了隸王一眼,道︰「我皇英明!皇甫將軍為我朝立下如此戰功,應重賞!」
隸王似笑非笑,道︰「王弟也是這麼認為,另外還要大力封賞有功之士,以彰顯我皇皇恩浩蕩,英明神武!」
皇上搓搓手,躊躇滿志,連連說是。
一陣玉佩叮當,皇貴妃一身紅裝,端著一個青瓷玉碗姍姍而來。她巧笑嫣然,舉手投足,無不傾國傾城,道︰「皇上得了什麼喜事?臣妾好像來的是時候。」
皇上哈哈大笑,握了她的手,道︰「皇甫大勝,皇甫大勝啊!」
皇貴妃眉尖一動,看了眼隸王,瞬間平了,「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此乃是天佑我皇啊!」
皇上更是歡喜,瞧著眼前的人,若不是顧忌有臣子在場,恨不得摟到懷里好好親熱一番。
江國相嘴角彎了個冷冷的弧度,恭敬地道︰「臣告退。」
皇上擺手。
隸王與江國相一前一後退出了勤安殿,隸王慢下了腳步。
國相笑笑,「臣先走一步了。」走了很遠,回頭看看立在台階前凝目沉思的隸王,啐了口,細長的眸里閃過絲陰冷和不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風過,樹枝上簌簌落下一陣露水,有幾點落在他的鼻尖,臉上,絲絲的涼意。腰間纏上溫熱柔軟的手臂,微微側臉,是女子馥郁的清香,帶著軟軟的呢噥,「王爺。」
「他睡了?」
「嗯,」
隸王握住她的手,縴細白女敕,尖削如春筍,指甲上是刺眼的豆蔻丹紅。很多年了,她依然喜歡在指甲上染上如此艷麗的顏色,一如十多年前的那個嬌俏美麗的女孩兒。
皇貴妃將臉緊貼著他溫厚的後背,喃喃著,「我該怎麼辦?籌,若是皇甫家重新得勢,只怕……」
隸王心頭微軟,道︰「不妨事,那人已經不在了,就是入宮也沒有可選的人,不過是一介武夫而已,不足為懼。」冷冷一唏,「榮耀是天家給的,有沒有命得便是另一回事了。」
皇貴妃身體微顫,將身體更貼緊了些,呢喃著,「我知道,你一定會幫我的,我知道……」頓了片刻,想起了什麼,「那個事辦妥了嗎?」。
隸王搖頭,「那個丫鬟失蹤了,是好事也是壞事,你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嗯,我知道,」皇貴妃將臉拱了拱,如同撒嬌的女孩兒,「你答應我的,不可以和那個女人親熱。」想起那人明了而帶著冷意的眸光,她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