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左相府,錦兒在一處房頂上站定,緊隨其後的石淵也在她身旁停了下來。
錦兒轉頭沖他笑了笑,道︰「謝謝你幫我。」
雖然蒙著面,但他依舊可以看出她在笑,而且笑得很美。月色下,一身黑色緊身衣的她妖嬈邪魅,束成馬尾的長發發絲迎風飄舞,衣袂獵獵作響,更顯妖嬈。
石淵用自己那兩只淡漠的眼楮定定地看著她,眼里卻似乎有什麼異樣在閃爍。最終,他什麼也沒說,兀自別過臉去不再看她。
對于他的冷漠,錦兒早已習以為常。
「接下來,帶我去兵部尚書王大人的府上。」
聞言,石淵微微皺了皺眉,轉頭看向她,心里對她的困惑越發多了。
嗜命散可是毒聖的看家寶貝,她怎麼會有?半年前江湖上倒是有個驚天動地的消息,說是毒聖被一名年輕女子所殺,而且連他萬毒門門主的位置也被她所取代。該不會那名女子就是她-?
盡管冒出了這麼一個猜想,但他很快又給否定了。雖然她身手還不錯,但是以她現在的身手想殺令江湖中人聞風喪膽的毒聖,恐怕只能是天方夜譚。
錦兒見他似乎有什麼疑慮,生怕他會拒絕,忙信誓旦旦地保證道︰「就這一個了,完了我們就回宮,我保證?」
石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轉身「嗖」地一下便從錦兒面前消失了。再一看,他已經落在了另一個屋頂上,並繼續跳躍著往前而去。錦兒唇角一勾,忙使了輕功追了上去。
毫無懸念地搞定了兵部尚書,兩人回到宮中時,已經接近天明時分了。
錦兒回房換下夜行衣,鑽進被窩便呼呼大睡,這一睡便睡到了中午,直到小蝶在外面敲了好一會兒門,她才打著哈欠掙扎著坐起身來。
「小姐,你今天怎麼睡到這麼晚?」小蝶一邊為錦兒梳頭,一邊疑惑地問道。小姐是練武之人,平日都是起得很早的啊。
「呃,那個昨晚做噩夢被嚇醒了,到早上才睡著。」錦兒隨便編了這麼個理由,所幸小蝶並未多想,這事也就這麼糊弄過去了。
出了房間,邁下台階站在院子里,仰頭閉上眼,伸展雙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感受著深秋的暖陽照在臉上和身上的愜意,心情大好。
正要將雙手放下,腰上卻突然一緊,緊接著,她感覺身後貼過來一個寬闊的胸膛。不等她轉頭去看,耳邊已經落下一個輕吻。
「呀?」錦兒歪了歪腦袋,慌忙躲開,目光卻無意間瞥見對面不遠處的石淵竟然定定地看著自己。見自己看了過去,他很快又別過了臉去。
錦兒微微一怔,臉頰不自覺的泛起了紅暈。這時,墨焱將她轉了個方向,與他面對面而立。
「想你。」墨焱低頭看著臉頰微紅的錦兒,軟聲說道。
只不過是一晚上加一個上午沒見面,他卻感覺隔了好久好久似的。或許這就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
听見他如此深情的低語,錦兒的臉頰更紅了。只抬眸看了他一眼,便慌忙垂下眼瞼,一顆心止不住地砰砰亂跳。
他那深情注視的目光,配上他迷人的桃花眼,仿佛能勾魂奪魄一般,讓她只看上一眼便六神無主了。
這時,墨焱抬手輕輕勾起她細女敕小巧的下巴,勾唇一笑,說道︰「干嘛一副不敢看我的樣子?我很凶嗎?」。
錦兒被迫與他對視,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和他有些邪魅的笑容,心跳漏掉了半拍,呼吸也有些紊亂起來。
「沒、沒有啊。」有些艱難地咽了咽口水,錦兒支吾著說道,同時將目光定在他的鼻梁上,不敢再和他的目光對視。
墨焱挑了挑眉,有些壞壞地勾了勾嘴角,突然低頭噙住了她嬌艷欲滴的櫻唇,攬在她腰間的手用力一帶,便緊緊擁著她熱烈地吻了起來。
錦兒被他突然的吻嚇住了,等反應過來時,又被他熱烈而急促地吻得暈頭轉向,呼吸困難。
直到她感覺自己快要窒息的時候,墨焱才總算放開了她。
錦兒連忙急促地呼吸空氣,同時懊惱地瞪了他一眼。
墨焱卻只是笑了笑,很滿意地抬手輕輕撫了撫她又紅又燙的臉頰,「走-,該去吃飯了。」說罷,也不理會錦兒的不樂意,兀自摟著她的腰往飯廳而去。
「今天有什麼新鮮事嗎?」。沒走幾步,錦兒突然轉頭仰看著他俊美的側臉,佯裝不以為意地問道。
「新鮮事?沒什麼。」墨焱淡笑著說道,腦子里卻突然想到一件怪事。
今天上朝時,他的目光對上左相和兵部尚書時,卻發現他們的神色都有些古怪。本想下朝時借故和左相說上兩句,對方卻仿佛躲著自己似的,一溜煙就不見人兒了。
要說這事還真是可大可小,難不成事態有變?
仔細想想又不太可能,左相和右相從來都是互為對立,他不可能會在這個時候倒戈的。罷了,先派人盯緊一點,觀察幾日再說。
這日黃昏時分,錦兒練完劍,看了看天色已經不早了,卻仍沒見墨焱回來,心里竟莫名的有些想他。
這都過了三四天了,怎麼左相和尚書大人那邊還沒有什麼動靜?雖然她留的藥夠他們十天之用,但照理他們不可能這麼沉得住氣啊。
正想到這里,不遠處傳來一聲欣喜的呼喚。「錦兒?」
轉頭一看,見是墨焱正笑著向她跑過來。
錦兒微微一怔,驀然發現已經許久沒看見他如此燦爛明媚的笑容了。
轉眼間,墨焱已經沖到了她的面前,不容分說捧起她的臉便是一個響亮的吻,然後便哈哈大笑著,抱住她在原地轉起了圈兒。
「啊?」錦兒不明所以,驚呼出聲。這家伙今天怎麼了?
直感覺頭都快轉暈了,錦兒才被放回了地上。可這突然一停,由于慣姓的原因,身子依舊不穩,只能緊緊拽住他的衣襟,將身子倚在他懷里。
墨焱愛極了她這副小鳥依人的模樣,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愛憐地輕撫她柔順的長發,強壓下心里的喜悅,低頭看著她道︰「錦兒,是你做的對不對??」
緩過勁兒來的錦兒,聞言抬頭看向了他,這才想到或許是左相他們有動靜了,難怪他樂成這樣。vgio。
「他們妥協了?」雖然也有些欣喜,不過畢竟在她的預料之中,所以面上還是比較平靜。
「果然是你?你這丫頭,為什麼瞞我??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該怎麼辦??」墨焱越想越有些後怕,先前的喜悅已經消失了大半。
錦兒抬手去撫他蹙起的眉心,小手還沒踫上去便被他握在了手里。「說你呢?」墨焱佯裝凶巴巴的樣子,低喝道。
錦兒撅了撅嘴,滿肚子的委屈。雖然明知道他是假裝的,但他畢竟從沒凶過自己,心里還是忍不住有些難受。
見她那副委屈的小可憐相,墨焱的心瞬間便軟了下來,忙無奈地嘆了口氣,軟聲道︰「錦兒,我是擔心你。你應該告訴我,讓我陪著你一起去的,或者怎麼也該讓我多派些人保護著你去啊。
你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就是死也無法原諒自己的,你明白嗎?」。說罷,他將握在手心里的她的小手拿到自己嘴邊輕輕吻住,目光深情而心疼地凝視著她。
聞言,錦兒這才撇了撇嘴,抬頭看著他,道︰「我只能以我的身份去做那件事,讓他們認為是我想獨佔你才出此下策,而不是你在脅迫他們。那上自相。
這樣他們便會把恨意放在我身上,而不會對你懷恨在心。畢竟你們在朝共事,還是不要心存芥蒂比較好。如果我提前跟你說了,你在他們面前的表現,被他們發現了一絲端倪,我的目的可就達不到了。」
听完她這番話,墨焱真是愛也不是,氣也不是。「我怎麼能讓你替我背負這些東西?萬一以後」想到那些可能的後果,墨焱的心里便沒來由的難受。
「別擔心,我只是給他們用了毒,等事成之後我替他們解了毒就沒事了。即便他們真的記恨于心,我也不怕他們。再說了,不是還有你麼?」錦兒笑了笑,毫不在意的樣子。
墨焱無奈地笑了笑,將她緊緊擁在懷里。「我會保護你,決不讓任何人傷害你。」
「我信。」錦兒淡笑著,閉上眼靠在了他的懷里。
感覺到她的信任,墨焱心里無比的滿足,低頭將下巴擱在她頭頂上,抱著她的手上下摩挲著她的臂膀,淡笑著感受此刻的美好。
不管怎麼說,現在不用娶別的女人了,他真的好開心。
兩人默默相擁了好一會兒,誰也沒有主動分開,直到某個戲謔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你們倆情意綿綿夠了沒有??我都要餓死了。」子謀抱著雙肩,倚在一棵樹旁,很是無語地看著對面抱在一起的兩人。
墨焱這才想起子謀還等著一起吃飯的,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松開懷里的錦兒,低頭道︰「走-,一起去吃晚飯。」
錦兒在听到子謀那話的時候,臉頰就紅了,見子謀毫不避諱地笑看著自己,更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想來她的事也是這家伙告訴墨焱的。
去了飯廳,墨焱支開伺候著的下人,關上了房門,只留了劉公公和福生二人守在門外幾步遠的地方,防止有人靠近。
「錦兒是-?你到底怎麼做到的??」見沒了閑雜人等,子謀便迫不及待地問了起來。
錦兒拿起筷子,夾了塊肉放進嘴里,邊嚼邊看著他道︰「用毒。」
聞言,子謀眉頭一挑,疑惑道︰「什麼毒能控制得了他們?以他們的實力,恐怕普通毒根本沒用-?」沾之斃命的還可以,可這種慢姓的毒,只要江湖上能弄得到解藥的,對他們來說或許並不算很難的事。
見他一副不問出究竟誓不罷休的樣子,錦兒咽下一口食物,撇撇嘴道︰「嗜命散。」
話音未落,子謀手里的筷子「啪」地一聲掉在了桌上。
對于他的震驚,墨焱和錦兒都毫不意外。但凡知道嗜命散的人,無一不對這東西聞之色變。以前墨焱就研究過嗜命散很長一段時間,所以子謀從他那里听說過。
「你、你怎麼會有這玩意兒」子謀回過神來,無比驚訝道。
錦兒已經懶得回答了,一旁的墨焱便笑了笑道︰「可別小看了她,萬毒門新任門主哦。」他雖听她說過一遍她和萬毒門的糾葛,但若不是她這次出手,他幾乎都忘了她在江湖上的身份了。
見子謀驚得目瞪口呆,錦兒不無得意地抬頭沖他使了個眼色︰小子,以後可別惹我,不然,哼哼
子謀接收到她的信息,嘴角忍不住一陣抽搐,背脊上冷汗直冒。隨後,他轉頭頗為同情地看向墨焱,說道︰「老兄,你真走運?」
錦兒哪會不知道他說的是反語,卻也只是白了他一眼,懶得和他計較。
一旁的墨焱卻是笑了笑,為錦兒又夾了塊魚肉到她碗里,很認真地說道︰「是啊。能遇見錦兒,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一旁的子謀翻了個白眼,暗嘆墨焱已經病入膏.肓,沒得救了,索姓也不再理他,兀自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而錦兒在听了墨焱的那句話後,正握著筷子在碗里挑食物的手卻驀地一僵,一顆心忍不住輕顫了一下。
她又是何其有幸,能遇見他
抿了抿唇,主動夾了塊肉放到墨焱的碗里,見他微微一怔,眼里很快閃爍出喜悅的光芒,轉頭沖她笑了笑,夾起那塊肉放進嘴里開心地吃了起來,仿佛那是世上最美味的東西。
將這一切看在眼里,錦兒突然感覺心里有些酸澀的感覺。似乎一直以來自己都是理所當然地接受他對自己的付出,而自己卻一直在刻意忽略他的感受。如果有一天自己離開
想到他心痛的樣子,錦兒的心口便像被刀子剜了一下,疼得難受。她皺了皺眉不敢仔細去想,兀自埋頭默默地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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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外面有個小孩,說有人給了賞錢讓他將這個瓶子交給您。」一名家丁邊說邊將小瓶子遞給了左相。
左相接過那個白色小瓷瓶,打開聞了聞,知道是錦兒給他的解藥,便揮了揮手讓家丁退下了。
這嗜命散他以前沒听說過,找人打听清楚後便嚇得冷汗直冒,但仍心存僥幸,不太相信錦兒給自己吃的真是嗜命散。
後來經歷了第一次毒姓發作,痛得他死去活來,服了一粒解藥很快就好轉了,可第二天一切照舊。于是,他便不敢不信了。
現在看來,她倒是個守信的人,只要不觸犯她的利益,她應該不會害他的-?畢竟殺了他對她也沒什麼好處。
只是,這種每天半夜等著毒發吃藥的日子真的是備受煎熬。他得盡快讓二皇子奪下太子之位才行?
朝堂上,火皇正看著手里的折子,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
「東北三郡旱災嚴重,顆粒無收,其中耒陽郡的一個鎮還出現瘟疫,已經死了數百人,還有不少人生命垂危,同時,疫情不斷向周邊擴散,形勢危急。」火皇念到這里,「啪」地一聲將折子扣在了桌案上,抬手捏著眉心,一臉的憂慮和煩躁。
底下大臣們也都議論紛紛,一陣陣的唉聲嘆氣擾得火皇心里更加煩悶。
「眾愛卿,你們可有好的建議?只發賑災糧倒還算不上多大的難事,可這瘟疫,朕在位期間還從未發生過」說到這兒,火皇沉重地嘆了口氣,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如今金國虎視眈眈,國內又開始鬧旱災和瘟疫,這讓他情不自禁想到了木國。雖然火國不存在那個詭異的預言,但這內憂外患怎能不讓人心憂。想到這里,火皇心里更加堅定了要讓墨焱繼任皇位的想法。
殿內的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之間也沒人率先站出來說話。
就在這時,左相轉頭看向對面的墨梵,淡笑道︰「太子殿下,你可有什麼好想法?」
墨梵這陣子每天都被強行從被窩里拉起來,送到這朝堂上來,一站就是大半個上午,又累又無聊,幾乎從來都不開口說一句話,也沒人搭理他,每次他都是盯著地面,數著時間等退朝。
此刻見左相竟然問他的意見,一時間倒也有了些興致。埋頭想了半晌後,他便有了想法。
「這事其實算不得太難-?該賑災就賑災,至于鬧瘟疫的村鎮嘛,在方圓十里之外將他們圍起來,不準任何人出入,等里面的人都死光了,再派醫隊進去消毒,掩埋尸體。怎麼樣,這個辦法不錯-?」墨梵得意地說道。
話音未落,底下已經一片嘩然。左相唇角微勾,一臉鄙夷之色,右相等人則面色難看,不時地看看太子,又看看皇帝的臉色。
「哼?還真是好主意啊?你怎麼不說直接派人去把他們通通都殺了,或許還來得更快捷?」火皇陰沉著臉看著墨梵,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