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眉一挑。小劉「哎」一聲嘆氣，湊過去在她耳朵邊說了幾句。凡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大表哥他一向不願意人家知道他家世，你以後可千萬別跟人提起。」
「走！」小劉還在百般叮囑，凡微愕的面上已轉而染了笑，腳後跟一旋就往大開的門大步走過去。小劉趕緊跟︰「去哪里？」
「你阿姨家。」
他忌憚什麼她就給他來什麼，半揚著略略顯尖的下巴，她臉上笑容得意。她就不信，能輸給他了！
小劉一听，拔腿趕上去都來不及︰「去，去我阿姨家干什麼？」
「你說呢？當然是拿回我的東西！」
她把「我的東西」咬在齒縫里重重咀嚼出來。門口，小劉喊來的出租車還在等著，凡開門上車，小劉剛剛好也跑過來。
「還不上來！」
他站在門邊上猶豫，手搭在把手上又想月兌開又像粘著似的動不了。彎腰湊到窗戶口垂死掙扎︰「凡……」
「你不去我就自己去問，雖然，我動不了人家一根頭發絲，查個住址還是不必顧慮太多的。」
雙手環胸，她後背靠著座椅，半偏了臉，慢條斯理的說話。眼梢微微挑起來去看小劉糾結成塊的面孔。
司機看在錢的份上等了他們不少時間，又見小劉在這磨磨蹭蹭的，難免不耐煩。橫眉朝小劉一瞪，夾著濃重口音道︰「是個男人不？婆婆媽媽！上不上車了？」
小劉平日因長得瘦小，最最忌諱被人稱呼不是男人，不禁氣血上涌，兩眼通紅吼一聲︰「誰不是男人？」
麻利的車門一摔，往副駕駛上一坐。昂高了下巴做出睥睨毛臉司機的神態。
「去哪兒啊？」
司機和他對視半秒，忍不住把手往方向盤上一捶。駭了小劉一跳，條件反射的往椅子上一靠。結巴道︰「你，你干什麼你？」
凡半抱著胳膊，一只手抵到額頭︰「演夠了沒有？地址！」
周家掩在一條極深的巷子里頭，外面來看，再平常沒有的一條老街，路面上甚至沒有幾個人影往來，及至走到最後才發現，蒼翠濃綠之中另有玄機。
略顯陳舊的白牆，飛檐其上，「周宅」兩字越添幾分古韻。里頭盛繁樹木枝丫直搭擱到高高院牆之上，那種磅礡泰然的氣勢，讓凡立在門前無端生出一種窒悶感來。
「居然還有這種地方，」她隨手拍了下小劉，仰頭去看那像是想要生長到雲端的綠葉，高枝，「他們在這兒住了多少年了？」
小劉整了整儀態，上前按下門鈴︰「不知道，根據我媽的說法，她的爺爺那一輩就在這兒住著。」
「你媽的爺爺？」
凡嗆咳了一聲，正好有人來開門，咽口唾沫定了定神。看著小劉和來人親熱的招呼，她立刻也跟著露笑臉，擺樣子。心中卻不免齟齬，他媽的爺爺就住這兒，紫禁城呢？
跟著來人進了門，相當大的院子，里頭卻空蕩蕩的，只有兩棵靠牆長的黃楝樹，就是她剛才在門口看的冒出牆的綠樹。外面看來是茂盛到不可一世的樣子，進了門看那樹干，也要兩個大人合抱才能兜圓，想來歲數是不在她和小劉年紀疊加之後靠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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