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羽笑道︰「我不大記得弟弟的樣子了，也許只是他們差不多大的緣故，媽媽才會認錯吧。」忽然想起了什麼，走到書櫃前，取來一個相框。
照片上，是年輕時的黎明雪和兩個小男孩，大點的孩子肯定是趙羽了，另一個小一點的孩子，清秀的圓臉，英挺的眉毛，倔強的薄唇……
再看看床上的孩子，趙羽詫異極了，他們長得一模一樣！可是——這怎麼可能？
lucas是賀紓的孩子啊！
趙羽下意識地望向賀紓，發現賀紓臉色煞白，「你沒事吧？」
賀紓茫然地搖搖頭。
趙羽把他扶到床上躺下，「今天你也夠受的了，好好睡一覺，什麼也別想。」
「sam——」
趙羽溫柔地撫著他的臉，「你有話跟我說？」
賀紓卻沉默，明眸中漫起一片晶瑩。
「有什麼難開口？嗯？」趙羽聲音愈發輕柔。
賀紓終于還是搖搖頭，垂落的長睫遮住淚眼。
趙羽給他掖好被子，靜靜的看著他，直到他的呼吸變得緩慢而綿長，知道他已經入睡，才悄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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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羽將自己關在書房里，心中如一團亂麻。理性和冷靜一向是他引以為傲的資本，但此時此刻，他正在苦苦思慮的事，完全超出了理智可以接受的範圍。
手中依舊捏著那張舊照。
像，不可思議地相像，怪不得媽媽會把lucas當成弟弟。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
賀紓的兒子，又怎麼會跟趙家有關系呢？
記憶的齒輪飛速啟動，紛繁蕪雜的思緒掠過心頭，一幕又一幕，像電影重播……
那一回，lucas遇到車禍，他輸血救了那孩子，當時情勢危急沒有細想，這孩子怎麼會有跟自己一樣的血型？還是極其稀有的rh陰性？除了血親關系，這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又一回，lucas在游艇上被亡命之徒劫持，他毫不猶豫地用身體為孩子擋住了致命的一刀，其實自己當時什麼也沒想，只是某種本能的驅使。
他又想起賀紓手腕上的傷痕，六年前，春風一度後，賀紓絕然離去，到底是什麼事導致他那麼絕望，要割腕自殺？
還有，為何每一次自己問道lucas的身世，他都是諱莫如深、避而不談？
還有……
也許，這不過是一個又一個的巧合，但當這一系列的巧合疊加起來，那麼——
一個令人震驚的答案呼之欲出……
不，這不可能……趙羽使勁搖搖頭，
思維有時就像一個迷宮，明明知道出口的方向，卻總是在彎路中兜兜轉轉。
電光火石般一閃，腦海里的混沌被照亮——對，有個人一定知道一切。
趙羽一秒鐘也不願再待著，披上外套走出去，啟動了汽車，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趙羽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瘋子，半夜深更驅車兩個小時來到別人家門前，而這人還曾經是自己的情敵。
門開了，李國凡走了出來，見到他，第一句話竟是︰「rain出什麼事了？」
「他沒事！」趙羽簡潔道，然後單刀直入，「告訴我，lucas是誰的孩子？」
看著李國凡眼里的神色，趙羽知道，自己找對了人，答案的確就在他身上。
半小時後，兩人在一間通宵營業的咖啡店里相對而坐。
趙羽先開的口，掩飾內心的緊張，「李國凡，我實在沒有想到會跟你喝咖啡聊天。」
李國凡嘴角一牽，神色卻異常嚴肅，「是rain叫你來問我的？」
「不是。」趙羽很老實地回答。
李國凡嘆口氣，「那孩子，總是那麼執拗。」
「所以你必須告訴我，為了他好。」
李國瞪了他一眼，對此人他無論如何友好不起來，「你現在才想起要問這事，是不是太遲了？你該知道賀紓為了你，承受了多麼可怕的痛苦。」
「說下去吧……」趙羽忍著指責，不敢動怒。
李國凡嘆口氣，這段回憶對于他也同樣難受，「六年前我還在醫學院做研究，那天夜里，我到一家便利店買東西，只有一個男孩當店員，他就是賀紓。
我是醫生，只看一眼就知道他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蒼白、瘦弱、憔悴不堪，還有他的眼神，那麼淒惶無助，然而我問他是否需要幫忙，他卻倔強地一口回絕。然後，他就暈倒了。
我把他救回診所，幾天後他才醒過來。在他昏迷的期間，我發現他身體的異狀——他懷孕了！」
啷——趙羽手中的杯子落到地上，「什麼？這怎麼可能？你開什麼玩笑——他一個男人……」
李國凡靜默地看著趙羽。
趙羽勉強壓制著內心的震驚，「對不起，你說下去吧。」
李國凡從衣袋里掏出一個信封，「我就知道你不信，這是當年的化驗單，作為證據，趙大律師，你仔細查看吧！」
趙羽接過來，取出里面的單據，一張接一張地看下去，這里面包括了賀紓的身體狀況、胎兒的生長監控記錄，厚厚的一疊，涵蓋了整個孕期。
李國凡慢慢又開口道，「當我把這個消息告訴賀紓的時候，他的反應比你更激烈。于是，我給他看胎兒的超聲波影像。」
「賀紓不得不相信了，卻痛不欲生，他畢竟是個男人，實在無法接受自己身體會像女人一樣懷孕這樣一個事實。我怕他做傻事，用盡了辦法勸他。趙羽，你設身處地為他想想，他當時還是一個孩子，連自己都照顧不了，這件事簡直把他拖到了地獄。」
「天哪……」趙羽喃喃道，無力地靠在椅背上。
「然後我想到了孩子的另一個父親，我勸他去找你，當時只有你才能拯救他于絕望的境地。然而，我錯了，後悔死了！趙羽，你這該死的混蛋讓他看到了什麼？使他完全絕望了，要拿掉胎兒，我不答應，他就割斷了自己的手腕！」
趙羽渾身一顫，痛得猛吸了口氣。
「我死活不讓賀紓打掉孩子，因為這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賀紓在懷孕期間得了嚴重的精神抑郁，身體情況也異常糟糕，有好幾次差點流產，都是在死亡線上被搶救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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