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九天之令妃傳 第十七章 認命

作者 ︰

次日清晨起來我便頭暈暈的,身子發軟,叫來了太醫,診斷之下卻是染了風寒。如此便是日日吃藥,纏綿病榻,而我心里一直惦記著阿瑪的事,坐臥不安,夢里經常驚醒。我也想過向元打听打听,但又想他忙于園中公干,如何知曉這些,特意打听難免讓人起疑,也就罷了。

蟬鳴漸稀,夜風漸寒,不知不覺已經是八月里了,一日傍晚,小福子送上一碗蓮子羹,一看便不是閣中器物。我心下了然,暗暗寒心,本以為小福子是要做我的心月復,不想卻是做了監視我的人。

我遲疑了一下,端起碗來,即刻感覺到碗底有東西,似乎是紙團。胡亂喝了兩口蓮子羹就叫人拿下去,暗暗把紙團摳在手心里……

「汝父安心勿念勿多思靜待即可」紙團上寥寥數字讓我多日來緊繃的心神為之一松,最重要的是阿瑪安好。

我將紙條在燈上燒成灰燼,那幾個字已深深印在我的腦海中,勿多思,靜待即可,是說讓我不要想太多,暗暗等待時機,看來我不過是皇後娘娘在這宮中挑選的眾多棋子中的一個,用與不用,何時用,都掌握在下棋人的手中。

我身在園中,遠離皇宮,與鳳座上的皇後娘娘離得太遠太遠,想必不會這麼快被用到,但身在禁宮卻能左右這行宮中小小宮女太監行動的皇後娘娘,一定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我突然對未來有一種無力的絕望感……

絕望感帶來的郁悶沒有持續很久,因為冬兒,在我的心里早就把她當做親姐姐,我的心事從來不瞞她,別看她平日大大咧咧,看事情卻有自己的獨到之處,「誰知道明天是什麼樣子?犧牲今天的快樂去擔憂明天還不一定是什麼樣的生活,是不是值得呢」

想起來我真是白讀了那麼多書,到關鍵時候還不如冬兒的一句話。我也看開了,過一天是一天,安靜的度過每一個安靜的日子吧。

八月是萬壽節,皇帝的生日,宮中許穿紅色,最下等做粗活的宮女也許妝扮,這下可熱鬧了,到處是奼紫嫣紅,正值豆蔻年華的少女一點不比盛開的繁花遜色。

八月初八,小廚房送來了今年最後一份冰碗兒,宮中飲食最講究時令,這冰碗兒就供到八月初八,當然是對下面的宮女太監,主子們要起來,就是寒冬臘月也得供了來。

今兒天氣熱,我多要了一碗與冬兒吃。冬兒拌著冰碗兒道「那位送冰碗兒給小姐的蘇小姐,自從小姐七夕受了責難以來,再也沒來看過我們」言語中頗多怨氣。

我輕輕咬了一口哈密瓜,甜絲絲的,說道「這倒是冤枉了她了,別說是她,你看其他人也並未來過,吃一塹長一智,這些天大家都不曾出門」。我說的大家自然是指跟我一般的眾位女官,經過七夕那件事情,這些初入宮的小姐們總算是認清了現實,雖然朝廷規定,包衣出身的女官若是選為嬪妃其例等同于八旗秀女,但在沒入天家法眼之前,家勢再好也只是奴才。

至于侯巧文,她讓我見識了宮廷斗爭的黑暗,我本是恨她入骨,但如今,我卻不願想起她。

萬壽節和中秋節的賞都下來了,我細細的檢查過,確定沒有什麼不該出現的東西,才讓冬兒把它收起來。宮中看重中秋節,封賞尤其豐厚,別的都還罷了,有兩匹細綢成色上好,顏色也好看,我拿給冬兒做兩套衣服,我們一人一套,再有就是一匹百蝶穿花的羅錦,顏色淡雅,花色也好,正好拿了做鞋面,想必姑姑也喜歡。

姑姑的鞋樣我早就有了,鞋底就用檀木的高底,只差花色了,我找了幾個雅致的花樣準備拿給姑姑選一選。日日與姑姑相處,在她里屋里作息也都習慣了,見門虛掩著,我也未想到敲門就推門進去了,嘴里還說著「姑姑,我給您選了幾個花樣子……」

話未說完便打住了,因為我看到姑姑並未像往常一樣,坐在窗下看書,或是倚著靠背假寐,她正站在打開的衣箱旁發呆,手里還拿著一件好像是衣物,從翻起的馬蹄袖看似乎是一件男人的衣袖,一條黃色的男人衣袖,還未等我反應過來,姑姑已經快速把衣服扔進箱子里,隨手把箱子落了鎖。

等我反應過來,發現自己還在望著姑姑發呆,而姑姑已經恢復了以往的平靜的淡泊,微笑著問我「你來給我看什麼?」

「哦,」我把手中的花樣遞過去「我給您的鞋子選了幾個花樣,您看看用哪個好」。

姑姑接過來,坐到窗下細細的觀賞,連連稱贊道「都不錯都不錯,你不拘用哪個秀了來都好,你的手藝是難得的」

我看姑姑眼圈微紅,定是剛剛哭過,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心事還是少要打听吧。

看姑姑神色倦怠,大有不盛之態,我便起身告辭,姑姑也不挽留,直到我走到門口,又突然叫住我「芷兒!」

我停了下來,只听姑姑道「八月天漸涼,聖駕就要回鑾,到時候園中人多事雜,還是少要出去的好」

「是」我輕聲答道,

姑姑又道「按理說,如今園子大修,皇子們不會入園讀書,但也不得不準備了,免得到時候……也罷,明日開始你就學習一下覲見侍奉禮儀」。

「是」

聖駕回鑾,姑姑是讓我避其鋒芒,免得惹禍上身,可是姑姑呀,您哪知道我已經是身不由己,只怕要辜負您的盛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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