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九天之令妃傳 第三十九章 完工

作者 ︰

果然不愧是太後宮中,我看那各項物件中,光用的到的絲線就不下百余種顏色,大多都差別很小,單看是看不出來的,針也預備下了好幾種。

紫鳶姑姑道指著屋里的兩個十五六歲的宮女道,「這是兩個做針線的丫頭,手藝不精不成器,給姑娘打打下手,要是缺什麼也差她們去庫房取,端茶送水也是她們」又轉過臉對兩個丫頭道,「你們要仔細,端茶送水都添點眼色,好生伺候著」。

兩個宮女都唯唯,我回身道,「多謝姑姑」。

紫鳶姑姑笑道,「這都是應當的,太後還沒發下話來,想來一會兒還要添人伺候」

我賠笑道,「盡夠了,多謝姑姑費心」。

仔細的將手洗淨擦干,這屋里涼爽通風,倒不擔心手心出汗。

先將燻壞顏色之處用小銀剪小心的剪下,再細細的理出紋路……說是繡,其實就是織補了,這是極耗功夫和眼力的,做一會兒便要歇一歇,每日只能做得一點。

紫鳶姑姑又遣了兩個小丫頭來伺候茶水,起先的兩個大宮女也幫不上忙,她們都是織補上的宮女,平時活計很多,只求快中等即可不必求精,如今也只能幫我捻線韌針。

幸而從前的手藝未曾荒廢,幾日下來,已經補了一個邊兒,拿給太後看了看,也說甚好,且吩咐說,慢工出細活,不必趕著交差。

竹芬是兩個大宮女中的一個,年歲也大些,人雖然大大咧咧做事卻仔細,在宮里很少見到這麼豪爽的人了,我便專留她在身邊。

御膳房晌午下午各送一次點心,我不喜吃那些甜膩膩的東西,再說還要洗手麻煩,都是她吃了。

竹芬倒是吃香甜,「姑娘不吃麼?那我可生受了」,邊吃邊說道,「姑娘您別笑話我,我們這些在底下做事的,都是有什麼吃什麼,雖然是在太後宮里,不至于餓肚子,但像這樣精致的點心,我也許多年沒吃了」。

我听她的話頭,好似進宮之前家境還頗不錯,如何便做了粗活丫頭呢,便問道,「你進宮幾年了?」

竹芬漫不經心的搖頭道,「誰記得哪個去,反正離出宮還早著呢」。

想來就是這收斂不得的脾氣,她才沒能在上頭伺候吧。

日復一日,忙到八月初才完工了,彼時聖駕已經回鑾,圓明園也熱鬧了起來,我在路過前殿听到時有喧鬧,但在听風軒除了風吹竹葉的沙沙聲,什麼也听不到。

完工之時,我取下繃弓,最後檢驗了一遍,只見整個畫面渾然一體,沒有半點瑕疵。

竹芬爬在畫上,離近仔細的瞅,半晌感嘆道︰「真是……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天衣無縫啊」。

我長吁一口氣道,「我已經盡力了,要再好也不能了……」。

竹芬道,「這已經夠好的了,我敢說,一會兒卷起來拿給太後娘娘看,太後也記不得哪里是補過的呢」。

我笑道,「哪里就到了那個份兒上」。

竹芬仔細的把畫卷好,我讓她去回紫鳶姑姑,她只坐在那發呆,我只叫別人去了。

一時屋里只剩我們兩人,我推她道,「可是傻了麼,一動不動的,怎麼去回了說不定有賞呢」。

竹芬呆呆道,「我願一輩子不要這個賞錢呢,跟姑娘待了這一個月,是我進宮來最快活的日子,不想這麼快就到頭了,又要回到那暗無天日的地方,如今能多跟姑娘呆一刻就是一刻……」。說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我也不免感傷,竹芬在織補處日日勞累,還要看人臉色,這次在我身邊當差自然就覺得是在天堂了。我嘆氣道,「若是旁的我還可以想想辦法,只可惜你是太後宮中的人,我也沒有辦法……」。

竹芬聞言猛地擦干眼淚,說道,「姑娘,我並不是太後的人吶,我是按例分在慈航普度的,並不是紫禁城里出來的,等過些天太後……」。

「噓!」我听見有腳步聲過來了,趕緊搖手要她噤聲。

紫鳶姑姑匆匆而至,我迎上去道,「姑姑來的好快」。並取畫給她看,姑姑贊嘆道,「果然是好針法,絲毫看不出修補過的痕跡」。

「姑姑過獎了,那如今……」。

姑姑命人將畫收好,笑道,「本來理應讓你謝了恩去,只是現下皇後娘娘和幾位位分高的妃子正在太後寢宮請安敘話,不太方便,我先將畫兒帶過去,得空就回了太後,到時候再傳你來,放心吧,太後見了一定滿意,這賞賜是免不了的」。

我笑道,「原該如此,多謝姑姑多日照看,芷兒感激不盡」。

……

竹芬送我到慈航普度宮門口,我輕聲對她講,「你的意思我已經知曉,你放心,我會放在心上……」

時已午後,八月初的天氣還是熱的,走到我藏鞋子的假山旁,無事一身輕,我便在山石上坐下乘涼。

好歹是把這件差事了了,聖駕回鑾,想來那些人的心思也就不在我身上了,我終于又盼來了平靜的宮中生活。再看這個小地方,雖說是偏僻了點,但樹木蔥郁,山石潔淨,倒是一個好地方,旁邊還有一條清澈小溪流過草叢,消失在旁邊的宮苑里。我從前邊看過,這是所無人居住的荒苑,想象一下里面的曲流婉轉,翠竹蔭蔭,如果要我挑就挑這里。此念已過,趕緊搖頭忘掉,呸呸呸,我怎麼會挑起宮殿來了呢,又不是宮中的嬪妃,要是真到那時,再好的地方又有什麼用,不過是精致點的籠子罷了。

歇也歇夠了,我起身搬開石頭,準備換鞋回文淵閣。石頭一挪開我卻傻眼了,里面空空如也……

怎麼可能呢,我安慰自己,一定是搬錯石頭了,可明明就是這塊啊,里面這個小空腔我看了那麼多回一定錯不了的!

這下慘了……我心中一沉,鞋子又沒有腳,肯定是被人撿了去,若是落到好事者手中,無事也會生出非來,我才拼了兩個月的辛苦換來的平靜,就這樣搭進去了……

不行!我轉過念來,我得趕緊離開這兒,若是找不到是誰的,我就安全很多,想到此,我起身便走……

只听山後有人輕笑道,「你是在找這個嗎?」。

是男人!我渾身一震,急回身,一個身材頎長,白色儒衫的青年男子從假山後轉出,笑吟吟的看著我,只見他右手搖著一柄紙扇,左手里拎著的正是我的繡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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