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心在大雨滂沱下趕到定芳齋的時候天劫已過。
雨水在臉上匯集在一起,縱橫交錯。
她听到自己心跳一下一下的劇烈跳動著,像是千軍萬馬奔騰而過,可是她流不出眼淚,她只是覺得悶得慌,十分悶,快要喘不過氣來。
她蹲在地上扶著清禹,嘴里全是雨水,蠱雕被響雷劈了幾下,身上也有重傷,但最厲害的那道雷卻被清禹擋了去,他如今的凡人之軀如何承受的了天雷劫!!
半晌,其心想說話,可是張了張嘴,還是沒有出聲。
清禹反而笑了,他倒在地上的姿勢優雅迷人,哪怕是受了再重的傷,他還是這樣,寵辱不驚。他顫巍巍的伸出手去模她的頭,道,「乖……乖徒兒,你難過什麼?為師……咳咳……為師又不是死了。」
大雨侵襲著定芳齋,群山環繞之下,整個離山都是一片大雨朦朧的陣勢,遠遠的眺望,仿佛不周山就在眼前似得,可隔著朦朦朧朧的水霧,其心的眼眶濕潤了,那一刻,她不清楚自己是被雨水沖刷了眼楮,還是自己的心里,真的落下了眼淚。
她覺得有一塊地方特別的疼。
疼的她撕心裂肺,忍不住想要嚎啕大哭,可是發不出任何聲音。
清禹的傷勢太重了,他鎖了金剛罩,其心晚上奈何不了他,根本沒有辦法把他帶到大殿去,實在沒了法子,其心只好就近把他一路馱到了定芳齋內。
定芳齋淡雅而清新,真不像是存放衣服和清潔衣物的地方。
蠱雕立在雕花大床旁,看著全身濕透的清禹和其心道,「老子去給鰻魚拿衣服,你的衣服老子順道一塊拿來,趕緊去打點熱水洗洗!」
蠱雕說完,眨眼就不見了。
其心完全手足無措。
她愣愣的立在那,記憶仿佛穿牆而過的風,那一刻,其心恍惚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仿佛隔著銀河的九天玄女正在那對著自己微笑,她婉約抬眸,靜靜的凝視著她,其心看的痴迷,不知不覺有些呆愣。
清禹躺在床上,看得出來傷勢嚴重,連喘氣都變得十分厚重。
他道,「乖徒兒,為師臉上是有花麼?」
其心被他這麼一說,這才幡然回神,忙一陣錯亂,急急忙忙的想出門,正好撞到飛進來的蠱雕,蠱雕不明所以,大叫道,「小娘子!小娘子你去哪?」
「乖徒兒,你若是走了,誰……咳咳,誰幫為師更衣呢?」
清禹的話讓其心無力的顫了顫。
蠱雕叼著衣服丟到一旁的凳子上,撲騰幾下飛到其心面前道,「小娘子,鰻魚幫老子擋了天劫,說到底,老子欠他一個人情,你就幫幫忙,別我和這只鳥一般計較?可好?」
其心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站在那。
那是自然了,幫清禹換衣服倒是問題不大,問題大的是,他可是師父,其心雖然不懂師門規矩,但是這點禮數還是有的。
蠱雕見其心沒有動心的意思,繼續道,「大不了,老子以後常下山給你帶烤鴨上來好了,如何?」
其心眯了眯眼楮,那黑白分明的瞳仁一閃,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