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牆角,冰冷的鐵門,冰冷的地面,冰冷的草堆。一切都顯得那麼陰森冰冷。
滿月靠坐在牆角,綠色的身子蜷成一團,隱匿在黑色之中。
突兀的腳步聲傳來,一步、兩步
沉重的鐵門被打開,映入滿月眼簾的是一雙深紫色靴子,順視而上,是一襲深紫色身影。在夜的包圍下,那深紫色竟顯得有些偏近黑色。滿月還記得以前藝術課上一位老師說過,紫,是色調中最黯淡的。
不僅是黯淡,還有些陰冷、寒攝。
朔夜皺著眉,睥睨著滿月,卻不開口。
滿月也十分有耐心地收回目光,垂下頭。可能是已經被嚇得麻木了吧,如今在這冰冷的地牢中,在這詭異的氣氛下,在這本應恐懼的情形之中,滿月卻越發得沉著,心中竟無半絲波瀾,甚至連以前一對上他那雙琥珀色雙目就害怕得顫抖的情緒都消失得一干而盡。
沉默了許久,終是打破了寧靜。
「刺殺太子是死罪。」
「我知道。」
朔夜愣了片刻,一雙深不可測的雙目伸向空寂的黑色之中。有些驚奇,驚奇她不應該出現的鎮靜表現,有些佩服,佩服她的臨危不懼、坐懷不亂。紫木調查中,風滿月,丞相家二小姐,因常深居簡出而不為世人所知。明明只有十歲的,可是卻又有什麼不對。
「所以我在等。」
朔夜沒有接話。
「等真正的凶手出現。」滿月突然間抬起頭,直直地看著他。
朔夜冷笑一聲,「等到了嗎?」。收回目光,緩緩蹲,與她平視。
兩雙眼,四目交接,竟有些說不出的詭異。
漸漸地,滿月垂下頭,將背抵在牆上,冰冷的觸感傳入全身。「風滿月,我改變主意了。」
「我們做筆交易如何?」他湊近她,低聲道。
「王爺說笑了吧?」
伸手,他捏住她的下巴,冷淡開口,「你會答應的。」
朔夜走後,滿月一個人縮在角落里。有生以來,還不曾想會有在牢獄的一天。這時隱約響起了更聲,滿月笑笑,掏出懷中那只手絹,10歲了。
天還未亮,就有獄卒來,押著滿月到刑房問話。只是,不曾犯罪,何來的認罪?幾番審問下來,滿月仍舊只有一句話,「我無罪。」
是的,無罪。竹林之行實屬無心之舉,水音寺也是她單身夜探的,但梅園,她卻實不曾去過,就連那抹紅猩也是他自己找上的。至于玉佩,哼,她實在不曾想到,高貴如他,竟也會做出如此小人行徑。或許,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君子。木管家不是一個會自找麻煩的人,青兒也算自己人,但風靖雄與林氏何以明了她被他喚走那一小段插曲?前廳用飯,是風靖雄的主意,還是他將她推向浪尖這一計謀的第一步?
是她太愚蠢了,明明就已經察覺到異象,卻還抱著幻想,不斷麻痹自己說這只是錯覺。事到如今,真的只是錯覺嗎?
滿月爬在草堆上,背上張揚著一道道血淋淋的鞭痕。蒼白的小臉上掛滿汗珠。或許,她該慶幸,慶幸這鞭子沒有偏差到甩到她臉上,否則這原本就算不美麗的臉會更加難看了。想到這里,滿月暗自嘲諷地笑笑。
一連五日,除了朔夜來的那天晚上平安度過,之後的四天對于滿月而言,可謂是水深火熱。
押人、審訊、逼問、刑責。日復一日地進行著,滿月終于感受到了前世了逼押犯人所施用的疲勞戰術,好在她意志力足夠堅定。
風家的人至始至終都沒有出現。是被牽連到也關入了監牢,還是已經棄她而去?
奄奄一息地被拖回牢房,又被狠狠摔在堅硬的地上。咬著牙,滿月從頭到尾都不曾發過一個聲。撐著沉重的身子慢慢走到牆角,倚著身子緩緩蹲下,疲憊地閉上眼。
「這是一起有計劃的?」
「不,不是。」
「是風丞相指示?」
「不是。」
「說,為什麼要行刺太子?」
「沒有,我沒有。」
「」
「風滿月因水音寺刺殺太子一罪,被判死刑,明日午時斬首示眾!」
「不—我無罪,我要見皇上,我無罪!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