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後一步,倚坐在椅上,手指無有一調沒一調地敲打著扶手,朔夜看著那幅畫,像似自語,又像似說給他人听一樣。
「趙曼,燕月人。」說完,朔夜抬頭看似無意地看了眼滿月,余光下移,瞥到那雙藏在袖中緊握成拳的雙手,冷笑逐漸擴大。
滿月腦中閃過一個笑得一臉桃花的黑影。
趙曼,又是趙曼!燕月早已是亡國之朝,就連最後一次平亂也是早在40年前的事了,為什麼還要不斷地向她提起燕月,提起趙曼!就算她身上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她都不想去深究了,她只希望寧息罷了,為何他們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她,試探她,設計她!
「風滿月,對你的家母,想必不會陌生吧?」
滿月心中早已巨波狂瀾,但是面上仍無半絲波瀾。拳握了又松,松了又握。調整好情緒,她平靜地開口,「娘親在我兩歲時便已辭世,那時年幼,早已不記得她當年的音容笑貌了,何況,風府中也少有人對我仔細提過有關娘親的事。」
「是嗎?」。朔夜端坐起身,收了畫,轉口道,「還記得交易的第一個內容嗎?」。
滿月心一提,莫名地點點頭。
「明日,你便啟程吧。離開霧城,開始新的角色。」
滿月站著不語,他突然靠近,俯,湊到她耳邊,「風滿月,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本王給你五年的平靜。」
平靜?滿月嘲笑地低下頭。遠去傾軻,混入皇宮。就是他所謂的平靜?濕潤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邊,滿月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朔夜轉過身,從書桌上抽出一張紙。「這是藥方,一日兩次。」
見滿月猶豫不前,朔夜的面色冷了幾分,轉而又莫名地笑了起來,沉聲道,「本王還不至于風靖雄那麼下作。」
被朔夜陰晴不定的表情一嚇,滿月當即接了藥方收入懷中。俯身道了聲「我知道了。」就想著要逃離他。
只是當腳跨到近門檻時,滿月停頓了一下。稍轉過身,看著負手立在書桌邊擰著眉望著她的朔夜道,「王爺,謝謝你!」
朔夜一聲冷笑,「風滿月,該聰明的時候,你卻總是糊涂了。」
「不是糊涂,只因角度不同。」滿月略一俯身,慢慢走了出去。
因為在我眼中,她就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你知道的不是嗎?
不是糊涂,只因角度不同。
推開窗,朔夜頷首,夜風吹起他的發,暗紫色的身影越顯得暗黑。今晚月光格外明亮,卻還是不及那夜在天牢的滿月之夜。
風滿月,你又是以何種角度去看風家的?看來,是本王高估你了。
滿月按照來時暗自記下的路回到了靜水樓閣。突然間有些佩服自己,路痴的事實開始變味了。
回到已經有些熟悉的房間,青兒還在床上昏昏大睡,滿月坐在桌邊,從袖中取出那絲手絹,在暗黃的燈光下看了起來。然後她又記起了來這一世就未曾離身的黑玉,慌忙起身去找剛才換洗下來的衣服,慶幸地找到了里衣,撕開里兜,一塊小拇指大小的黑玉安靜地躺在里面。滿月小心翼翼地取下放入手中,關好門窗,又坐到燈下仔細端詳了起來。這玉是她從小貼身戴著的,也許就連風靖雄都不知道。
滿月可以肯定這是趙曼留給她的,她隱約記得趙曼遺留下來的手札中有一句關于這黑玉的記載。只是她實在很難從那寥寥幾字中看出什麼線索,這玉難道真有什麼玄機?
為什麼雲英會突然到訪,留下一把謎一樣的墨扇。為什麼皇甫朔夜會想到要畫下趙曼的畫?同為一世人,你的身上又怎麼會有那麼多的秘密?
「清水佳人鳳初成,傾世言容付此生。」這畫邊僅留的十四個字又在訴說著這女子怎樣的一生?
趙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