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兩日,右相便有些匆忙的來到了御書房,藍懿軒放下手中的奏折問道︰「何事?」
右相儒雅的臉上依舊面無表情,只是眼中帶著一絲嚴肅讓藍懿軒也不由得皺眉。
「陛下,敢問國師的病如何?」
藍懿軒細長的鳳眼微微眯起,他嘴角揚起一抹冷笑道︰「你這樣問,看來該來的還是來了。」
「陛下您知道?」右相這樣問了,但是很快也就明白過來。
就連自己都能想到的事,陛下又怎麼會想不到?
「國師如今還在昏迷之中,紙包不住火,又加之東萊城的疫病,這麼大好的時機他們怎麼能不大做文章?」藍懿軒道。
「臣定會竭盡全力遏制與此有關的謠言非議,斷然不會讓那些蛀蟲趁此動搖國之社稷。」右相的臉上難得的表現出毅然決然的神色。
藍懿軒點點頭,然後問道︰「錦州那邊怎麼樣?」
右相眼中閃過一絲復雜,正待他想說話的時候,門外竟然左相求見。
左相的老臉上帶著淡淡的疲憊,看來他為了疫病之事也沒少費心。
「陛下,此疫病蔓延之快來勢之凶真乃前所未見,整個東萊城過半之人都已被感染,根本來不及救治,臣等只能將東萊城全面封鎖隔離,城外百里的百姓都被迅速轉移,老臣此次前來,特是為了天下蒼生,請陛下做個決斷。」說完,左相滿臉悲痛的跪下,一旁的右相也是一臉沉重的跪下。
「什麼?怎麼會如此嚴重?」藍懿軒面上驟然變色,左相的話語再是明確不過了。
那是一個城啊!有著數萬百姓的城,難道要讓他輕易的舍去?
「陛下,若是再猶豫,只怕一旦疫病擴散到外,後果不堪設想啊!」左相一臉沉痛的道。
手中不禁用力,藍懿軒的拳頭捏的死緊,指節都開始泛白,「你們知道這樣做,朕要背多大的罵名?可若朕不這樣做,萬一疫病擴散,朕也是萬死難辭,哪怕是朕死後也無言面對先皇,面對我們藍家的列祖列宗,你們要朕如何選擇?」
「陛下此舉乃是為了大義,又怎會背上罵名?若是如此,臣等也願與陛下一起背此罵名!」左相言辭真切,一旁的右相低頭沉思著,或許還有其他辦法,究竟該怎麼辦?
「難道我天朝地大物博,連著小小的疫病都無人能控?」
「陛下,不是無人能控,而是即使有人能醫治此疫病,我們也有足夠的藥資,但是我們唯獨缺的,是時間,此疫病能夠一夜之間傳遍全城,過半的人還未來得及醫治就病發身亡,一會發燒一會渾身冰冷,也不知是何怪病,如此洶涌,為了完全起見,病歿者都只能就地燒毀,前去的御醫和民間大夫都毫無半點法子,若非封鎖隔離的及時,後果不堪設想。」左相道。
藍懿軒表情凝重,思慮了半晌,他還是毅然決然的道︰「百姓把生的希望都交給了朕,若是朕就這麼放棄他們,那麼朕才是愧對天下,愧對百姓,朕也無顏坐在這金鑾殿上,傳朕的旨意下去,哪怕是還有一絲希望都不能放棄任何一個人。」
跪在地上的左相眼中閃過一絲復雜,這或許是他第一次對藍懿軒刮目相看,那個滿眼都是冷漠無情的人也會說出如此有情義的話語。
右相被揪起的心也因這一番話而如赦重釋,若是藍懿軒選擇放棄東萊城也未嘗不是一個帝王應該具有的果斷殺伐,但是,那畢竟是無數的生命,一個如此漠視生命的君主,難道還能帶給這個國家繁榮安泰?
好再藍懿軒最終給了他一個答案。
一個讓他不曾後悔當年那個決定的答案。
「陛下聖明,微臣自當竭盡全力而為。」右相冷冷的看了一眼左相,這個老狐狸,竟然慫恿陛下屠城,這老東西是越發活回去了。
左相依舊一臉的大義凜然,「陛下聖明,既是如此,老臣為東萊城百姓叩謝陛下隆恩。」
沒有理會左相的溜須拍馬,藍懿軒便讓兩人下去了。
藍懿軒看著左相消失在御書房的身影,眼神中驟然回復了漠然冰冷,紅艷的唇角微微揚起,他邪笑道︰「這老狐狸隨時隨地都不忘給朕留個陷阱,可惜,朕只喜歡狩獵,不喜歡被獵。」
青霄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一旁,沒有說話,只是面無表情的站著。
拿起桌上的一頁紙,藍懿軒一邊冷笑一邊看著,「他們編起故事來總是一套一套的,什麼國師替朕祭天有違天命,觸怒了蒼天,所以國師遭了天譴危在旦夕,盡然還說到朕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擅自篡改天命才招來了疫病。」
「這一流言傳得太快,各地的一些叛軍都又開始蠢蠢欲動了。」青霄道。
「哼,人言可畏,這些借口雖是漏洞百出,但卻最能左右天下百姓的心,朕究竟是不是順應天命還輪不到別人指手畫腳。」藍懿軒冷冷的道,說完,他將手中的紙放到燭火下燒毀,繼續道︰「讓你派人去找瑤骨族巫醫,可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