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黑幕,床幔之中熟睡著的藍懿軒忽然從夢中驚醒過來,他呼吸紊亂急促,額頭上還冒著大滴大滴的冷汗,胸中那顆急劇跳動的心髒似乎快要跳了出來。
他獨自坐在黑暗中,夢中的一切都在他腦海中不停的閃現著。
夢中他看到了藍景哲那張讓人憎惡的臉上滿是陰鷙瘋狂的冷笑,而被他踩在腳下的二哥卻滿身是血的倒在那里,殷紅的鮮血順著地板一直流,一直流,一直流淌到他的腳下,映出他那張充滿恐懼與不可思議的臉。
那是張青春年少如花朵一樣稚女敕的臉,可是這張臉上卻很快被恨意所侵佔。
殺!殺!殺!
手中的長劍閃著耀眼的寒光砍向他身邊的每一個熟悉的身影,血花飛濺到他的眼楮里,他赤紅的眼中除了殺意再無其他,一個個皇兄和皇弟倒在他的腳下,而他的心也越來越冰冷。
‘噗’當他的長劍刺進最後那一個人的胸口時,一抹熟悉的藕色閃過他的眼角。
他從無盡的殺意中徒然驚醒,可他看到的卻是自己手中的長劍狠狠的貫穿了紫亦的胸口,藕色的衣裳逐漸被鮮血染紅。
‘ ’全身所有的力量仿佛在那一瞬間被抽空,長劍落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他想要伸出手去抓住那個倒下去的身影,可是卻什麼都無法抓住,眼睜睜的看著紫亦倒在血泊中然後化成飛煙消失在他眼前。
痛!胸口處仿佛快要被撕裂了一般的痛,無窮無盡的悲傷仿佛無底的海水一樣將他淹沒。
那讓人窒息的疼痛直到他醒過來都還未消退。
他伸手捂著額頭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為何他會做這樣的夢?
胸前的刺痛是那麼真實,他仿佛又看到那天紫亦祭天回來之時吐血倒在他懷中的畫面,慌亂、刺痛,幾乎佔滿了他的整顆心。
這究竟意味著什麼?
其實他一直都清楚的,只是他自己決然摒棄了自己的心,為了這個皇位,為了他自己,他舍棄了太多,所以不想再被不必要的情感牽絆住自己的腳步。
可是,紫亦,我終究是一個執拗的帝王,誰我都可以舍棄不要,但是唯獨你,今生今世,我必定是要將你鎖在身邊的,你只可能是我一個人的。
思及至此,藍懿軒那雙細長的鳳眼閃過一抹冷芒,唇角微揚,他笑了,那笑容仿佛一個嗜血的獵人一樣充滿了瘋狂的佔有欲。
而他卻未曾發現,此時窗外有一雙眼楮正在看著他,那雙毫無波瀾的眼楮仿佛是在看一件無所相關的物品一樣,只僅僅是看著而已。
看了許久,那雙眼楮忽然閉起,眼楮的主人風輕雲淡的淺笑一聲。
「墨灕,原來你所期望的竟是這樣。」
直到那個身影離開竟然都未曾有人發覺。
才下了早朝,藍懿軒換了衣服坐在御書房里批閱奏折,耳邊忽然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他抬起頭來看向如鬼魅一般出現在御書房的青霄。
「陛下,已經準備妥當。」青霄道。
藍懿軒細長的眼楮閃過一絲亮光,他唇角揚起,邪魅笑道︰「紫亦,看來很快我們就能再見面了。」
處理好宮中的一切安排,藍懿軒和青霄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王宮,在城郊外他樹林中密密麻麻的站列著數百名身穿黑甲的人。
黑色的高大駿馬之上,一身同樣黑衣的藍懿軒冷然的看了一眼這群散發著濃濃煞氣的黑甲軍團。
紫亦,為何你總是能叫我驚喜。
你可曾預感到,將來的某一天我會帶著你的‘剎血’軍,踏平所有的障礙,然後抓到你?
「主人」黑衣蒙面的青霄低聲換了一聲。
藍懿軒道︰「破陣者應該快到了吧?」
「是」
「提前出發了半月這才勉強快要到,哼,若非他們還有些用處,又豈容他們這般放肆。」藍懿軒冷聲道。
就在藍懿軒正準備起身出發的時候,一個白色的身影緩緩從林中走出。
‘嗆’無數的兵刃指向了同一個方向,並在眨眼間將來人包圍起來。
「嗯?你是何人?」藍懿軒朝那人看去,只見來人一身樸素的白衣,面容雖然很是平凡普通,但是一身儒雅俊逸的氣質和那份淡然卻襯托出那人的非凡,此人定非池中之物。
「我?我是來為你破陣的。」來人被數百把鋒的兵刃指著,卻還能淡然淺笑,一身的雪白在這一片黑暗中顯得尤為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