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童話 六 學海無涯苦作舟

作者 ︰

新學期第一天正式上課,第一節課是數學課,耿直斗志昂揚的走進一年級七班的教室。

耿直是清翰高中的教導主任,a市有名的數學老師,一心追求升學率,今年的一年七班有幾個好苗子讓他看到希望。

所以他走進教室時滿臉帶笑,想來一個好的開始。但教室里二個空位置讓他的笑容蕩然無存,拉下臉怒道︰「第一天就盡到,不錯,班長,報上他們的名字。」

「寧馨兒,……」崔英蓮報出第一個名字,後面梗住,她主動當班長為的是當班長升學時有加分,對班里的事並不關注,除了寧馨兒坐在她身邊她清楚外,另一個是誰她並不清楚。

身為班長卻連班上的同學的名字都不清楚,耿直瞪了她一眼,責備道︰「身為班長卻不清楚班上同學的名字,這是嚴重的失職,這節課你就站著听。」

一上來就讓崔英蓮罰站,所有同學都明白這個數學老師不同于好說話的班主任,非常嚴厲,一時間誰都不敢說話,教室里安靜得連跟針掉下來都听得清楚。

殺雞儆猴,耿直滿意這效果,一雙不大的三角眼從每一個人臉上掃過,催問道︰「副班長呢?副班長也不知道嗎?」。

听到耿直點到自己,雙胞胎同時跳起來大聲道︰「報告老師,遲到的是寧馨兒跟徐思敏。」

驀的跳出二個一模一樣的面孔,耿直有幾秒的愕然,愣了愣問,「你們誰是副班長?」

雙胞胎異口同聲,張大喉嚨回答︰「報告老師,我們都是。」

二個副班長,耿直眼皮跳了跳,清楚肯定是自己那個好脾氣的學生雷文被這些學生糊弄了。

他是資深老師,雷文高中時曾是他的學生,他清楚雷文的脾氣,性子太好,又是第一次當班主任,很容易被學生糊弄。還好有自己,自己今天一定要給這些人小鬼大的學生一個下馬威,讓他們明白老師不是好糊弄的。定了主意,本來就凶的臉板得跟鐵板一塊,聲音寒得似千年寒冰。

「副班長坐下,同學們你們听好了,你們今天坐在這里,就要記住自己的身份,你們不再是以前那個什麼都不懂都不管的初中生,你們現在是高中生!高中生!」

重重重復二遍高中生,伴以教鞭猛敲講台,耿直滿意的看到學生們臉上的惶然緊張,繼續道︰「你們是即將迎來聯考,迎來你們人生重大決擇的高中生!所以從今天起你們要遵守校紀校規,以學習為重,知道了嗎?」。

剛剛才踏入高中就要準備迎接聯考,這也太夸張了。金映明不以為然,懶洋洋應了一聲。但其他同學包括坐在他身邊的高兆立都提起嗓門大聲回道︰「知道了。」

聲音整齊洪亮,耿直卻不滿意,提高聲音歷聲再問,「知道了嗎?大聲點,你們都沒吃飯?」教鞭在講台上猛敲三記。

這下連金映明也不敢怠慢,提足聲音大聲回答,「知道了!」

這一次的回答響徹雲霄,耿直很滿意,臉色稍稍緩和,卻很快又板成鐵塊,在響徹雲霄的回答後面,還有二個怯生生的聲音,「報告—」

徐思敏寧馨兒搭頭班車趕回來,氣喘吁吁奔到教室,正好听到氣壯山河的回答,心里同時狂跳,見耿直眼光看過來趕緊低頭。

耿直的目光直接落到寧馨兒身上,寧馨兒身上那件大紅的超短裙讓他皺起眉頭。從他多年的教學經驗得知,一般這種打扮的學生都不是什麼好學生,對這種學生一開始就不能客氣,教鞭指過去歷聲道︰「你抬起頭來,說你呢,穿短得不像話裙子的那個。」

徐思敏穿的是褲子,老師說的是自己,寧馨兒迅速抬頭。青春亮麗的容顏落入耿直眼里,耿直沒想到她外貌竟是如此出色,本來就皺著的眉頭皺得更緊。

雖然隔得很遠,金映明仍敏銳的看出徐寧二女氣色很差,尤其是寧馨兒,臉色灰白完全沒有昨天的神采飛揚,額頭又紅又胂,似乎挨過打,心中大奇,難道這二人遲到是因為跟別人打架去了?

耿直自然注意到寧馨兒的額頭,驚道︰「你的額頭怎麼會事?跟人打架了?」

沈歡的父親出手極重,寧馨兒雖沒有鏡子看不到自己的額頭傷得怎樣,但徐思敏描述過,她知道自己有多狼狽。听到耿直的問話,心中激起對沈歡父親的怒意,嘴里當然否認,「沒有,老師我沒跟人打架,這額頭是早上不小心出門踫的。」

不小心踫的,耿直完全不信,不過他無意在此糾纏,心中冷笑,聲音倒平和了很多,「你叫什麼名字?「

寧馨兒听音辯色,感覺到老師的溫和,心中稍定,恭恭敬敬回道︰「老師,我叫寧馨兒。」

寧馨兒,全校倒數五十二名。她的資料迅速從耿直腦海浮現,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穿成那樣,真的是個差生,耿直的三角眼豎了起來,陰陰笑道︰「寧馨兒,原來你就是全校倒數五十二名的寧馨兒,久仰大名,我記住你,你也抬起頭把我看仔細。」

當耿直在陰笑時,寧馨兒便有種不好的感覺,听到耿直把自己入校排名報出來,寧馨兒知道自己撞到刀口上了,惶然抬頭。看見一張瘦削的,帶著陰陰笑容的三角臉,臉上二道眉毛尾端高高吊著,襯得一雙三角眼十分猙獰。不由自主的,她打了個寒噤。

她的畏懼讓耿直滿意,聲音驀然提高,「我叫耿直,是你的數學老師,也是這個學校的教導主任,從今以後,我會盯著你,你最好安分守己,否則有你好瞧的,知道了嗎?」。

數學是寧馨兒最討厭最害怕的課目,這個可怕的老師竟然是自己的數學老師,可以想像自己的高中生涯將會有多悲慘,寧馨兒有氣無力的回了句,「知道了,老師。」

她的有氣無力在耿直眼里是害怕,耿直很滿意,決定暫時饒過她,教鞭往後一指,「站到教室後面去,這節課你站著听。」

新學期第一節課就站在教室後面听,寧馨兒有種觸霉頭的感覺,噘著嘴往後走,路過自己座位時看見崔英蓮也站著,難道她也犯了錯,好奇的看過去。崔英蓮一張俏臉冷冰冰的,冒著三尺寒氣,讓她不由自主再打個寒噤。

收拾完寧馨兒,耿直目光落到徐思敏身上。

徐思敏鎮定的對著他的目光,一夜沒睡好讓她臉色蒼白憔悴,但渾身自帶的書卷氣不減半分。

她的氣質風華很容易獲得長輩的好感,耿直臉色有所緩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老師,我叫徐思敏。」徐思敏的聲音不卑不亢,令得金映明暗暗對她豎起大拇指,真的是個很不錯的女生,自己應該跟她好好相處。

全校第一的徐思敏,耿直的臉色更緩和,差不多可以算得上和氣了,聲音里有了關心,「你的臉色很差,身體不舒服吧?自己當心點,回座位吧。」

一樣的事情,二種截然不同的待遇,又是這樣?雖然回國有一段時間,金映明看多了國內學校的老師對優生差生的不同待遇,但還是不習慣的皺起眉頭。

其他學生卻覺得很正常,包括徐思敏,她沖耿直微微鞠躬,平靜的走向座位,只是目光落到站在教室後面的寧馨兒身上時,有些內疚。

一夜沒睡好,又站了一節課,寧馨兒整個人都快散了。下課鈴剛響,耿直還沒走出教室,她就迫不及待趴到座位上,長長的申吟一聲。

夏婷婷回過頭劈哩叭啦的數落,「你瘋了?今天敢遲到,還穿這麼短的裙子,你沒打听過我們這個數學老師是誰?他可是有活剝皮之稱的!」

「活剝皮?」這個綽號太嚇人,寧馨兒雖然身心俱疲,也給嚇得抬起了頭,駭道︰「什麼意思?」

「還有什麼意思,當然是指落在他手上,不死也得剝成皮。只要被他盯上,高中這三年你別想過好日子,咱們學校最歷害的大哥大姐遠遠看見他的影子都要繞道跑。」

夏婷婷說得繪聲繪色,寧馨兒听得面如土色。昨天和氣可愛的班主任讓她以為高中生活將會美好,現在巳被這有「活剝皮」之稱的教導主任徹底粉碎。

安寶安貝可舍不得看她這模樣,同聲嗔道︰「婷婷你別嚇馨兒,主任那有那麼凶,你看他瘦得風都吹的倒,馨兒不用怕,放學後我們請你去吃披薩,給你壓驚。」

「還有我。」夏婷婷惟恐拉下她,趕緊舉手申明。

「那你不許再嚇馨兒。」雙胞胎瞪向她。

被二個美少年瞪著,夏婷婷立即改口,「我說的都是听來的,做不得數,馨兒你別怕。」

用過午飯,寧馨兒被夏婷婷雙胞胎拉去玩,徐思敏一個人來到小噴水池邊,她喜歡這里的安靜,可以一個人靜靜發呆。

「你好。」一個男生的聲音打破了安靜,徐思敏回過神,看見一張笑得陽光燦爛的臉。對這個笑容有幾分象寧馨兒的男生她有印象,知道他是自己的同班同學,叫金映明,含笑頷首。

金映明是特地來找徐思敏的,他知道自己來得很冒味,徐思敏不驚不詫大方自然的態度讓他欣賞,他隨意往池畔一坐,好奇的說道︰「奇怪,你笑起來時跟你一個人安靜待著時感覺完全不一樣。」

他說話時眼光直接落在徐思敏臉上,眼楮里有著明顯的的探索研究。這種目光很不禮貌,徐思敏卻生不起氣,暗暗感慨一個人的皮相果然重要。

如果換作一個外貌稍差一點的男生,自己肯定毫不客氣的將之趕走。可是,對著金映明那張極其俊秀極其貴氣稱得上王子一樣的臉,她發不出來火,只能笑,淡淡道︰「你都是這樣跟陌生女孩搭訕的?」

「我基本不跟陌生女孩搭訕,你是第一個,你很有氣質很特別。」金映明听得出徐思敏話中的暗諷,但沒有在意,他知道國內不比美國,女生都比較矜持,自己來得是冒失了些,為了不想讓徐思敏誤會自己,取出一個大白信封遞過去道︰「我是來給你這個的。」

任何女生都喜歡听到男生對自己的贊美,尤其這贊美出自金映明這種一看就很出色的男生。徐思敏也未能免俗,先前郁悶的心情突然好轉,接過白信封忍不住開了個玩笑,「這不會是告白信吧?」

要是寧馨兒在這里肯定會嚇著,因為徐思敏是很少開玩笑的人。金映明不知道反應很平靜,笑著否認,「不是,如果我要向女生表白我會很隆重,這里面裝的是上次替你照的照片。」

徐思敏記起來,上次他確實偷偷*拍了自己的照片,當時自己怕馨兒察覺還將她拉走。好笑自己居然忘了這件事,還好金映明自己送回來。打開信封,取出一疊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自己,卻又不似平時的自己。照片上的人迷惘,孤獨而憂傷,自己竟有這樣的一面?她有些不信,下意識的,手模上自己的臉。

金映明了解她的感受,說道︰「像機有種神奇的魔力,它能把你自己沒意識到的,甚至不知道的一面拍出來。」

自己不知道的,自己不知道的一面卻落入他的眼里。徐思敏苦笑,繼續看照片,最後二張不是她的,是一頭迎風飄揚,金光流轉的秀發。雖然只是背影,但秀發主人的神采飛揚巳可以想像。

相機,真的很神奇。徐思敏放下照片,看向金映明感激的說道︰「謝謝你的照片,它幫我解決了一個難題。」

金映明顯然是個好奇寶寶,感興趣的問道︰「什麼難題?」

「在這之前,我一直煩惱不知道該參加什麼社團,現在有決定了,我會參加攝影社,你呢,你會參加什麼社團?」

對這個明顯在觀察自己的男生,徐思敏也有了好奇,反問道。

「我——」金映明聳聳肩,「還沒想好,很多社團我都感興趣。這點還是國外好,在國外,我同時參加了幾個社團。」

「你是從國外來的,怪不得你跟我們這里的人完全不同。」鮮少有男生在徐思敏面前不緊張的,金映明卻一直落落大方,看她的眼光跟看別的女生沒二樣,徐思敏一直奇怪,現在明白了,金映明來自風氣開放的外國,作派自然跟本地的男生不一樣。

輪到金映明困惑,「這也能看得出來?我那里跟你們不同?」

徐思敏笑而不語,她不是個喜歡暢所欲言的人。

「那里不同?」金映明不放棄,「你告訴我,我請你吃飯。」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徐思敏莞爾,「請我吃飯,這句話在我們這里的意思是你想追我,你不會是真的要追我吧?」

有這個意思?金映明搔搔頭不解的問,「安寶安貝請寧馨兒夏婷婷吃披薩,難道他們也是想追她們?」

他們她們,他在說繞口令,徐思敏笑不可遏,解釋道︰「他們是在打賭,而且是多人對多人,不算約會的邀請。」

比解一道數學題還復雜,金映明搖頭,無奈的道︰「中國人就是比外國人復雜,同樣的話由不同的人說出來居然不五樣。我沒有想追你,不過我確實想跟你做朋友,我是真心請你吃飯的。」

他還在繞,上課鈴聲響起,徐思敏忍住笑道︰「不跟你講了,快去教室,我不能再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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