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里敏感到一個關鍵詞,他問︰「密道?」
楚沐年在被主持方丈收留寺廟的時候,考慮到以此將寺廟拖累進去,先是準備了一些令人起疹的粉末,設計一出被詛咒的小屋,杜絕一切內外人靠近。那夜歡喜誤闖進去,恰巧沒有人跟他提起過,才陰錯陽錯的見了一面。歡喜離開後,楚沐年就去找了主持方丈。他從方丈的口中得知,歡喜留宿當即與他聊過一些瑣事,從而知曉他是顧千里的兒子。關于密道,主持之所以會將楚沐年安排在一件簡陋的小屋中,並非小屋地處隱蔽,最重要的是小屋中有一條連接外面的密道,出入方面,隱秘保險。
顧千里听楚沐年講解完,忍了又忍,才保持著沒有崩潰的形象,「為何沒有把密道的事告訴歡喜。」早知道此事,他就不用提心吊膽的擔心著他,還冒著生命危險急匆匆的趕過來。
楚沐年把臉撇過去,有些賭氣,「他是你兒子。」
誒,這跟他兒子有什麼關系?
「我跟黎家的事,本就不該把你們父子扯進來,至始至終,我要見的只有辰兒。」他還記得自己得知歡喜是顧千里兒子時的心痛,逃亡了二十多年,他不是沒有想過他的千是不是忘記他了,是不是已經成家了,哪怕是一點騙人的假設,他也不斷的催眠自己,千是喜歡他的,絕不會與其他人相守。
望著鬧孩子氣的楚沐年,顧千里輕輕的嘆息,扳過他的肩膀言明真相,「歡喜若是我的兒子,他怎麼會不像我呢。」
「什麼意思?」
「我沒見過天合,幾天前听黎辰說過,歡喜與天合的相貌非常神似,這不是巧合。」
「你是說,他是天合的兒子?不是只有辰兒一個嗎。」楚沐年睜大雙眼,「難道……是那個夭折的孩子?」
顧千里點了點頭,簡單的把當年抱走歡喜的事告訴了楚沐年。
楚沐年恍惚了下,「當年拋下那兩個孩子一走了之,我已經後悔初衷沒有把他們安排至更好的地方,听說最小的孩子夭折了,我深深的愧疚著天合和暖暖,沒有保護好他們的兒子,即使到了黃泉,也無顏見他們,忍不住,毀了一半的臉。」手不自覺的模向半側臉頰上的刀疤。」此後,我所有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辰兒一人身上。」
「沐年。」許多年後初見的第一眼,他就想問他臉上的刀疤是怎麼回事了,「對不起,都是我的自私,只想著利用歡喜讓你找我,卻沒有想太多,害你自責了這麼多年。」
「他們平安活著我就安心了。」楚沐年笑道,「或許你帶走歡喜,反而撿了他一條小命。」
「有人想對歡喜不利?」顧千里一驚,楚沐年不會無緣無故說出這種沒有依據的話,「沐年,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
楚沐年有些猶豫,他還是不想顧千里趟這個渾水。
顧千里收了收搭在楚沐年肩上的雙手,希望他認清一件事實,「但凡見過天合的人,再見到歡喜之後,難保不會起疑解開他的身世,你覺得我這個收養了天合兒子的人,還能夠獨善其身嗎。從我帶走歡喜的那天起,這條與黎家糾葛的線已經纏繞一起,不是你能夠阻止的。」
「也是……這件事的起因,還是從你把我趕走的時候開始。」楚沐年垂下頭嘲諷道,「千,我的心里想著誰,喜歡著誰,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樣的我,就算被你趕出去了,還能夠找一個沒有感覺的女人成親嗎。」
顧千里慚愧,當年都是他的一念之差,才錯就了彼此的分離。「你跟黎暖暖……」本想問他跟黎暖暖的關系,腦中閃過幾個畫面,他記得采花盜那會,楚沐年受傷找他時說過一句話。
有妻不如無妻,孩子……那兩個孩子……
耳邊似乎又響起黎辰說的那句話︰父親是愛著我娘的吧,否則就不會有我和我弟弟。
「你跟黎暖暖只是有名無實的夫妻,你早知道那兩個孩子不是你的兒子?」顧千里形成這樣大膽的猜想望著楚沐年,他一直糾結的地方應該就是這里。
「恩。」楚沐年也不再隱瞞,把他知道的事慢慢的轉述給顧千里……
另一邊黎府,黎文收到楚沐年逃跑之事,十分震怒,一掌啪裂了身旁上好的紅木桌。一邊的鄭佛安逮住良機,狗腿的湊到黎文身側分析,「盟主的誅殺令,江湖上沒有幾個人敢公然違抗,如今半路上冒出個假楚沐年,兩人配合默契輕易就從石堂主眼皮底下溜走,可見他們兩的關系非彼尋常。」
「你想說什麼?」黎文抬眼。
「世人並不知道楚沐年還有一位年輕的師傅,他叫顧千里,喜藍衣,折扇防身,翩翩俊雅。只不過他一向羈傲不遜,從不把江湖放在眼中,何況是盟主的命令。」
「一定是他。」回來報告楚沐年之事的頭領男人石堂主站在黎文面前,肯定道,「與我們交手的人,正是一襲藍衣,翩如驚鴻,折扇起舞。」
黎文冷哼了下,「就算那個人是楚沐年的師傅又如何,徒弟都擺不平,還指望你們能夠把師徒二人一網打盡嗎?」。
石堂主捏了捏鼻子,有些自討沒趣。
相反,鄭佛安沒有打退堂鼓,慫恿道︰「據我所知,顧千里與黎辰關系慎密,我們若能抓住黎辰,就能抓住。」
「大膽!」黎文一腳躥倒鄭佛安,怒道,「我們黎家的人,你也敢動。」
「盟主誤會了,我只是想通過黎辰抓到我們所要抓的人,並不是想加害他。」受了一腳的鄭佛安趕緊爬起身,解釋他的好意。
「鄭佛安,你那點花花腸子還能夠隱瞞我嗎,別怪我沒提醒過你,黎辰被逐出黎家是一回事,他的身上始終流著我們黎家的血,你若妄想再打他一點主意,別怪我殺了你。」
鄭佛安厚著臉皮,打著啞謎,「盟主怎麼會殺了我呢,我可是親眼看到——」
黎文冷笑打斷鄭佛安,「你當初要挾我收留你的事,就算你公布出去,又有誰會去相信一個采花盜的片面之詞。」他把鄭佛安留在身邊,全是黎迎峰的主意,若非這樣,他早一劍刺穿他的心髒。
鄭佛安臉色變了變,又笑道,「盟主袒護自己的表弟之心,實感佩服,既然盟主不想以黎辰做誘餌,何不換一個人。」
「誰。」
「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