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 落花迷人(1)

作者 ︰

第七章

「怎麼,幾天沒見,不會這麼健忘,連我都不記得了吧?」蘇慕雲最不喜歡皺眉的女人,尤其是現在眉頭緊鎖的喬然,半提醒的,他晃晃傷臂,「不認得我,總認得它吧!我說你這女人也太狠毒了點,我對季青青做什麼了啊,你把我弄這樣!」

蘇慕雲揮手擋著路,喬然就算不想應付也不行,她不看言楚,直直盯著蘇慕雲,「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剛想了一堆整她辦法的蘇慕雲沒想到喬然會「這個態度」,一蹦三老高,「不是你那天對我動粗,我會延遲性骨折?看你給朋友出頭,以為是個女中豪杰,沒想到也是個敢做不敢認的主!」

喬然揉揉頭,「就推你一下,也叫動粗?」

「何止!」蘇三少眉毛挑的老高,「之後不是你和二哥一起抓我的手,等你走了我手就動不了了,不是你做的難不成是二哥?」三少理直氣壯。

蘇慕雲的話,讓喬然的腦子里不合時宜的蹦出一段筆記上看來的文字︰人手有處關節非常脆弱,施力得當的情況下,能瞬間造成小至拉傷,大到骨折的傷勢。

那本筆記的所有者,是言楚。

當年,跟在言楚後面當小尾巴的喬然曾纏著他教自己,可最終無果。

當時喬然總撅嘴說言楚寫的是騙人的,哪可能很小勁兒就把人弄傷的?可現在事實就在眼前,她卻不願相信是他弄的。

弄傷他的原因是什麼?就因為蘇慕雲罵了自己,外加推了自己一把?

喬然在言楚心里幾斤幾兩中,她有那個自知之明。

「我不知道是誰弄的,總之不是我。」喬然瞥了眼表情一派雲淡風輕的言楚,更加確信這都是巧合。把蘇慕雲往旁邊一推,喬然就要離開。

蘇慕雲哪肯?「不說清楚,給小爺賠禮道歉今兒你就就別想急診走。」

「賠禮道歉?還是你想我再給你加個石膏,和這個配成一對?」被他攔住的喬然也不躲,直接執起蘇慕雲那只好手,兩只手指掐住他手腕,隨時準備用力。

喬然拉著他,兩人的距離異乎尋常的近,近到蘇三少幾乎忘記該怎麼呼吸,「二、二哥……」

「好了,拉拉扯扯的你蘇三少不嫌丟人?」一直沒出聲的言楚走過來,把喬然的手從蘇慕雲左臂上拿了下來,「你不急著去看你朋友?我剛剛看有大夫往急診跑了。」

喬然訝異言楚怎麼知道的,但很快她就明白了,自己手上的交費明細一條條寫的不是清楚嗎。

「嗯。」她低低回了聲,丟下蘇慕雲,離開。

「哥,你就這麼便宜讓她走了啊!」蘇慕雲不服。

「不然怎麼?真讓她給你這根粽子找個配對嗎?」。言楚嚴肅的臉下,淺淺笑意暗動。

********

喬然回到病房時,季青青已經醒了,人正在講電話。

看了她一眼,喬然直接走到桌旁拿出紅糖準備給她沖水。

水還沒沖,身後的突然砰一聲。

季青青把電話摔了——後蓋電池散了一地,唯一呆在主機上的屏幕也裂了幾道細縫。

喬然嚇了一跳,回頭就看到正捂臉哭的季青青。

生長江南的小姑娘,細肩細腰,連哭時的聳肩動作都是小小的,不是出了聲,喬然也許壓根看不出她在哭。

丟下杯子,她直接跑到床邊,抱著季青青,「怎麼了?青青。別哭。」

「然然,我該怎麼辦!我根本就沒錢,去哪籌那麼多錢啊!」哭的梨花帶雨的季青青聲音都有些啞了。

「多少?」

二十萬這個數字一直盤旋在她腦子里,從把季青青接出院,到送她回家,喬然下樓,再上車時,她的頭還是大的。

「怎麼會欠那麼多呢!」心里一陣憋氣,喬然啪的拍了下喇叭。

嘟嘟……身旁一輛車也跟著按了喇叭。

心煩的喬然斜眼一看,後排座位上朝她笑的不是安子辰是誰?

「去醫院怎麼不喊我聲?」下了計程車坐到喬然的副駕駛上,安子辰邊系安全帶邊說。

「你怎麼知道我去醫院了?」心煩之余,喬然有些詫異。

「我是誰啊,在醫院耳目眾多的,未婚妻去醫院,沒找我,那不是多少人等著去問我咋回事麼?你看我多識趣,一下班就巴巴趕過來了。」在住院處值了一宿班的安子辰眼里還帶著血絲,可一看到喬然,精神就極好。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能說呢?」重新發動車子,喬然淺淺的朝安子辰笑。

「我還有好多優點等著你發掘呢,不急,咱們慢慢來。」安子辰說著,拉住了喬然的右手,「听說季青青貧血,暈了?好好的怎麼弄的?」

「她家里出了點事,哥哥在外面欠了點錢,著急上火吧,沒什麼事。」關于那二十萬,喬然沒打算和安子辰開口。

「哦。」喬然的回答,安子辰不置可否。

那晚,心里有事的喬然拒絕了安子辰的邀約,直接回了家,看著存折上有限的位數,喬然心里一陣鬧心,她想不通,都什麼年代了,還有哥哥還不上錢,拿妹妹抵債的事情。

嘆口氣,喬然走進浴室,坐在浴缸旁,她看著池子里飛濺的水花,心覺得很累,不止因為青青的事,還有今天見蘇慕雲時他說的話。

月兌掉衣服,喬然把整個身體都慢慢浸到水中,也許只有在這種液體阻住視覺、听覺、嗅覺時,才是最安全的狀態。

第二天,九月十號,星期一,喬然帶著準備好的存折和銀行卡,打算下班時一並拿去給青青。

到了學校,先把各家的孩子接好,安頓在教室後,喬然和同事王春艷打聲招呼,自己去辦公室拿一會兒活動課的工具。

從辦公室出來,喬然懷里多了堆棉花布料——今天的課程內容——教小朋友用棉花做小兔子畫。

到了教室門口,還沒等她推門,門自己嘩啦一下開了。

「三、二、一!」

「喬老師生日快樂!」

喬然愣愣的看著打頭的豆豆,「豆豆,這怎麼回事啊,今天不是老師生日啊?」

看著腰桿挺的板板的,左右站成兩路縱隊的小朋友,喬然有些迷糊。

「哎呀,錯啦錯啦,都說多少遍了……」站在排頭做指揮的豆豆朝小朋友們咋呼著手。

「說、了、是、節、日、快、樂、不、是、生、日、快、樂、沒、文、化、真、可、怕、啊!」不知什麼時候手里抓了包薯片在啃的丁丁站在隊伍里念念。

「就是,就是,今天是教師節,不是生日節,我們要說節日快樂,不是生日快樂!」豆豆隨聲附和。

「什麼是教師節,為什麼爸爸媽媽沒給我過過,媽媽就對我說過生日快樂,而且只要媽媽一說,我就能吃到個大蛋糕,雙層的、水果夾心,還帶女乃油!」一個小胖墩說,說的時候還嗦了嗦自己的手指。

「行了行了,你們的心意老師心領了,小胖別吃手了,丁丁,沒到零食時間,你的薯片沒收,小祖宗們,別添亂了,回去坐好坐好,老師一會兒教你們做小兔子。」

這群小孩兒,說亂起來讓人操心的不行,說懂事又乖巧的讓人心軟的能容忍他們的一切要求。

但即便如此,午飯時,當丁丁的小手伸向第四根雞腿時,喬然還是出聲阻止了。

「丁丁,再吃肚子會痛痛,而且還會長肉肉,不漂亮了,將來就沒有小男生想娶你了。」

什麼理由都阻不住丁丁一張小嘴,唯有小男生這條。

但很奇怪,今天這條也失效了,丁丁還是瞄著胖墩碗里那個不撒眼。

「老師,下次你該換個理由了,因為爸爸回來了,爸爸說,真沒人娶丁丁,爸爸就和丁丁結婚。」豆豆嘴里含塊土豆塊,卻口齒清晰的說。

「咳咳……總之不能……」喬然的「吃」字還是說晚了,因為丁丁已經叼著第五根雞腿吃的不亦樂乎,因為「痛失雞腿」的小胖已經哭的稀里嘩啦了。

季青青假還沒銷,因此下班前,喬然給她打了電話,約在幼兒園門口見。

可誰都沒想到,就在春暖幼兒園放學前半小時,學校出了事。

五歲的丁丁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直喊肚子疼。著急的喬然正打算給上次那個號碼打電話,豆豆卻說,「保姆阿姨家里有事,從今天起爸爸來接我們,喬老師,丁丁不會有事吧?」

此時的小孩子,喬然是最不敢面對的,因為她也不知道疼成那樣的丁丁到底怎麼了。

咬咬牙,喬然說,「爸爸的電話你有嗎?」。

言楚尾號三個六的號碼通的倒是快,可卻一直是無人接听狀態。

此時,丁丁已經在地上打了三分鐘的滾了。看了眼同事,喬然彎腰抱起孩子,「先送院。」

在去醫院的路上,丁丁吐了兩次,衣服沾滿丁丁吐的髒東西的喬然也顧不上自己多狼狽,邊模著孩子發燙的頭,邊催著司機快些開。

跟在一旁的豆豆也不鬧了,他嚇壞似的是只抓著妹妹的手,那樣子就像他一個抓不牢,妹妹就不見了似的。

總算到了醫院,診斷結果也很快就出來了——急性闌尾炎——需要馬上開刀手術。

可家屬簽字的家屬直到現在電話也沒打通。

「大夫,孩子的爸爸是你們醫院的醫生,可我現在打不通他的電話,這個字……」

「你不是孩子媽啊?看你急的那樣我還以為是孩子媽呢?」出來通知他們一會兒做手術的護士瞟了喬然一眼,「孩子爸是哪位?叫什麼名?哪個科?」

「叫言楚,在……」

「啊!……是言醫生啊……他結婚了啊……」小護士發出聲莫名的哀嘆,「等著吧,小于說他剛剛在做手術,或者你再打個電話?或者找下孩子媽……」

「媽媽在國外!」妹妹被抱走後,手就沒離開過喬然的豆豆說。

是啊,在美國,喬然心里一痛,「剛剛在手術?我再打個試試吧。」掩飾性的掏出手機,撥號。

所幸這次通了。

言楚的手術服才換了一半,接到電話就匆匆趕下來,見了喬然話也沒說就直奔小護士那里簽字去了。

豆豆有些怕,拉著喬然的手小聲說,「喬老師,丁丁不會有事吧。」

「不會的,丁丁做個小手術就又能和豆豆一起玩了。」

言楚簽好字,出來後見到喬然說的第一句話是︰「手術還要一會兒,豆豆能先幫我帶回去嗎?」。

喬然從來知道,言楚每做一件事情肯定有他的目的,就像搬家這件,他就成功的讓自己淪為了最廉價的老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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