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遲夜留下的藥,聲音已經恢復很多了,卸下(人)皮面具,對著銅鏡,細描柳眉,輕點朱唇,換上淨白色的舞衣,原本就絕世佳人,如今更是美不甚收,只是,再怎麼美,心都是一潭死水再也激不起波瀾。
打著赤腳一步步往大殿走去,雪地冰涼的觸感直達心底,一些不明就里的宮人也圍著景嵐,呆呆的看著美若天仙的人兒,亦不阻攔。每走一步,心就痛一次,一步步的向他在靠近,竟然有些怯意。景嵐緊捏著衣角,抬頭望向那座燈火通明的宮殿,王,你在等我麼?為什麼你讓覺得那麼的不真實,那麼的遙不可及,我該走下去麼!
王睨視著點下,墨藍色的瞳孔里一絲絲的光亮不斷擴大,那一抹白色的身影牽動著王的心緒,看著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女人,心頭一熱,我真的可以這樣擁有她了麼?
「澈」那一聲怯怯的輕喚,王便呆立在了原地,這種曾無數次在夢里看見的場景,如今,終于變成現實了麼?王快步走下殿來,伸出雙手,緊緊的將景嵐擁進懷里,生怕下一秒她就消失不見!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四周一片死寂,兩人淺淺的呼吸聲都清晰的听見。
不知過了多久,王才緩緩放開景嵐,極其認真地打量著景嵐俏麗的眉眼,小心翼翼的摩挲著那精致的面龐,仿佛在確認這是不是夢!
「嵐兒,我的嵐兒!」王顫聲說道,景嵐一愣,竟然還有些不習慣這個名字了,對上王的眼眸,說不清的情緒漫上心頭。王緊緊的抱著景嵐,急切的問道「她有沒有待你不好?有沒有傷害你?」
「她?」景嵐抬頭,目光里分明閃爍著明亮的淚水。
「霜遐有沒有傷害你?你是不是被她囚住了,所以沒有來找我?」王怔怔地看著景嵐,伸出手溫柔的拭去景嵐眼角的淚珠。景嵐的眼眸頓時失去了光亮,目光清冷了下來,甩開王溫暖的大手,背身而立,冷聲道「王請自重,我是亡國的公主,是王親自帶兵滅了我的國家,不管是王的臣民,還是我自己,都不會允許我們在一起的!」冷漠的語氣里含著疏離的態度,王無奈的垂下雙手。
「嵐兒,那並非我所願意的!」
「呵,國恨家仇是你一句並非你所願就可以推卸的麼?那血流成河的戰場上你是怎樣拋棄我,折磨我的?」景嵐幾乎是吼了出來,一想起那日戰場上的場景,景嵐的心便是一陣抽搐,那傷,是永遠也好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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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的景國是個大國,與暮雪國平分半壁江山,為了表示友好,兩個交換皇子,作為人質,景啟和暮澈被送到彼此的國度,然而,景嵐和暮澈卻暗生情愫,私許終生。一個夏夜,暮澈偷偷回國,一個漫長的夜晚,景國王宮里兵荒馬亂,戰場上血流成河,景嵐睜眼時,等待她的卻是父王親征戰死的消息,景嵐二話沒說,穿上戎裝,直赴沙場,可是趕到時,一切已經結束,她看見的只是傲然于馬上帶著張狂的笑容的人,耀眼得可怕。
那人說,若要救她哥哥,就月兌光了站在眾人面前跳舞,她看向哥哥的同時看見了站在哥哥身邊的暮澈,一個求助的眼神卻被白白的無視,後方傳來消息,王宮失守,景嵐慘笑,哀怨的看了一眼暮澈,褪去衣裳,在鮮血染紅的地上,翩然起舞,是與他初見時跳的那支《淺雲舞》,淚落了一地,心也碎了一地,可最後,沒人守信,那人將景啟殺死,當著景嵐的面。
景嵐昏倒過去,再醒來卻是在遲夜的逍遙谷,以一個全新的身份存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景嵐都在想,忘了吧,可是有些人,有些事,就是無法忘記,像烙印一樣揮之不去。===============================================================================
「嵐兒」王輕聲喚道,景嵐轉身,對上王愧疚的目光,冷冷一笑,「你會為你當初的行為,付出代價的!」說罷,決絕的轉身離去。轉身的瞬間,幾滴晶瑩順著皎潔的面頰無聲滑落。
王終究是固執的,次日一早,便傳來旨意,封景嵐為妃,景嵐苦笑,你這樣固執算什麼?明明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兩人竟然成了帝妃,可惜,就算如此,澈,你依然給不起我要的,我也,不會再心軟了!
封妃引來了眾臣的反對,探星師日日跪在殿前,懇請廢妃,王置之不理,逸浩將軍多次勸解均失敗告終,景嵐知道,他決定的,沒人能改變。不幾日,就傳出謠言,嵐妃妖術惑王,王日日沉迷美色,不問朝政。
景嵐看著枕在自己膝上的王,手指拂著王臉上的輪廓,心里有些發 ,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在自己說了那番話以後,他仍像沒听見一樣,日日來自己宮中,任外面議論紛紛。連接的幾日來,景嵐都故意的對他好,故意的靠近他,一步一步的將計劃實施,也許,那一天,不遠了吧!
「嵐兒,給我跳《淺雲舞》吧!」王不知何事睜開了眼,不似平時的霸氣,帶著怯意孩子般的問出了口,又有些擔心的看了眼景嵐,景嵐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點頭,平時嚴肅的王竟難得的笑了。景嵐有一瞬間的失神,好久沒看見他這樣笑了。
伴著悠揚的曲子,景嵐穿著白色的舞衣,翩然起舞,顧盼間,傾國亦傾城,王呆呆的看著,好似回到了初見的那年,玉蘭樹下,絕美的容顏,動人的舞姿,一寸一寸的將心佔據,從此,心中,再無他人。
「王,夜深了,請回吧!」曲終,景嵐緩下舞步,看著失神的王,悵然道。王回過神,張嘴想要說什麼,卻未出口,景嵐裝作沒有看見,繼續道「妾身告退!」說罷,便往內殿走去。心里又在動搖了,看著他孩子般的笑容,懷念的眼神,心狠狠的抽動著,卻又逼迫自己狠心趕他離開,最怕的是下一秒自己會不受控制的撲進他的懷里!所以,在心里防線瓦解之前就該讓他離開!
「嵐兒!」王扯住景嵐的衣袖,語氣里帶了些懇求的味道,景嵐轉身,對上王哀傷的眼眸,王繼續道「別讓我走,我抱著你就好,不做別的!」,景嵐心軟了,最終,在王溫暖的懷里入睡,迷糊間景嵐在想,我是有多久沒這樣安心過了?看著眼前的男子,緩緩閉上疲憊的眼楮。有輕柔的觸感劃過眉角,有溫潤的東西貼在唇上
醒來時,王已經不在了,身旁還留有絲絲溫度,才走不久吧!景嵐伸出手,劃過唇角,昨晚,他吻了我麼?